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氶心按住顧疏瀾的手，咽了一把口水：“真要接？”

    “別怕。”

    顧疏瀾的安慰沒有任何效果，姜氶心的心還是砰砰跳，手機震動也沒有任何要停下的跡象，他知道不可能一輩子就這么躲下去，況且顧疏瀾都不怕，他也應(yīng)該大膽一點。

    想清楚了，姜氶心慢慢放開手。

    顧疏瀾覺得他受驚的樣子有些俏，捏捏他的腮幫子，準(zhǔn)備劃開手機屏幕，。

    姜氶心一把按住他的手，揚著張倔強的臉大叫：“我不會放手的?！?/br>
    顧疏瀾笑：“我知道?！卑咽謾C拋在一邊，“你實在緊張我就不接了，待會發(fā)條短信解釋一下我在忙就行。”

    姜氶心聽到顧疏瀾這么說很是意外，看他一氣呵成地把手機扔到車后座，然后氣定神閑開車的樣子，嘴巴都合不上，眼神鉤子似的刮著顧疏瀾的側(cè)臉。

    在他們還沒有公開的時候，殷青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露過對顧疏瀾的膽怯，說這位年輕的總裁看起來很不好接近，很高冷，他沒有附和過，卻不自覺得浮現(xiàn)出他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側(cè)臉輪廓清晰，高眉骨連起高鼻梁，薄唇輕抿，冷淡疏離的樣子都不用裝，就能讓人心生退意，可在他面前的顧疏瀾眉眼溫柔，嘴角輕揚才是常態(tài)。

    他不需要細(xì)想，顧疏瀾在他面前跟在外人面前截然相反的體貼出自什么原因，他心知肚明。

    想到這，他吃力地探身，捏住安靜躺在車后座的手機，重新陷進(jìn)副駕駛，像燙手山芋似的，解鎖，回?fù)?，一氣呵成，還伸手擋住顧疏瀾問詢的目光，一副“交給我，你別管”胸有成竹的樣子，顧疏瀾意外至極，靠邊停車。

    “喂?！?/br>
    對面剛出半截聲音，姜氶心就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地說：“顧先生，您好，我是姜氶心，我確實跟疏瀾在一起了，我們是認(rèn)真的，流言蜚語我們不在意，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離開他，我們都是成年人，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你是否接受我不重要，顧疏瀾不會離開我?！?/br>
    話說得很急也很亂，姜氶心說道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繞來繞去就是一個中心點，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姜氶心就是要顧疏瀾在一起。

    雖然決心無可撼動，但畢竟不是獨白，是通話，所以姜氶心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后，大氣都不敢喘，像上了斷頭臺之后，等著劊子手一刀了解的死刑犯。

    顧疏瀾在旁邊很驚奇姜氶心的勇氣，也有些緊張，料不到顧實的反應(yīng)。

    誰知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傳來一陣輕笑，把姜氶心都笑懵了，顧疏瀾也愣。

    “我弟我倒是不擔(dān)心，就是怕你會心態(tài)崩掉呢，現(xiàn)在看來，很有決心嘛！”

    顧疏瀾把手機拿過來，不悅：“顧若植你在搞什么？”

    “哎！先不說你對你哥的這種態(tài)度是怎么回事，你要是知道我?guī)湍惆褜樾牟焕南⒍紕h掉了，你請我吃十頓飯都不夠?！?/br>
    “說清楚?！?/br>
    “爸跟我一起吃飯呢，上廁所去了，沒帶手機，圖片我看完了刪了，你倆挺會玩啊！地下車庫呢?！?/br>
    “謝了，號碼記得拉黑。”顧疏瀾軟了語氣。

    顧若植不知道顧疏瀾開了免提，低聲問：“氶心心情還好吧？人抓了嗎？”

    顧疏瀾答：“他很好，人已經(jīng)抓了。

    “那就行，你們的事還是你自己跟爸說吧，不過要是需要我做些鋪墊，給他一點心理準(zhǔn)備也是可以的?！?/br>
    “不用了，我們自己解決?！鳖櫴铻懥牧藥拙淦渌麩o關(guān)緊要的，把電話掛了，還沒說話呢，就聽見姜氶心癱倒在位置上長吁短嘆。

