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指控
陳明帆這些天過得并不安生。搬家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工作上又因為最近的八卦亂了套。 渾渾噩噩地熬完在國內的最后這幾天之后,在去機場的當天他抽出時間去了趟易暢家,站在門口的時候想好了怎么道歉,他想他應該能理解他這幾天的失蹤。 他按了好幾次門鈴都沒有人回應,正想打電話的時候看到對門有人走了出來,看清是誰的時候他的臉沉了下來。 “找易暢嗎?他不住那里了?!鄙蜢仙P上了門后轉頭對他道。 “什么?”陳明帆瞪大了眼,“什么時候的事?他搬到哪里了?” “不遠,就對門。你有什么要轉交的,我可以幫忙。” 心里沉了沉,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按易暢以前的說法應該是還沒有和這個人在一起,沒想到現(xiàn)在已經發(fā)展到這個程度了? “你們是……你們同居了?” “沒有,他只是租了我的房間,”沈煜升看了看他,“如果沒有要幫忙的話,我先走了?!?/br> “等下?!?/br> 雖然只見過兩次面,這個人的態(tài)度卻一直讓他非常不快。一方面是一副高高在上對他宣誓主權的樣子,另一面又好像急于撇清和易暢的關系,他覺得事情并不是兩情相悅那么簡單。 他走到他面前,說:“你喜歡易暢嗎?” 沈煜升眼皮跳了跳,微微皺起了眉。見他遲遲不開口的樣子,陳明帆心里的火更大了。 “你知道他對你的想法吧?如果對他沒那個意思,為什么還要給他希望?現(xiàn)在讓他住進來又想和他保持距離,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 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幾眼,他頗有些惡意地繼續(xù)道:“你這種深柜我見多了,占便宜的時候倒是很積極,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是個縮頭烏龜,你配不上他!” 原本一直避開他視線的人在這時重新直視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開口的時候話里都帶了些嘲諷:“陳先生真是熱心,我的事倒還不用你指點。還有,要說當縮頭烏龜,你其實也很在行?!?/br> 陳明帆一愣,瞇著眼問道:“你什么意思?” 沈煜升把手上的西裝外套換到了另一邊,抬頭道:“字面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你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那也就沒資格來對我說教,也沒有必要拿著你的愛情論來我這里示威?!?/br> 見對方沒有話要說,沈煜升也不想再繼續(xù)聊下去,道了一句失陪便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呆站了半晌,陳明帆在門口有些疲憊地坐了下來。他知道他不應該逃避易暢的電話,但是這幾天的忙碌讓他實在無暇顧及這些。電話號碼被泄露了出去,接著就被一些無關的人打爆,問來問去就是一些沒意義的東西,到了工作室同事也明里暗里打探,甚至在海外的爸媽也道聽途說來質問他,讓他一肚子的火氣沒處撒。 他看到易暢發(fā)的消息和來電記錄,想回復又不知道怎么回復,便拖到了現(xiàn)在。他一直相信易暢自己能處理好這件事,畢竟他是盛業(yè)的藝人,輿論上總不會讓他吃多大的虧。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也許他連好哥們都算不上了吧。 盛業(yè)高層的招待室里,易暢和鐘鳴新戲的劇組還有幾位投資商坐在一塊準備開始討論接下來開機的事。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鐘,但易欣遲遲沒有過來,討論便一直沒有正式開始。 從鐘導那里易暢了解到,大致可以確定在一個月后可以正式開機,對角色還不夠熟悉的話最近必須要抓緊時間了。這對他來說是個足夠振奮的消息,等待時間比他預想的要短了很多,可能在過年前就能完成拍攝了。 在他和鐘導交流接下來的行程安排的時候,一旁的討論的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們察覺到異樣轉頭向幾個劇務看去,只見他們沉默著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負責人為難地看了一眼鐘鳴,拿著手機走了過來。 