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魔頭_分節(jié)閱讀_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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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此時已接受自己曾是步青云的事實,聽到這名心里便不大痛快。 抬眼瞧了瞧兩人正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不自覺便想起了何歡每每同自己談及過去時的神情,那是走遍了滄海桑田看著世間繁華落盡養(yǎng)出的淡然。他不喜歡何歡露出那樣的神情,所以他要努力修行,如他所希望的那樣成長為一個未曾入魔的步青云。然后,告訴他,即便是到了渡劫期的步青云,依然喜歡入了魔的自己,徹底解了那個人的心結(jié)。 手指撫摸著茶杯邊沿,少年看著茶葉從水底緩緩浮起,眼眸漸漸幽深,如果千仞在此地便會發(fā)現(xiàn),他此時神情竟像極了素日的何歡。何苦以前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何歡會喜歡喝茶,如今將杯子湊到嘴邊,才發(fā)現(xiàn)這微澀的苦味當(dāng)真能讓人從復(fù)雜思緒中沉靜下來。他的確是個很愛同人玩鬧的少年,可是,那樣的跳脫性子他并不想展現(xiàn)給這些人看。 緩緩抬眼,他回答的聲音很是平靜:“我?我的名字是,步青云。” 步青云,只是三個字,語落后整個客棧卻是瞬間安靜了下來。沒人想到八十年后還能再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那白衣少年身上,似乎想要透過白紗看破他的真容。 在場元嬰修士雖不多卻并非沒有,沉默許久,一名青衣老道咳嗽兩聲,開口提醒:“這位小兄弟真會開玩笑。步青云當(dāng)年二十歲就到了金丹后期,入魔后更是立即結(jié)了元嬰,可不是你一個還沒結(jié)丹的小家伙可以冒充的?!?/br> 何苦知道自己修為瞞不過元嬰修士,這老道也是好心替他解圍,便也沒說什么。只是這個話題似乎引起了在場人的興趣,一名書生打扮的中年人緊跟著便問:“流云道長似乎對當(dāng)年之事知道不少。我就好奇了,這步青云當(dāng)年也算是個風(fēng)流人物,既然月家姐妹都傾心于他,又怎會強了同門弟子還殺人滅口?” 修到元嬰期的修士都是有些歲數(shù)的,知道些過往并不奇怪,聽了他這話,那老道神情有些不自然,礙于玄門弟子在場不便直言,只含糊道:“這便是玄門內(nèi)務(wù)了,在下一個外人不好言語。” 只是他不說,江湖上粗鄙漢子卻是不少,當(dāng)即一黑衣大漢便嘆道:“聽說那是個男弟子,還不到十八歲便被步青云生生玩弄致死,真是罪過?!?/br> 正如玄門是何歡忌諱,步青云對玄門而言亦是忌諱非常,聽了他們這話步凌云就有些薄怒,好在陸問穩(wěn)重些,連忙拉著她在何苦這桌坐下,小聲道:“師妹,不要在意流言蜚語?!?/br> 看了他們一眼,何苦又瞧了瞧客棧中人,倒也想聽聽當(dāng)年之事在江湖中是怎么傳的,便只吃著他的早點,暫且不動作。 流言一起便難抑制,那大漢一提起,中年書生便好奇接道:“你們說的便是那賀美人?” “這又是個什么說法?” 見眾人都是疑惑神色,那書生笑了笑,便道:“你們也知道,步青云堂堂玄門大師兄,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能讓他如此把持不住,可不是讓人神魂顛倒直墜青云的絕色美人嗎?