    原來是外強中干，顧疏瀾也知道他心理負(fù)擔(dān)很大，寬慰道：“別擔(dān)心，我們的事我會慢慢跟他說，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br>
    姜氶心強打起精神從副駕駛上坐起來，艱難地抱住顧疏瀾：“想跟你在一起太難了，要過五關(guān)斬六將?！?/br>
    顧疏瀾抱住他：“哪有你說得那么夸張，我哥挺喜歡你的，我媽對你印象也不錯。”

    姜氶心在他耳邊吹氣“你哥就算了，你媽那是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

    顧疏瀾不躲，反而把耳朵往姜氶心嘴邊送：“你的家人呢，我要準(zhǔn)備什么才能不會被趕出來？”

    “我外公外婆人很好，我媽……會喜歡你的?！苯獨樾南肫甬?dāng)年姜照影對顧疏瀾的褒獎，那是事發(fā)前不加掩飾的欣賞。

    “這么確定？”

    “因為我很喜歡你?！苯獨樾挠H著那片耳珠，嘬起一團(tuán)紅，沒聽到他的回答，慢慢移著臉，對上那兩瓣輕抿起的嘴唇。他知道人要知行合一，喜歡要說出來，也要落在實處，所以那兩片唇他壓得實，夾著nongnong的情意。

    可惜兩人隔著cao作桿想cao作什么都不行，姜氶心摸索著解掉身上的安全帶也不能更近一步，只好意猶未盡地分開。

    顧疏瀾擦掉姜氶心唇邊的水漬，重新幫他把松掉的安全帶扣好，聽他微微的喘息聲，努力克制不合時宜的沖動，讓腦中的一片清明。

    姜氶心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壓力，正如他一開始時說的那樣，他不在乎，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什么勞什子親屬關(guān)系。

    但他自己不在意，不代表他也不在意自己母親和家人的感受。姜照影再溫柔嫻靜，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未婚生下兒子跟情人的親生兒子在一起。單想起當(dāng)年姜照影見到顧實的態(tài)度，就能聯(lián)想到她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對顧疏瀾的態(tài)度。

    再說他這邊，顧若植和商舜華對姜氶心的印象不錯，但這也是建立在不知道姜氶心身世的基礎(chǔ)上。

    血緣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再是橫亙在兩人感情上的天塹，但卻一定是兩個家庭之間永遠(yuǎn)的溝壑。

    這是顧疏瀾和姜氶心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怎么不是回我家？”姜氶心看著車拐進(jìn)陌生安靜的住宅區(qū)，指著重重樹冠掩映之下的一棟棟別墅問道。

    “平時很少來這邊，今天過來了，順路回家找?guī)追葙Y料?！鳖櫴铻戄p車熟路地把車開進(jìn)車庫中。

    每天都會有保潔過來打掃，所以家中并不臟亂差。

    “嗯？怎么還有女人的運動鞋？”姜氶心笑著揪住顧疏瀾的領(lǐng)帶問罪。

    顧疏瀾趁機對著他的臉蛋子親了一口，也笑著解釋：“大概是家政阿姨留下的吧?！边呎f邊把那雙黑乎乎的女士運動鞋往鞋柜邊上移開。

    一個不是真的要追責(zé)，一個坦坦蕩蕩，但兩個人都心猿意馬，接著湊近的機會一個接一個地親吻著，在顧疏瀾的呼吸漸重的時候，姜氶心紅著臉把他推開。

    “趕緊找你資料去！”

    “怎么樣？”顧疏瀾從樓梯上探出頭，看見姜氶心在樓下亂晃。

    姜氶心撇撇嘴：“還行吧，結(jié)構(gòu)有點像南宜島的那棟樓。”