鐘鳴看他一臉別扭的樣子,問道:“怎么了你們一個個的?” “鐘導您看……” 易暢覺得不方便湊過去,就坐在一旁等著鐘鳴。漸漸地,他看著鐘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周圍的氣氛也隨之越來越尷尬,便忍不住問:“鐘導,到底怎么了?” 這時門被敲響,進來的是易欣的經紀人和小林。小林環(huán)視了一遍招待室,語氣非常著急:“易欣沒來嗎?” “她還沒到……發(fā)生什么了?”他開始有不祥的預感,難道事情和他姐有關? 他的經紀人此時無暇理睬他,徑直走到面色鐵青的鐘鳴面前道:“對不起鐘導,這次真的對不住。我想我們……” 鐘鳴站了起來,抬起手示意他打住,“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和你們盛業(yè)合作是因為信任你們,但是你們這是在搞什么?性丑聞?你們是嫌我事不夠多嗎?!” 性丑聞?他姐的? 易暢覺得自己聽錯了,或者這里面有什么誤會。鐘鳴看了一眼他,對劇組的人說道:“不用討論了,我們可以走了?!?/br> 鐘鳴想走也沒有人攔得住,五分鐘前還熱鬧的討論室一下子空空如也。易暢也只好跟著經紀人快步離開,路上小林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嚴肅。 當他們走到辦公室門前時,剛剛缺席的人就站在那里緩緩抽著煙。拿著煙的手瘦得不成樣子,轉過身之后易暢才發(fā)現(xiàn)她的過分憔悴。 小林走上前把易欣的煙拿了下來,語氣無奈:“走廊禁煙。小欣,你又忘了……” “哈哈,好懷念林叔的嘮叨啊……”易欣笑了,卻比哭還難看。 “謝謝林叔,把我弟弟帶回來了,”她將易暢擁住,“我們回家?!?/br> 回到易欣家中后,易暢讓她先坐下來,他去泡了一杯醒酒的茶遞給了她。 “今天討論會怎么沒去?還喝了那么多酒?!?/br> “不想去了,”易欣端著茶側躺在沙發(fā)上,輕笑了一聲,“這點酒算什么……他們以前灌給我的,是這個的一百倍。” 心里抽疼了一下,他倒了杯水坐在她身邊,說:“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姐轉過去看他,反問道:“你不想問別的嗎?你沒看新聞?” 說完她就要拿出來給他看,他把她的手按住,“我不看那些,我不信。你如果想說的話,我聽你說。” 易欣注視著他幾秒,眼中慢慢有了淚光。她吐了口氣,道:“其實很簡單,我把我們老板告了?!?/br> “老板?盛廣元?”他對那個名字有印象,不過并不很確定。 見易欣點了頭,他小心地問:“因為什么?” 過了許久,當他以為她不想回答的時候,聽到她說:“性侵?!?/br> 他怔住了。 “上周五,小澤讓我給他爸送藥。盛廣元的心臟一直不好,那次他去開會沒帶藥,小澤不肯去,我有時間就去了……他當時在一個酒店里,知道是我就讓我進了房間,說要和我談談。” “談了什么,我也記不清了。說不會接納我做他兒媳,一些瞧不起我的話……后來他就把手放在我的腿上,然后……” “不用說了!”他打斷她,“不想說就不用說了?!?/br> 扶著額頭坐了很久,他問道:“傷得重嗎?” 易欣搖頭,苦笑道:“要說身上有多痛,倒也沒有痛到想死。只是我不甘心,我難受……我想了很久,然后做了指控,發(fā)了聲明……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說的?說我本來就是張開腿的貨色,還在意這個?!?/br> “哈哈……”她有些神經質地用手比劃著,“然后我仔細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入這行這么久,我最擅長的,就是這種事情……” 易暢忙握緊了她的手,說:“姐你累了,去休息吧。” 茶似乎沒有起到什么作用,易欣甚至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他扶著她到了床邊躺下,幫她蓋好了被子。在他走之前易欣抓住了他的手臂,虛弱地問:“暢暢,你會陪著jiejie吧?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對吧?” 心里的疼痛更甚了,他不假思索道:“姐,我會一直陪著你。別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