玄門對此事壓得緊,大家只知那被害弟子姓賀,是步青云親自引入玄門的外門弟子,故稱其賀美人。” 他這一說,那黑衣漢子便是拍腿作大悟狀:“水月山莊兩姐妹如此絕色,步青云都無動于衷,此人分明是個斷袖?。∪缃衤犘峙_你一說,只怕他同那賀美人早有茍且,不過那次下手重了些才暴露出來。” 何歡男女不忌的癖好江湖人盡皆知,又聽聞極樂宮男寵大半是不及弱冠的少年,倒是有不少人信了這說法。不過也有部分人仍心存疑慮,議論中便有一人問道:“可是我怎么聽說那是步青云走火入魔時犯下的錯事?!?/br> 那黑衣漢子分明為自己推論頗為自得,聽了這話便反駁道:“沒吃豬rou也見過豬跑,大家都修的是正道功法,這走火入魔至多也就是經(jīng)脈錯亂容易傷人,怎會讓人意亂情迷做下那等丑事?除非,步青云練的功法本就不怎么正派?!?/br> 他這話一出,兩名玄門弟子終是坐不住了。眾所周知,步青云修的是玄門歷代繼承人必修的天道劍意,與如今大師兄步邀蓮?fù)鲆幻},此人竟懷疑玄門功法有問題,步凌云身為步邀蓮之女又如何能任由旁人潑墨,當(dāng)即怒斥:“休要胡說!我玄門正宗修的皆是天道功法,唯有品行端正之人才能順利修行,若是心術(shù)不正即便再如何天資絕倫也無法進境,那步青云會有此舉分明是自己心懷邪念逆了天道?!?/br> 這情形看似尋常,由頭還是何苦引起,可是何苦琢磨著總有些不對勁。認真盯著討論得最歡的那中年書生和黑衣大漢,忽地見兩人對視一眼,那大漢便豪爽地一拍桌子,朝步凌云問道:“姑娘此話便是承認那何歡是心術(shù)不正的邪魔歪道了?!?/br> 未料他有此一問,步凌云話已出口再難收回,只能猶豫著承認:“這,自然是這樣?!?/br> 似乎就等著她這句話,那大漢當(dāng)即一副熱血沸騰的模樣,對著她抱拳道:“好,我們大伙等的就是玄門表態(tài),步姑娘身為玄門大師兄之女,我謝老六信你,請姑娘帶領(lǐng)我們踏平極樂宮為民除害!” 若是何苦未曾聽過林暄中計過程,八成也會以為這不過是尋常江湖紛爭,只是有了那前車之鑒,如今一看,這兩人卻是大有問題。他們雖不曾自己開口鼓動眾人,卻是每每在關(guān)口引導(dǎo)話題,更是以玄門清譽逼迫步凌云開口澄清,分明是極高明的帶節(jié)奏手段。算計了林暄還不滿足,如今又欲對玄門弟子故伎重施了。 步邀蓮對女兒明顯不及林家夫婦寵得厲害,見此情形,步凌云也察覺了不對勁,連忙扯了扯陸問袖子小聲求救:“師兄,爹爹囑咐過他到之前不可插手極樂宮之事,我……” “別怕,我來?!?/br> 拍拍她的手,陸問站上前,面色肅穆,目光凌厲,那眼神朝眾人一掃,嘈雜的大廳終是慢慢安靜下來,見無人再說話,他這才不卑不亢地開口:“師妹尚且年幼恐怕難當(dāng)大任,還請各位等候幾日,待師尊趕到,玄門自會為林大當(dāng)家尋回愛子?!?/br> 玄門數(shù)十年不曾踏足江湖,那設(shè)計之人大概也未曾想到此次玄門竟有這么個成熟穩(wěn)重的弟子跟著,眼見在場眾人情緒就要被陸問壓下,那謝老六心知機不可失,一咬牙,便冒著得罪玄門的危險繼續(xù)道:“閣下這意思是玄門只管要人,那何歡你們是不管了?” 他這話就引起陸問注意了,一雙眼眸直直看著他,似是看出了什么,只是他們身為玄門弟子,一言一行皆代表門派意志,倒是騎虎難下有些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了。 他們?yōu)殡y,這座上另一個人倒是一點也不為難,強忍著聽這群人胡言亂語這么久,何苦心頭全是火,見這貨竟還想挑事,茶杯重重朝桌子上一拍,便冷笑道:“一堆大老爺們出去打架還要人家一個小姑娘帶頭,也不嫌丟人?!?