    顧疏瀾不覺得像，一樓不通透，不能一眼望過去就是海，樓梯墻上也沒有手繪，更是沒有一間漫著玫瑰清香的畫室。

    他拿著資料下樓，姜氶心在樓梯口等，倚著墻笑，倒是像極了當(dāng)年兩人約著要去當(dāng)志愿老師時的情景。

    夏日熾熱的光灑在那瞇著眼笑的白凈少年身上，瘦長的身形斜斜地倚著墻，偶爾頭上會戴一頂棒球帽，頭發(fā)順至腦后，露著整張稚嫩青澀的臉，讓人移不開眼。

    現(xiàn)在也一樣，不過讓人目不轉(zhuǎn)睛的，不只是沉靜氣質(zhì)，還有眼中隨時要迸散出的欣喜和愛意。

    “你笑什么？”姜氶心肩膀在墻面上一撐，整個人就悠閑地立起來了。

    “笑你跟當(dāng)年一樣?！?/br>
    “什么一樣？”

    “一樣讓我喜歡。”

    姜氶心笑著白了顧疏瀾一眼：“你當(dāng)年喜歡我什么??？我遲鈍又膽小，沒什么優(yōu)點?！?/br>
    “是嗎？”顧疏瀾捏著姜氶心的臉左右看，“明明很好，模樣好，性格好，沒有一處我不喜歡?！?/br>
    “我那時候還奇怪呢，什么樣的環(huán)境能養(yǎng)出這一個人??？哪哪都照著我的喜歡長?！?/br>
    “其實……”

    “我環(huán)境不怎么好……”姜氶心把臉埋在顧疏瀾的肩膀上，聲音越說越小。

    顧疏瀾擁著他，聽他慢慢傾訴。

    “我的母親，在我開始記事的時候就走了，我跟外公外婆一起住，他們有空的時候會帶我上島去看母親，或者是過年的時候母親會回家?！?/br>
    “那時候啊，我就想著快點長大吧，長大以后我就能自己去坐船上島陪她了?！?/br>
    “一放假我就往島上跑，來來回回船票都攢下好大一盒了。我不是沒有怨過，哪有一個母親會這么狠心把自己的孩子丟在家里啊，我還偷偷猜，到底是什么樣可怕的事情讓她寧愿一個人待在島上，也不愿意跟我一起住啊。”

    “不是你的錯?！鳖櫴铻懓庹獨樾牡哪?，讓他不要沉浸在越來越陰沉的情緒中。

    姜氶心像是聽不懂顧疏瀾的安慰，瞳孔顫抖著，眼中的自卑和受傷顯而易見，冰冷的手心貼著他的手背：“可是她不要我，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我是不被祝福的存在……”

    “你mama很愛你，你的外公外婆也很愛你，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最無辜的?！鳖櫴铻懢o緊抱住姜氶心，親吻他微冷的頰面。

    “當(dāng)年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你的母親不提，就是不希望你跟她一起沉浸在過去的事情中，你長得很好，跟她期待的異樣，善良又真誠，她為你驕傲，我也為你驕傲。”

    姜氶心紅著眼睛從顧疏瀾的懷里鉆出來，聲音有些哽咽：“那你……”

    “那你有怨過我媽嗎？”姜氶心擔(dān)憂地問。他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責(zé)怪過姜照影，即使未婚先孕這樣的事實在是驚世駭俗，不僅是因為他們血濃于水的關(guān)系，更是因為他終于知道姜照影為什么不愿意離島。

    說她在逃避也沒錯，在與世隔絕的小島經(jīng)海風(fēng)一吹，再刻骨銘心的前半生也會慢慢遠(yuǎn)去。可她也在贖罪，把自己困在那方寸之地，難道不是出自“書香門第”的姜照影最大的懲罰嗎？

    姜氶心知道真相后，對她的不理解早就煙消云散，只剩下心疼。但他摸不準(zhǔn)顧疏瀾的態(tài)度，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能接受她的母親。

    他在等答案，顧疏瀾沒有給他答案，帶著他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你想聽聽我小時候的故事嗎？”

    姜氶心遲疑地點了點頭。

    “沒有那么慘，也沒有那么幸運，我爸媽在我一歲的時候就離婚了，在我開始記事起，我身邊只有我媽一個人，我也有叫爸爸的時候，但是我并不知道原來爸爸mama可以一起生活，直到我上了幼兒園。”

    姜氶心頭靠在顧疏瀾身上，手滑進(jìn)他的指縫間，在這種時候，惺惺相惜比不過同病相憐，他說不出，是像他一樣，從小被迫接受父親已經(jīng)不在的事實比較好，還是被接受父母不住在一起的事實比較好。

