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遇見他的話，司年就去掘了無淮子的墳。

    于是，一個半小時后，當司年搞定了暫住的海景房，推開別墅二樓的觀景陽臺，舒服地吹著海風感受大海的遼闊時，驀然回首，他發(fā)現(xiàn)——隔壁住著章先生。

    去他媽的無淮子。

    司年在看段章，段章也在看司年，他的眼神仿佛也再說——怎么又是你？

    兩人依舊一句話都沒有說，互相的打量過后，只留下段章嘴角那抹饒有興味的笑。至于司年，他板著臉回屋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陽臺上，段章的笑容微沉。

    “這次的住所，是誰安排的？”他問。

    “是我?！被卮鸬穆曇粼谖輧?nèi)響起，畢恭畢敬，又帶了點天生的笑意，“按照您的吩咐，這些事情都由我親自經(jīng)手的，絕不會讓第二個人參與。”

    “是嗎。”段章微微瞇起眼。

    特助會意：“需要我去查一查隔壁的那位先生嗎？”

    段章思忖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你盡快去安排，會議提到下午，明天巡視完我就回北京。”

    “是?！碧刂c頭，余光瞥見桌上的文件袋，又道：“調(diào)查報告出來了，有些加密文件無法查閱，如果您要看的話，還需要跟上面溝通?！?/br>
    “那邊還是聯(lián)系不上？”

    “是的?！?/br>
    段章沒再說話，只擺擺手讓他下去。

    片刻后，他回屋拿起了那個文件袋，解開線圈，不緊不慢地在沙發(fā)上坐下，這才抽出報告來看。越看，他的表情就越是玩味。

    他查這些，是為了驗證老頭子的話。所謂妖魔鬼怪、救命恩人，無憑無據(jù)的，讓人難以信服。段章接受了三十年的無神論教育，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進入一個魔幻世界。

    可既然政府都有相關(guān)的特殊部門，這件事就錯不了了。

    段章放下報告，后仰靠在沙發(fā)背上，放在腿上的手指輕敲膝蓋，眸光越過陽臺看向海平面時，漆黑的眼底似乎比海更深邃。

    他在思考，思考能讓所有的驚訝都化為理智，甚至能從中給他帶來些許樂趣。至少，他不必再擔心老頭子其實是神經(jīng)錯亂了。

    但如果老頭子跟他說的故事是真的，那位在歷經(jīng)苦難之后終于回來的恩人本該回到北京，現(xiàn)在卻又失去了聯(lián)系。如果段章不設(shè)法找到他，估計老頭子死不瞑目。

    思及此，他又給張?zhí)刂蛄藗€電話。

    入夜。

    司年在別墅外設(shè)了一道屏障，確保沒有任何人能打擾到自己，但這屏障僅爭對人類，海鳥們?nèi)匀皇盏剿灸甑恼賳?，飛進了他的陽臺。

    “你們知道哪里還有海珍珠嗎？”司年開門見山。

    “海珍珠啊，好多年沒有聽人提過這個名字了?！?/br>
    “近海好像已經(jīng)沒有了哦，要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找?！?/br>
    “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有片珊瑚叢里長著好多海珍珠！”

    海鳥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其中一只太過激動，撲棱著翅膀差點要從欄桿上掉下去。最年長的那只也最穩(wěn)重，看著陌生的遠方來客，問：“這位先生，不知道您要海珍珠做什么？”

    海珍珠其實是一味藥，形似珍珠卻比珍珠黯淡，且對人類無用。哪怕是妖怪們，尋常也不會想到要用它，因為陸地上就有相同藥性的東西。

    “我拿來煉丹?！彼灸隂]有隱瞞。煉丹是他的興趣愛好，雖然他從不肯鉆研正確的煉丹方法，對于他來說，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按照自己的心意排列組合，然后再丟進丹爐里，迎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是件十分爽快的事情。

    礙眼的東西就該爆炸。

    討厭的麻煩也該爆炸。

    炸一炸，就什么事都沒了。

    老海鳥心有疑慮，覺得這位大妖先生怪怪的。但妖界是個弱rou強食的地方，他可不敢有任何造次，于是答應(yīng)明天就給司年送一籃子海珍珠。

    司年很滿意，叮囑對方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蹤，就讓他們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跟海鳥們的這一番交流，都被隔壁的段章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