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站在原地，他想了下剛才表哥雖然一臉不情愿出來，但也不是這副表情，不覺心里有些害怕，而且他拿著蛋卷都快站到他面前了，表哥也沒有看他一眼，難道是他最近瘦了，體積小了？

    沈肖然不知道他怎么一睜眼就站在了這個地方，內(nèi)心波濤洶涌面上倒也沒顯，看著年輕了二十歲的表弟，被他胖乎乎的小手拽著來到了集市的最里面，看著他圓溜溜的身影鉆進了人群，不經(jīng)意間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女人怎么在這里！

    第10章

    艾栩栩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猛然抬頭往遠處看去，只看到那個小胖子站在拐角處，對著什么人在說話，那人被遮在圍墻的陰影下，看不真切。

    小胖子手舞足蹈在說些什么，對面那人似乎不想聽扭頭就要走，小胖子一把把人拽了回來順手就往那人嘴里塞了個蛋卷。

    手上還在忙，等再抬頭拐角處已經(jīng)沒有了人。由于周圍認實在太多，艾栩栩顧不得多想，手里動作一直不停，直到所有的蛋卷都賣完。

    “已經(jīng)沒有了，可以后天再來?！卑蜩蚪o還在排隊的人說。她沒想到會這么好賣，所有材料準備的不多，“后天會多準備些，謝謝大家捧場?！?/br>
    小姑娘模樣好看，笑瞇瞇的站在前面和人說話，那些排隊的人雖然還有些怨氣，但到底沒發(fā)到一個小姑娘身上。

    “后天還來嗎？”

    “對的，不過不會來很早，我家離這有點遠?！?/br>
    旁人看到兩個小孩穿著一般，三輪車的輪子上還有泥巴，想著家里是多缺錢才讓兩個娃娃出來賣東西，剛才一點怨氣也沒了，和小姑娘約好后天來買就都離開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艾栩栩把林磊拉到墻角，準備數(shù)數(shù)今天賺了多少錢。

    “傻孩子，才不外露?！币慌再u菜的短發(fā)大嬸一把拉住了兩人，警惕的看了下周圍，“你們兩個奶娃娃，家里人怎么放心你們出來的?！?/br>
    艾栩栩被說的一愣，她倒是沒想那么多，主要都是一毛五毛的票子，在她眼里這錢真不多，可她忘了這個年頭按購買力來算，她現(xiàn)在兜里的錢可真不是小數(shù)目。

    “謝謝嬸子?！卑蜩虬彦X又塞回了斜挎包里，仔細的給包拉好拉鏈，然后從車板下拿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了她，“謝謝嬸子剛才幫忙湊零錢，這個是特意給你留下的?！?/br>
    他們身上沒有什么錢，有人拿的票子稍微大點，都找不開，還好是這個短發(fā)嬸子幫忙。艾栩栩看在眼里，知道在這邊如果想繼續(xù)做下去得和邊上的人打好關系。

    短發(fā)大嬸哪里想到就幫忙找個錢，會得到這么一包點心，剛才她可聽到了價格不便宜。忙不迭的接了過去，“謝謝你小丫頭?！狈至窟€挺足，臉上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幾分，“你們后天還來？”

    “對，想趁寒假攢點錢上學?！?/br>
    聽到是攢上學錢，短發(fā)大嬸看了一眼艾栩栩袖子上的補丁，心里的母愛被激發(fā)了出來，“好孩子，后天嬸子來給你占個好位置?！?/br>
    “好咧，謝謝嬸子。”艾栩栩正愁著位置不好耽誤她的生意，沒想到這個也解決了，“嬸子，我想帶弟弟去買點東西，你能幫我看下東西嗎？”

    短發(fā)大嬸一口應了下來，因為艾栩栩的原因，吸引來了不少趕集的人，現(xiàn)在就剩幾個南瓜，多看個車根本不礙事。

    艾栩栩帶著林磊先去了一趟新華書店，看著買了基本甜點的食譜，又給兩人買了幾本中考的參考書，她一定要考到縣里去。

    林磊抱著一堆參考書，一早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又屁顛屁顛跟著艾栩栩進了百貨商場。這個年代的百貨商場逛的人真不多，艾栩栩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在二樓賣電器的那里看到另一臺烤箱，烤箱的成色不新，估計放了太久都沒人賣，上面的價格標簽被劃了好幾道，現(xiàn)在售價320塊。

    真貴，艾栩栩咂舌。

    售貨員看到兩個小孩，抱著膀子站在柜臺后面，根本不搭理他們。不過艾栩栩也不需要被搭理，她這次來就是看看價格，隔著柜臺看了下那個打折的烤箱，看到溫度和定時都有，就拉著林磊離開了商場。

    林磊被莫名拉到商場轉(zhuǎn)了一圈，在一樓的時候看到艾栩栩買了兩包餅干還有一些糖果，才帶著他回了家。

    “給，這包你拿回家給你爸媽?！卑蜩蛉艘话灨山o林磊，“后天要是沒意外，你就不用和我一起了?！?/br>
    林磊站在家門口抱著參考書和餅干皺起了眉頭，“那你火怎么生？”

