起因是宮里一位低位貴人，今天下午拜見太后之后，就被太后禁足罰抄宮規(guī)了。后宮妃嬪們對這位貴人為何被禁足很是好奇，多番打聽之下，才知道是為什么！

    原來，這位低位貴人的本家從外面收到消息，悄悄向太后娘娘告了狀，提及到皇上近來對一位亡國王子莊子竹十分上心，前些天一直沒有與太后娘娘用午膳，都是趕著出京外別莊與亡國王子見面去了，三天兩頭地出去，一直到宮門鎖落下才披星戴月趕回來。最近，那位亡國王子住到京中來，陛下給他光明正大地賜了官宅，還給他賜了御筆親書的牌匾，一路敲鑼打鼓地給他送去！

    太后娘娘聽罷，便以不能窺探帝蹤為由，罰那位貴人禁足半年。

    這消息一傳開，后宮中人心浮動，臆想聯(lián)翩，紛紛聯(lián)絡(luò)本家，探聽消息是否屬實，那位亡國王子又是什么人，他何德何能，竟能引得皇帝連日出京看望，還賜官宅、送牌匾？

    眾妃嬪百般打聽，卻都在陳妃的掌控之內(nèi)。這事一傳開，莊子竹成為眾矢之的，陳妃的心里就禁不住高興。

    他設(shè)計讓那位貴人在太后面前透露莊子竹存在的那番話，還是很有用的?？?！曾經(jīng)和亡國王子三天兩頭會面的皇上陛下，已經(jīng)接連十天沒有出宮去了！

    肯定是被太后敲打了吧？

    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妄想得到。

    陳妃所不知道的是，太后根本就沒在皇上面前提起莊子竹這人。皇帝接連十日不出宮也不是因為被太后敲打，而是——

    第十一天，宣恒毅起床第一件事，又是照鏡子。

    宣恒毅仔細(xì)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又敲了敲臉部皮膚，終于露出了微笑，大贊道：“顏院判的美顏膏果然有神效，來人，備下糕點酒菜，早朝結(jié)束朕要出宮去?！?/br>
    李順卻打消了宣恒毅出宮的念頭，雖然不忍，還是提醒道：“奴才打聽清楚了，今天莊大人受邀參加晉陽王舉辦的長孫滿月宴，不在莊府?！?/br>
    宣恒毅一愣，給了李順一個贊許的眼神，說道：“晉陽王？可以，不用備糕點酒菜了，備些好禮，朕也參加?！?/br>
    第18章 父親

    那晚送走了頂著一雙黑眼袋的宣恒毅之后，莊子竹天天都能睡得飽飽的，一直睡到辰時才自然醒。莊子竹抱著被子在溫暖的床上滾了兩圈，才召喚墨書進(jìn)來幫他梳洗。

    有什么能比把工作都做好之后，舒舒服服睡飽覺更爽利呢？早朝什么的，雖然能接觸到政治中心，但風(fēng)險與權(quán)柄共存，還是當(dāng)個休閑的火器改進(jìn)工匠吧。

    不過，不上早朝，就見不到宣恒毅了。

    算了算日子，自那晚宣恒毅夜探被他送走之后，也有五天沒見了。這頻率，連一向?qū)@種事不上心的莊子竹都不禁詫異起來。畢竟之前莊子竹遠(yuǎn)在京外火器營，宣恒毅一個月會來二十次以上，現(xiàn)在莊子竹住在京城，宣恒毅反倒不來了？這是什么道理？

    才五天沒見，莊子竹驚覺自己居然都有些不習(xí)慣了。

    在火器營的時候，莊子竹每每有類似的新想法，宣恒毅總能及時過來、稱頌一番，結(jié)合軍隊實際情況給點建議，或者聊聊畫作，每次都酣暢淋漓，覺得時間不夠。

    不聊兵器的時候，宣恒毅會跟他說起打仗時的各種趣事、戰(zhàn)略、失敗處，各國的風(fēng)土人情、歷史典故，甚至公卿大臣的某些八卦趣事、奇人奇事，讓莊子竹聽得津津有味，宣恒毅說的比他最喜歡看的列國游記還要精彩，莊子竹甚至?xí)诖魈煨阋銇頃男┦裁础?/br>
    莊子竹這幾天除了參加宴會，身為火器營掌印，工作上的事他也沒偷懶，想著火槍的局限性，又研究出火筒加刺刀的組合，這樣火藥用完的時候也不會失去戰(zhàn)斗力了。這么勤奮，原想著這次也可以在宣恒毅來的時候探討一番，被迷弟夸贊一二，估計以他的頻率會過來，然而今天都第六天了，還是沒有。

    那就把火筒刺刀結(jié)構(gòu)圖呈獻(xiàn)上去，作為新春大禮吧，不急于一時。

    可能也是七年道觀清修中遇到的人太少了，也沒幾個能像宣恒毅這么能聊的朋友，結(jié)果宣恒毅這朋友一忙起來，莊子竹感覺身邊就空落了一塊。

    莊子竹今天沒什么聚會要參加，準(zhǔn)備啟程到他便宜父親那里看看，順便有機(jī)會就落井下石一下。

    在莊子竹準(zhǔn)備出門之前，小黃門帶著一隊官兵到莊府里來，宣讀了圣旨，給莊子竹送來了十口大箱子。

    有金銀布匹，有御寒衣物，有珠寶頭面；宮人們把其中的兩個箱子當(dāng)場打開了，請莊子竹觀看。只見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都是美容養(yǎng)顏膏，用法用量都寫在里面了。甚至還有位宮人要留下來，為莊子竹的仆從教導(dǎo)宮中秘傳的按摩護(hù)理之法。