/br> 未料這身份不明的少年居然會開口,那謝老六當(dāng)下警惕起來,瞧他和玄門坐在一桌又是一身白衣,心里也是惴惴,小心問道:“小子,你到底是何人?” 何苦這些時日早看慣了極樂宮一群兇殘魔修,又怎會懼這些正道人士,不屑地瞥他一眼,便平靜回:“江湖中人?!?/br> 他越是平靜那人越覺蹊蹺,只色厲內(nèi)荏地朝桌上拍了一掌,繼續(xù)試探:“小子莫要囂張!報出你的門派!” “名門正派?!?/br> 何苦說的倒真是實話,只可惜在座沒人信,那謝老六更是怒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瞧你遮遮掩掩的,莫不是極樂宮jian細?” 這盆臟水倒是潑到正主了,何苦好笑地望了望他,欣然承認:“是啊,我就是何歡。” 這個名字一出客棧又是默了一默,眾人自然不信那渾身清氣的少年會是何歡,只是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忍不住心里一寒。那大漢也是被他的回應(yīng)驚得愣住了,這小子怎么膽子這般大,連這話都敢說?這下他還怎么引導(dǎo)話題,難道真的相信他是何歡上去砍一刀不成?那只怕他會被眾人當(dāng)成傻子。 謝老六還不知道他差點就成了遮天鎮(zhèn)發(fā)現(xiàn)魔頭行跡的第一人,陸問卻是感謝少年解圍,當(dāng)即便提高聲音為他洗清了嫌疑:“這位公子莫要拿這些事開玩笑,我見你周身清氣環(huán)繞,分明修的是極為精妙的正道功法,怎會是魔道中人?” 這陸問一番表現(xiàn)倒是將玄門因林暄行徑在何苦心里刷到負值的形象回升了不少,瞧了瞧他,何苦依然說的大實話:“自然,我修的不是魔功。” 這等是非之地陸問心知不可久留,見他不再冷言相對,立刻便道:“我同公子一見如故,不如我們?nèi)ネ饷鏁痴勔环??!?/br> “聽一群大男人跟長舌婦一般說是非也是無聊,走吧?!边@話倒也合了何苦心意,方才沉默之時他便瞅見那起頭的中年書生不動聲色地摸了出去,留了句嘲諷的話刺得眾人臉色一黑,跟著兩名玄門弟子便出了客棧。 陸問倒是真心感謝這少年方才為自己二人解圍,同他一出來便囑咐道:“兄臺,以后莫要再說這些玩笑話了,萬一有人當(dāng)真可就不好?!?/br> “說實話也沒人信,不和你們說了?!?/br> 他的確是何歡啊,雖然比起已經(jīng)變成老司機的何歡氣質(zhì)上要年輕許多,這張臉露出來也是會嚇死人的好嗎?無奈地發(fā)現(xiàn)自己說實話也沒人信,何苦也不和他們多說,扭頭便招呼云側(cè)逮人去了。 驚訝地看著那人從隔壁客棧喚出又一名白衣少年勾肩搭背地上了屋頂,瞧都沒瞧他們一眼便沒了蹤影,步凌云還是第一次碰著這樣的人,不由皺眉道:“這人真怪?!?/br> “江湖上各種脾氣的人都有,我看他不是尋常人,師妹還是不要多管了?!眲窳藙窈闷嫘闹氐膸熋?,陸問心里卻也是疑惑,方才那少年身上圍繞的浩然正氣實在不像尋常功法能達到的量,若不是確定玄門沒有這么個人,他都要懷疑他練的是不是玄門功法了。 難道,還真是步青云? 心里驀地升起這個念頭,他搖搖頭,立即便自己否決,莫說世間早已沒了步青云,即便是當(dāng)年的步青云也是沉穩(wěn)有禮的典范,斷不會如此隨性。 —————— 作者有話要說: 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第二十四章 白狐貍和他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