    艾栩栩費力地騎著車，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去老爺子家的時候，屋里沒人，艾栩栩心中一跳，把糖果放下才騎著自行車往家趕。

    一推門，老爺子果然在?？吹綘敔敽桶啄缸谔梦堇铮蜩蛑揽隙ū话l(fā)現(xiàn)了，不過她也沒打算瞞著，把自行車停好，抱著書進了屋。

    “媽，爺爺，我回來了?！卑蜩虬褧旁谧雷由虾?，拉開了斜挎包將內(nèi)襯的錢全部掏出放到了桌子上，“這是我今天賺的錢，除去買資料和零食的，都在這了?！?/br>
    老爺子和白芳珍看著一桌子紅綠票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這一堆估摸著得有二十多塊，快趕上一個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了。

    “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錢？”白芳珍實在憋不住了，看到錢的時候她有些眩暈，一把拽過了艾栩栩，掐著她的肩膀問道，“你干什么去了，告訴媽！”

    “媽，痛……”白芳珍常年干農(nóng)活，手勁很大，這會艾栩栩被按的有些吃痛。

    “大兒媳，你先放開栩栩?！崩蠣斪影l(fā)話，“她是去賣蛋卷了，是吧？”后面一句話對著艾栩栩。

    艾栩栩點點頭，“媽，我昨天和你說了，你沒同意。”

    “我沒同意你還去！”白芳珍一把拍在桌子上，隨后眼眶就紅了，“你知不知道一早上看不到你人，我差點急瘋了，媽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你出事了媽怎么辦？”

    艾栩栩知道這事是自己做的不對，她本來以為最多被罵幾句，可現(xiàn)在……看著已經(jīng)在默默擦眼淚的老媽，她心里也不好受，默默湊了過去給老媽擦了下眼淚。

    “對不起，媽，我錯了，我不知道你會這么著急?！彼^去二十多年獨來獨往習慣了，即使后來和老院長親近了，但更多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她決定做什么便直接去做，因為覺得沒有人牽掛她便沒有什么顧慮?，F(xiàn)在她看著在擦眼淚的母親，和一臉擔憂的爺爺，感覺到就像浮萍有了根，扎在了地下。

    “媽，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去哪里都提前告訴你?！?/br>
    看到哭成一團的娘倆，老爺子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早上白芳珍突然著急去他院子里找人，說栩栩失蹤了，他也是一愣，隨即想起前幾天艾栩栩透露過是要去趕集賣糕點，趕緊把事情和大兒媳說了，結(jié)果她完全不知道，又氣又急的白芳珍想要立刻去找孩子回來，還是老爺子勸了回來，還好沒多久艾栩栩就回來了。

    老爺子見到艾栩栩平安回來，放了心就回家去了。

    白芳珍情緒也穩(wěn)定了些，坐在堂屋里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睛正好看了一桌子的錢票，不禁開口道：“這有多少錢啊？”

    “我還沒數(shù)，媽和我一起數(shù)數(shù)？”

    娘倆一起把每張票子仔仔細細扣平整了，一張一張數(shù)好最后還剩19.5毛錢，如果再加上教材和零食的錢，今天一共賺了23塊。

    白芳珍第一次見那么多錢，“這真是一早上賺的？”

    艾栩栩點頭，“不過食材都是爺爺那里拿的，去掉成本其實還有一半?！?/br>
    一聽到利潤那么高，白芳珍有些咂舌。

    “媽，其實街上賣東西的很多，賣菜的，賣小飾品的，我賣這個和他們沒什么區(qū)別?！?/br>
    白芳珍攥著錢，聽的仔細，這會沒有說話。

    艾栩栩知道老媽需要一定時間，她悄悄地退出了堂屋，從外面的三輪車里掏出了短發(fā)嬸子給硬塞給她的南瓜，又拿了餅干進了廚房。

    南瓜洗凈去皮切片，她學著記憶力的步驟低著頭給灶里點火，火沒生起來倒是弄了一屋子的煙。

    “我來吧?！币膊恢腊追颊涫裁催^來的，這會接過木柴幾下火苗便起來。

    艾栩栩笑著抱著老媽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隨后也不等她做出反應，立刻去把南瓜放到蒸籠里上鍋蒸起來。

    自己女兒平日里感情很少外露，白芳珍摸著自己的臉頰，盯著明明滅滅的灶火，沉默了下來。

    艾栩栩見老媽這個狀態(tài)，也沒有多說什么，拿出了大瓷盆，把糯米粉和糖加進去混勻，等鍋里的南瓜熟透，就直接倒進了盆中和成面團。只靠南瓜自身的水分和成的面變成了金黃色，她把面團揪成了大小一樣的劑子，兩邊被餅干夾住后，在芝麻里滾了一圈。

    做完后另起鍋燒油，把南瓜餅挨個放進去，小伙慢炸十來分鐘，不一會一個個金黃油亮的南瓜餅成型出鍋。

    “媽，你嘗嘗好吃嗎？”

