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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池抿著嘴角,第一次動手反擊讓他的氣息不穩(wěn),但還是咬著牙說:“六萬!你拿!但救命的錢,你總要留點兒!二叔?!?/br> 最后兩個字說的咬牙切齒,又因距離極近,阮二叔簡直懷疑自己若是不點頭,脖子上的rou,要被阮明池撕下一塊。 打架都是這么一回事,誰狠誰贏。 對視間,阮二叔的目光眼見著軟了,怕了,躲了。 阮明池也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雙方身份的變化。 當年那個強壯的無法對抗的男人,已經老了。 莫欺少年窮啊。 季浩在門外看著,換了個姿勢,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的興趣盎然,頗有感慨。 阮明池最后推開阮二叔的時候,正好躲開了對方惱羞成怒的一腳,男人往后踉蹌著撞在了媳婦兒的身上,尷尬的安靜之后,阮二叔突然揉著自己的腰哀嚎:“哎呦我的腰??!不孝啊!白眼狼??!” 二嬸摟著自家的男人低聲說了一句:“大哥病了,需要錢……” “我特么腰還折了呢,白眼狼打的,你沒看見??!”阮二叔大吼兇自家媳婦兒。 二嬸閉上了嘴,歉疚地看了阮明池一眼。 這錢到底沒討回來。 入了別人口袋的錢,已經被人理所當然視為自己的,阮二叔扶著腰罵罵咧咧把門關上了。 阮明池差點被門板拍在臉上。 論臉皮的薄厚度,阮明池差遠了。 轉身走回來的阮明池身影有著說不出沮喪,季浩調整表情走上前去,說:“叔叔的病耽擱不得,我這里有錢,先看了病再說?!?/br> 阮明池深深看他,最后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晚上的阮家很安靜。 阮爸爸自從躺上了床就沒再出現(xiàn)過,只有時不時從漏風門縫外傳來咳嗽聲,證明他的輾轉反側。 季浩和阮明池吃了方便面,也不過九點就上床睡下了。 阮明池的床其實并不算小,農村的自建房,那時候阮爸爸還家庭美滿,身體健康,所以在人生的未來規(guī)劃中也充滿希望,阮明池有自己的房間,還有寬敞的床,房間很整齊干凈,南北通風。 不過沒什么家具,一眼掃過去,有種家徒四壁的凄涼。 季浩上了床,睡在外面,躺著玩了一會兒手機,身后的人一直沒動過,一轉眼就十點,他關了手機。 在黑暗里,季浩換了兩個姿勢,突然一伸手,抱住了旁邊的人,嚇得一直沒睡的阮明池一個激靈,渾身僵硬。 季浩拍著他的后背,說:“想哭就哭,別忍著。” “……” “全國冠軍呢,未來說不定是世界冠軍,你早晚要從這里走出去,只會過的更好?!?/br> “……” “小仙兒,我很厲害的,你拿全國冠軍我可以,你拿世界冠軍,我也可以,我會一直陪著你。” 阮明池始終沒有說話,但是他緩緩放松的身體,和睡著后不自覺往季浩身上靠的依賴姿勢都讓季浩心滿意足。 師徒情、友情,還有兄弟情,都已經給了阮小仙滿滿的愛了吧,親情其實也不算多麻煩,剩下的就差愛情了。 季浩仰躺在床上,偏頭就著月光看向將額頭抵在自己肩膀上的青年,漫不經心地思考著,究竟什么樣的女孩兒適合阮明池……“琴弦”太虛弱了,需要溫柔強勢又包容的愛,才能夠讓他有強烈被愛著的感覺,才能夠被滋養(yǎng)修復……所以還要謹慎挑選才好。 …… 第二天,季浩在村口叫了一輛車拉著阮家父子去了市醫(yī)院,這一檢查就是一天。 阮爸爸身體確實不好,小毛病不斷,昨天再怒急攻心,今天直接燒出了肺炎,還有胃潰瘍的老毛病,住進了醫(yī)院。 阮明池留在醫(yī)院照顧,季浩也跟著留下,晚上就和阮明池一起找張椅子,將就著睡在醫(yī)院里。 季浩倒也不覺得辛苦,阮小仙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照顧阮小仙就是他存在在這個世界的原因。但阮明池多不好意思,最后看季浩的眼神那叫一個軟。 隔壁床的大爺是慢性病,晚上都回家睡覺,第二天一來看見兩個小伙子還在陪著,那叫一個羨慕,“哎呦,老鄉(xiāng)兒,你這倆兒子也太孝順了,我家那孩子每次生病打個電話就完事兒,我估計要不是快死的病,他們都不會回來啊。你說我缺的是錢嗎?缺的是那噓寒問暖的一顆心啊?!?/br> 阮爸爸住了一天院,精神眼見著地好了,看著才接完水回來的阮明池,眼底的神色也有些變化,嘴角多了些笑:“這個是我兒子,那是他隊友?!?/br> “隊友?什么隊友?” “游泳隊的?!?/br> “游泳隊?” “省游泳隊,在C市住校。” “哎呦,我說這倆小伙子怎么那么高,又高又俊,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年輕娃娃啊,原來是運動員??!” “嗯?!比畎职肿齑絼恿藙樱行┬邼匦?,“前幾天比賽,拿了第一名,全國的。” “哎呀!這厲害了!”老爺子一拍大腿,比阮爸爸還開心,嘴巴一張,話題再停不下來,連帶著同屋的其他病人都抬頭過來看,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夸著。 阮明池把盆子放回病床,再站起來的時候耳廓有些紅,他看看阮爸爸臉上難得陰霾散盡的笑容,臉上也多了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