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沒推辭，道了聲謝。

    制片主任連連擺手，又認(rèn)認(rèn)真真就今晚的疏忽道了歉，將幾人送出了門。

    梁宵察覺到狀況太早，劇組處理得也雷厲風(fēng)行，酒店內(nèi)外都還安靜得不動聲色。

    助理頭一回見識這種圈子里的勾心斗角，憂心忡忡：“以后還會這樣嗎？”

    “不會了?！绷合鼡u搖頭，“這種事只有一次?！?/br>
    圈內(nèi)也是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的，這種陰招用出來，還沒來得及挑起個水花就被粗暴碾平，幕后的人不想被報(bào)復(fù)到從圈子里直接消失，自然會清醒收手。

    不論潛規(guī)則，簽了對賭協(xié)議的投資方也不會坐視這種事發(fā)生。

    助理松了口氣：“靳導(dǎo)明天一定氣死了。”

    梁宵笑了笑，走了幾步，實(shí)在忍不住好奇：“段哥？”

    段明回神：“什么？”

    梁宵在他眼前晃了下手：“想什么呢？”

    “沒想――”

    段明憋了半天，重重嘆了口氣：“沒事，我就是……瞎想?！?/br>
    段明用力搓了把臉，低聲：“制片主任回來之前，我還想……萬一是霍總來了，想給你個驚喜。”

    雖然以霍總的脾氣，不大可能做得出這種對梁先生稍顯冒犯的事，但也說不定又被管家繞進(jìn)了什么邏輯里，暫時蒙蔽了心志。

    段明原本還懷著一線希望，盼著到頭來只是場烏龍，劇組的人扛著幾尊白雪皚皚的冰雕回來請他們過去。

    梁宵很清醒，搖搖頭：“那我手就直接粘門上了。”

    段明：“……”

    梁宵看他臉色還不好，主動幫經(jīng)紀(jì)人分析：“按霍總炸廚房和霍宅修繕的速度，霍總下次來，大概還要隔一到兩天?！?/br>
    段明：“霍宅修繕?biāo)俣染筒荒苁亲兞繂幔俊?/br>
    梁宵還真沒考慮過這個，愣了下，還在細(xì)算，已經(jīng)被段明塞過來了兩片暖寶貼。

    梁宵不覺得冷：“不用……”

    段明直接幫他撕開：“貼上?！?/br>
    梁宵從片場回來，到現(xiàn)在連個熱水澡都沒沖上，自己沒發(fā)覺，唇色早已凍得隱約泛白。

    段明有點(diǎn)后悔沒回房間給他拿幾套厚衣服，給星冠團(tuán)隊(duì)發(fā)消息，又問過一遍車到了什么地方：“今晚住哪？”

    剛才段明就查過，只是沒找到太合適的：“市中心有幾家酒店，位置有點(diǎn)遠(yuǎn)，過去怕要半夜了。附近的除了這個，就剩一家五星級……”

    梁宵把制片主任塞過來的紅包給他：“段哥，你帶小宮挑一個住。”

    段明愣了下：“你要從這一邊哭一邊跑回家找霍總嗎？”

    梁宵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段明把話吃回去：“你怎么辦？”

    “我沒事?！绷合?，“明天直接劇組碰頭?！?/br>
    段明沉默一陣，翻譯：“你今天不準(zhǔn)備睡了，要在車上湊合一宿?！?/br>
    梁宵張了下嘴，沒說話，低頭笑了下。

    段明心里堵得慌：“我們也不去了，陪著你?！?/br>
    梁宵：“……段哥?！?/br>
    段明把紅包還給他。

    梁宵沒接，握著他的手，動容半晌：“車上湊合不下三個人，你們不在車上，我還能躺一會兒?！?/br>
    段明：“……”

    保姆車空間寬敞，有空調(diào)有小沙發(fā)，和衣躺一宿，其實(shí)也不算難受。

    梁宵不太想和經(jīng)紀(jì)人助理相擁躺一個晚上，有點(diǎn)為難，斟酌著還想再勸，被段明捂著嘴按了回去。

    段明被他氣得頭疼，靜了半晌，輕嘆口氣：“別老這樣?！?/br>
    梁宵愣了下：“什么？”

    “憋著。”段明說，“當(dāng)年你就憋著，我們都知道你難受，你自己什么都不肯說，非要等喝醉了再痛痛快快哭一場……”

    梁宵眨了下眼睛，沒說話。

    助理小聲幫梁宵解釋：“宵哥沒有，宵哥是在花壇里喝醉了，以為自己在天臺上，覺得風(fēng)好大被嚇哭的。”

    “……”梁宵拍拍他背：“謝謝?！?/br>
    助理堅(jiān)定站在他這一邊，朝梁宵點(diǎn)點(diǎn)頭，往他身邊挪了挪。

    段明沒說下去，看了看時間，在窗外的一片漆黑找了找車的影子。

    梁宵那天醉傻了，沒邊沒沿的鬧，好不容易被他們綁著安全繩從離地不到半米的花壇上安全解救下來，還在啪嗒啪嗒掉眼淚。

    他長得干凈，眉眼間都是清澈純粹的少年氣，把自己哭成了掰不開的一小團(tuán)。

    一群哭笑不得的營救人員也跟著心軟了，半句話沒多說，給他披了條毯子，把人領(lǐng)去間空著的休息室緩了緩。

    段明忙得一腦門子官司，灰頭土臉道了一圈謝，大步流星回來準(zhǔn)備訓(xùn)人。

    休息室門虛掩著，只剩條小縫。

    段明要推門，忽然察覺到不對。

    梁宵醉得人事不清，緊摟著毯子跪在地上，哭得渾身發(fā)抖無聲無息。

    ……

    段明從沒這么想叫他們霍總把人按在辦公桌上親：“你要不要……給霍總打個電話？”

    梁宵正給自己貼暖寶貼，聞言愕然：“現(xiàn)在？”

    時間已過凌晨，段明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泄氣：“算了，霍總大概也炸累了?！?/br>
    梁宵貼好了，裹了裹外套。

    “沒事，我問過，就是潛意識應(yīng)激……主觀控制不住?！绷合叩介T邊，低聲跟他解釋，“再過幾年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