    白芳珍接過了一個，入口的餅干被炸的酥脆，里面的內(nèi)陷綿軟拉斯，清甜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南瓜香氣。

    白芳珍點頭，沉默的吃著。

    “之前看到食譜上說這么做的南瓜餅特別好吃?！卑蜩蜃约耗昧艘粋€一口咬下去，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又故意開口道：“也沒看有買的，我是嘴饞了就想回來自己做，沒想到確實不錯。”

    “不是你爺爺教你的？”

    白芳珍有些驚訝，她一直不相信女兒的手藝有多好，這也是她不同意艾栩栩出去賣點心的原因，她覺得女兒沒這個天賦，老艾家的手藝一直傳男不傳女，她女兒要是偷學了被老二家知道，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事來。

    “對啊?！卑蜩蚍路饹]有聽出來母親話里有話，“爺爺還夸我有天賦呢?！?/br>
    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艾栩栩知道這會也不能說太多，于是起身打包了幾個南瓜餅準備給爺爺送去，還沒出院子就被叫住了。

    “栩栩，后天媽和你一起去。”

    艾栩栩回頭，看到母親站在廚房門口，一臉笑容的看著她，她知道自己這關是過了。

    第11章

    艾栩栩終于如愿的帶上了老媽一起趕集，不用載著林磊，坐在后面的她伸開了雙手感受著清早的涼風。

    “栩栩，手抓緊mama，別掉下去了。”白芳珍圍著圍巾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悶頭往前騎的時候余光瞟了后面某小孩的爪子。

    “知道了媽，我就伸一下手臂?！?/br>
    “那么開心嘛？”白芳珍不知道女兒在開心什么，但是聽到背后傳來的聲音十分愉悅，她自己的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笑容。

    “是的，媽，坐在你車后面我特別安心?！卑蜩蛏焓謸ё×死蠇尩难?/br>
    “死丫頭，嚇我一跳，我在騎車。”

    艾栩栩腦袋靠在老媽的背上，看著天邊的魚肚白漸漸爬滿了整個天空，內(nèi)心十分愉悅。小時候她最羨慕別的小孩子坐在父母的車座后面，雖然她現(xiàn)在坐的是三輪車，但四舍五入她小時候的愿望終于實現(xiàn)了。

    娘倆今天走的早，不到七點就到了鎮(zhèn)上。小攤販不如上次那么多，但好位置還是都被占了，艾栩栩正準備和老媽往里走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叫自己。

    “小丫頭，來這里！”

    艾栩栩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一抬頭正好看到了不遠處的短發(fā)大嬸。這次她換了件黑底紅點的棉襖，穿在身上十分扎眼，這會正沖她揮手，示意邊上的空位。

    兩人將車推了過去，扎好車艾栩栩邊搬東西邊和她聊了起來，“大嬸今天來的那么早啊。”

    “前天是睡過了，再說答應你給你占個好位置。”

    兩人沒聊兩句，她那邊就來了生意，艾栩栩沒再打擾她，轉(zhuǎn)身和老媽繼續(xù)收拾。

    白芳珍干活麻利，一會就把爐灶都起好了。她昨天學了半天，現(xiàn)在也只會卷蛋卷，對于火候把握還差一點，所以今天依舊是艾栩栩做，不過因為有人幫忙卷蛋卷，兩人的進度快了不少。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別的攤位賣菜賣的火熱，到她們這里，除了壘的高高的蛋卷堆，無人問津。

    看白芳珍有些擔憂的樣子，艾栩栩拉著老媽坐下休息會。

    “媽，你坐下歇會?！?/br>
    白母皺著眉，有些局促的拿圍裙擦了擦手?！拌蜩?，這能賣的掉嗎？時不時我們賣的太貴了?！?/br>
    剛才有好些人過來問價格，一聽說五毛錢三根都搖著頭走了。白芳珍自己想了想剛聽到價格的時候，也覺得貴，現(xiàn)在見這種情況，她開始有些憂心。

    “媽，你想想我們的成本，愛吃這口的人不會覺得貴的?！?/br>
    再說，趕早市的大部分都是年紀大的老人家，對這種新鮮的吃口雖然感興趣但肯定覺得貴，她真正的目標客戶群不是這些人。

    “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給我來兩塊錢的！”

    正安撫著老媽，側(cè)坐著的艾栩栩沒有看到客人，反而是白芳珍反應了過來，臉上立刻掛起了微笑一掃剛才的陰霾。迅速起身，走到車前拿了油紙打包了起來，臉上一掃剛才的陰霾。

    來的人正好是前日第一個來買的小胖子，這會樂呵呵的盯著板子上的蛋卷，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十分喜人。

    “你不知道，我那天買少了，還沒到家就吃完了，一個都沒給家里人留，想回來買發(fā)現(xiàn)你們都走了?！毙∨肿討K兮兮的描述著，又看了一眼正在忙乎的白芳珍，“小老板今天是和mama一起來的？”

    “對，我媽不放心我一個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