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他與薛清之間，便是多少個丞相府的富貴也換不回來的。

    顧進(jìn)籌希望薛清能夠明白，她于自己，早已不是尋常愛人。

    ……

    周府，正廳。

    周楚楚正捧著一盞熱茶喝著，見青鸞領(lǐng)著個小廝走了進(jìn)來。周楚楚定睛一看，原不是別人，恰是陸子卿身邊的明泉。

    “周家jiejie，我家少爺托我送一件東西給周姑娘，還說一定要親手交到你手上，多有打擾，？還請見諒?！?/br>
    周楚楚撇了撇手，示意其他人等退下。陸子卿被罰之事她已經(jīng)知道了，還以為被陸文山叫訓(xùn)了一頓，他能安分上幾天，不曾想待在府里也不好好養(yǎng)著，非得遞個風(fēng)兒什么的來逗弄逗弄自己。

    她倒還真想看看，陸子卿到底送來了什么。

    明泉將手中的長布包遞給了青鸞，青鸞又遞給了周楚楚。得到應(yīng)允后，青鸞才著手拆開那布包上的軟帶。

    經(jīng)由三層錦繡被揭開之后，周楚楚見那里頭包著的竟是一幅老畫。說它老，是因為那紙張都已經(jīng)泛了深深的黃，畫像邊角初，還有些發(fā)霉，一看就是上了些年歲的。

    “這畫上的人……”

    “沒錯，周家jiejie，就是您呢……”明泉笑了笑，說，“這是我家少爺多年前做的一幅畫，他說畫得不大好，有些不太好意思拿出來。以前在磁州，他一直給不了你，現(xiàn)在回了京都，突然想起這件事，就想趕緊送給您。”

    “他有心了，看不出他還會畫畫?！?/br>
    周楚楚細(xì)眼瞧著那畫，即便年代有些久了，可畫功還是有的。比不上什么名家手筆，可也遠(yuǎn)超凡俗之流。唯獨……唯獨有些地方仿佛沾染上了什么東西，墨有些暈了，糊成一片失了美感。

    “告訴你家少爺，我很喜歡，等他傷好了，我?guī)鼍┩鎯?。?/br>
    “得嘞。”明泉見周楚楚喜歡，心里有了著落，也就更加雀躍了。

    “小姐，那陸家小少爺怎么這個時候送這畫來？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貢女節(jié)的時候送。”

    青鸞看著一路小跑出去的明泉，越發(fā)不懂他們陸府人的做派。

    “這你就不知道了?！敝艹嶂璞呇?，輕笑道，“陸子卿鳳陽門外哭嚎之事，京都都已經(jīng)傳了個遍。加之他之前就因為唐婉進(jìn)過詔獄，大家都以為他與唐婉關(guān)系匪淺。陸子卿怕這些閑言碎語聽得多了，我也不信他了，所以想盡辦法想要告訴我，他的心里只有我?！?/br>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讓明泉告訴小姐呢？何必學(xué)什么文人樣子，拿幅畫來欲語還休的?！?/br>
    “傻瓜?！敝艹畔虏璞K，站起身子，道：“明泉哪里是陸子卿的人，他若真的全心全意向著陸子卿，就不會事先將徐厚才的事情告訴jiejie了。他是陸家的忠仆，卻不是陸子卿的忠仆。”

    “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

    “這便是和陸子衿相熟的好處了。”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周楚楚不由得有些乏了。她讓青鸞好好收起那畫，拿進(jìn)房里。

    周楚楚后腳進(jìn)了房，看著那畫，亦覺得奇怪。她撫摸著畫上那糊成一片的墨跡，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畫在哪里見過。

    ……

    “放在這兒，讓奴婢來吧?！?/br>
    嫣紅取了沉甸甸的云冠，又為尹新月摘下了七七八八的金釵。□□了一天，尹新月累得很。要不是父親執(zhí)意要提自己報選，她才不愿意做這樣的事。

    “小姐今天真是風(fēng)光，你看外頭那些富家公子們，各個都看花了眼呢！”

    “風(fēng)光嗎？”尹新月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憂心忡忡：“被他們像擇菜葉子似的挑來挑去，你覺得風(fēng)光？”

    嫣紅品出了尹新月語氣中的憤怒，也不敢多說什么。倒是尹新月，見嫣紅閉了嘴，心里又有些發(fā)虛。

    她在想顧進(jìn)籌。

    尹新月今日在花車上待了一整天，對著街道兩旁的人笑得嘴都快酸了。而尹新月的目光從未在他們身上停留過半刻，她不停地在尋找著，不停地在尋找著。

    她在找顧進(jìn)籌。

    她從未見過顧進(jìn)籌那樣的男人，就好像所有東西都與他無關(guān)。尹新月覺得，顧進(jìn)籌身上有一些淡淡的疏離感，這疏離感讓她覺得，這個男人竟如此特別。任周身車水馬龍，唯他不動如山，尹新月覺得顧進(jìn)籌就像是棵樹，每一片葉子上都在閃爍迷人的光澤。

    嫣紅見小姐似有深思，也略猜到了她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打小跟在她身側(cè)，她的脾性早已摸得輕車熟路。嫣紅看尹新月見顧進(jìn)籌時的眼神兒，就知道她這是著了魔，眼里有了主子，自然就容不下旁的什么公子哥。

    “你說……今天他為什么沒來？”

    尹新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幽嘆道，是自己不夠美嗎？

    嫣紅知道尹新月口中的他是顧進(jìn)籌，也不遮掩，只道：“他是有妻室的人?！?/br>
    “我知道他是有妻室的人?！币略骂D了頓，“可誰也說不準(zhǔn)以后，不是嗎？”

    “小姐可別亂來，你可是要嫁高門大戶的。”嫣紅走到窗邊，輕輕關(guān)上了窗戶，道：“當(dāng)年薛清為了他丈夫，不惜與薛家人徹底鬧翻了臉。沒想到嫁進(jìn)去沒多久，顧進(jìn)籌就染了頑疾，常年久治不愈，且不說他是有婦之夫，就算他沒有妻室，那你完全配不上你?！?/br>
    “沒配過，又怎知配不上？”尹新月松開發(fā)髻，將頭發(fā)悉數(shù)放下。她到了床邊，卻又沒心思睡覺，索性又坐回到鏡子前，自言自語道：“我覺得他挺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