    “我媽并不反對我跟我爸接觸，反而她每次出差的時候，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去我爸家跟我哥一起玩?！鳖櫴铻懻f這些的時候手心并不涼，大約是當(dāng)年盡管他不知道父母分開的原因，但他還是得到了來自父母的愛。

    “那你對你爸媽……”姜氶心緊扣著他的手問。

    “我更心疼我媽。帶孩子沒有那么容易，那時候我才一歲，她還要工作，那么忙，擠時間接我放學(xué)，給我做飯，有好幾次她是帶著客戶來接我的。”

    “她是事業(yè)型的女性，曾經(jīng)嫁給我爸也沒放棄過她的工作，那么雷厲風(fēng)行的一個女人會因為我摔傷腿，把我摟進(jìn)懷里哭，會在半夜回到家之后，躺在我的床邊牽我的手，你看，一個人帶孩子真的那么容易。”

    姜氶心鼻尖蹭著顧疏瀾的脖頸，閉著眼，感受到他說話間氣息的震動，恍惚間，他真的看見了一個在夜光中顯出羸弱身形的女人，緊緊抱著一個小小的身軀哭泣。

    “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和平分手，畢竟他們雖然沒同時在我面前出現(xiàn)過，但也沒在我面前爭吵過。”

    “我媽提到我爸的時候無波無瀾，就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

    顧疏瀾輕輕地嘆氣：“我曾經(jīng)懷疑過，但沒想到那么嚴(yán)重，我爸移情是我沒想到的，他是一個大學(xué)教授，教書育人多年出來的書卷氣跟濫情格格不入。”

    “還聽嗎？”顧疏瀾苦笑。

    “你不是驚訝他做出那樣的事，你是心疼你母親對嗎？”姜氶心坐起來一點，手臂圈著顧疏瀾的脖頸，柔和的眉眼裝進(jìn)一個從未露出過脆弱神情的顧疏瀾。

    顧疏瀾點點頭。

    “其實你也不恨我媽，對嗎？”姜氶心問。

    顧疏瀾點點頭：“說不上恨，我最心疼的人從始至終只有我媽?！闭f著，手撫上了姜氶心的臉，“還有你?！?/br>
    姜氶心輕輕蹭著顧疏瀾溫暖的手心，舒服得眼睛都閉上了：“我想讓我的外公外婆見見你，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我外公看著嚴(yán)厲其實刀子嘴豆腐心，我外婆特別喜歡下廚，她要是見到你，一定要讓你嘗嘗她新做的酥餅。”

    “真的？你確定我真的不會被趕出去？”顧疏瀾收攏掌心，把人往自己面前帶。

    “嗯……”姜氶心想了想，猶豫道，“那要看怎么介紹了。”

    “怎么介紹？”鼻尖相抵，顧疏瀾感受到姜氶心微微急促的呼吸，笑道，“說是姜氶心的老公行不行？”

    “不行……”姜氶心躲著那股子灼熱的氣息，偏著臉，露出整片白皙流暢的側(cè)臉和紅得要滴血的耳朵。

    “為什么不行？難道我不是？”顧疏瀾細(xì)碎的吻落下來，沿著軟軟的耳骨往嘴角移去。

    姜氶心不知道怎么回答，被吻得身體發(fā)軟，身子陷進(jìn)皮質(zhì)沙發(fā)里，撐在顧疏瀾的胸膛的手也沒力，欲拒還迎似的，讓顧疏瀾看得上火，按著他的肩膀壓下來。

    “嗯……”姜氶心推拒的手一寸寸往上挪，摟住顧疏瀾的脖子，化消極抵擋為積極響應(yīng)。

    顧疏瀾吻得很深，明明哪哪兒都細(xì)細(xì)品嘗過，可每次都被勾得亂了心神，由著本能，手滑進(jìn)姜氶心的衣服下擺，捏著那副腰弄出輕哼。

    一時間，吮吸的輕響，衣料摩挲，抽解皮帶的聲音亂做一團(tuán)。整棟房子靜悄悄的，只剩這沙發(fā)衣角熱鬧。

    “嘭！”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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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并不是那么中意出軌情節(jié)，太激烈的出柜過程是沒有的啦！520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