    莊子竹：“……？？？”

    講道理，他才十六歲不到??？

    照一照鏡子，年輕的他皮膚好得不得了，長期幽居竹林，能以賣畫為生之后就沒什么煩心事，皮膚光滑緊致，怎么看都沒有用美容養(yǎng)顏膏的必要。

    可能是章國天氣干燥，與氣候濕潤溫暖的蕭國不同？看宣恒毅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莊子竹還是覺得未雨綢繆為好。當(dāng)下就謝過宮人，讓墨學(xué)習(xí)臉部按摩護(hù)理的方法。

    好嘛，雖然人沒來，但禮到了，刷了一把存在感。莊子竹五天沒見到人的幾許郁悶煙消云散，甚至生出一絲歡喜來。還開始思考他除了那幅兵器結(jié)構(gòu)圖，另外能有什么可以送的。

    給宣恒毅作畫嘛？那是答應(yīng)冬獵時才做的事，而且宣恒毅說過用打獵的獵物換的。改進(jìn)兵器嘛？他是火器營掌印，改進(jìn)火器不就是他的分內(nèi)事？至于送其他的，宣恒毅貴為君主，什么東西沒有。更不用說，現(xiàn)在他的大部分財富，還是宣恒毅給賜的。

    以前火器營中有建樹宣恒毅都賞過了，這次他無功無德的，宣恒毅突然送這么多東西來，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該不會是為沒出宮看他而道歉吧？

    墨書見莊子竹眉頭輕皺，顯然在為什么苦惱著，連忙為莊子竹撫平眉頭，問道：“主子在愁什么呢？一思考就皺眉這個毛病一定要改改，不然老了有皺紋就沒現(xiàn)在好看了?！?/br>
    就是像墨書這樣在莊子竹最苦難時陪伴過，比常人親厚許多，才能說出主子有皺眉的毛病這種話來。莊子竹想法也不避忌他，把心里想的說出來：“我在想皇上怎么又送東西了，我該回什么禮呢?！?/br>
    墨書邊給莊子竹做眼部按摩護(hù)理，一邊說：“道理我想不出來，就聽過一句話，無事獻(xiàn)殷勤——”

    這時候，那位宮里派來讓墨書學(xué)習(xí)按摩的宮人解手回來了，墨書沒把后半句說下去。莊子竹思考了一下，總覺得他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也不太覺得宣恒毅連著被拒絕兩次還能毫無芥蒂地繼續(xù)下去。

    “朋友之間送禮嘛？墨書你想多了。”莊子竹認(rèn)定道。

    墨書見那位宮人在，閉上嘴巴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墨終于學(xué)習(xí)完，又把莊子竹的臉和手都用美容養(yǎng)顏膏護(hù)理了一遍，宮里來教導(dǎo)的宮人才滿意離開了。這樣耽誤了一些時候。當(dāng)莊子竹出發(fā)去便宜父親那里的時候，都到午時了。

    不過這樣也好，看看他那便宜父親中午用的有什么菜。

    莊子竹挑了件白狐毛雪披，蓋在米白色繡竹暗紋娟面夾棉錦袍上，保暖又御寒。類似的狐毛披風(fēng)和錦袍莊子竹有不少，大多都是宣恒毅送的，生怕南邊來的莊子竹受不了章國京城這邊的寒冷，狐毛的、羊毛的、貂皮大衣給送了許多件。

    想來宣恒毅真的十分愛才了，連御寒之物都考慮周到。這讓莊子竹研制火器時更加投入，怎么也得對得起君主對他的關(guān)懷才是。

    其實莊子竹一點都不怕冬天的冷，剛被趕到道觀時，正值寒冬，莊子竹只能洗冷水澡。后來賣畫為生，冬天洗冷水澡的習(xí)慣一直保留下來。初時覺得挺苦，現(xiàn)在習(xí)慣了，御寒能力大大提高，一點風(fēng)雪不算什么，披上雪披都覺得有點熱了。

    不過嘛，要見那便宜父親，怎么也得穿件好點的，這樣落井下石才好。

    坐著墊了軟墊的馬車一路去到便宜父親那被軟禁的別莊，莊子竹裝模作樣地帶了銀絲手套，抱著花紋精美的暖手爐下車。沒有通傳，莊子竹直接步入別莊內(nèi)。

    還沒進(jìn)去，莊子竹就聽到了一陣清脆的男歌聲，曲調(diào)低柔婉轉(zhuǎn)，柔媚好聽。旁有絲竹伴奏，纏纏綿綿。一曲唱罷，他那便宜父親拍手稱好，嗓音渾厚粗豪，還叫人大聲看賞。

    莊子竹愣了下，他這便宜父親，亡國了都這么舒服，聽曲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