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過?！?/br>
    格里高利淡綠色眸中一閃：“我十分了解喬治為人，在見到您之后……”他悵悵嘆息了一聲：“我愈發(fā)為您感到可惜。”

    埃莉諾似笑非笑，順著對方的話頭問下去：“您這是什么意思？”

    格里高利呷了一口酒，眼神擦過杯沿向她一掠：“喬治從小就是個擅于討人歡心的家伙，我的老父親就是因他的那些好聽話才沒有將他處死。而我的姐妹們－－”

    他適時停住。

    埃莉諾被他的小伎倆逗樂了，勾唇：“您真是會吊人胃口。”

    格里高利也不窘迫，戲謔地眨眨眼：“被您看穿了……”他轉(zhuǎn)而正色道：“實不相瞞，家中的姐妹們都被他的甜言蜜語迷得神魂顛倒，幸而沒鬧出什么丑事來，我一直把他當作親弟弟看待，便沒多管教他。也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居然會對我那時的未婚妻出手……”

    “那時的未婚妻？”

    “她叫麗莎，是父親世交的女兒。那年仲夏喬治也回到威海姆，麗莎不知怎么著了他的道，竟然想和他私奔?！备窭锔呃麛[在桌上的拳頭攥緊了，“但我及時發(fā)現(xiàn)了……這門婚事當然也告吹了?！?/br>
    埃莉諾拈著一枚糖杏仁沉默。

    見她不說話，格里高利快速地勾唇，加快了語速：“因此我奉勸您對他多加小心，即便現(xiàn)在他效忠于您，那也絕對只是因為他垂涎您名下的產(chǎn)業(yè)?！彼L桌尾普通騎士們的方向拋去隱含輕蔑之色的一瞥：“說到底喬治也是馬歇爾家的人，如果無利可圖，他絕不舍得有所付出?！?/br>
    “按您的說法，如果喬治爵士確然想與麗莎女士私奔，他又能得到什么好處？他只怕什么都得不到?！卑＠蛑Z指尖在唇瓣間一壓，將指腹沾上的糖霜舔去。

    格里高利竟然因她的這一個小動作支吾起來。他隨即回過神，惱羞成怒起來：“埃莉諾女士，我是好心提醒您……”

    埃莉諾微微一笑：“多謝您的好意?！?/br>
    “沒想到您也完全被他迷住了。”

    她神情奧妙：“您肯定聽說過許多關(guān)于我的傳言，對于我多疑這點，我不否認，因此我當然不能立即相信您的說法，畢竟您唆使克萊芒的文森特爵士攻擊喬治爵士的事……我也并非一無所知?！?/br>
    格里高利的臉色立即精彩起來。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再次轉(zhuǎn)向埃莉諾時已經(jīng)全無那股曖昧的親熱勁：“希望您不會為此后悔?！?/br>
    此后，他便沒有再與埃莉諾說過一句話。

    堂堂伯爵居然氣量如此狹隘，埃莉諾反而覺得好笑起來。塞維爾被托馬斯纏著解釋諾恩經(jīng)文中的精妙之處，偶然間與埃莉諾目光交匯，無措地怔了怔，才再次轉(zhuǎn)向布萊斯勞的男主人。而桌首的托馬斯伯爵也幾乎沒有與埃莉諾交談過，這頓晚餐的氣氛便十足微妙。

    最后一道甜點也撤桌后是舞會。

    “埃莉諾女士，我是否有幸與您共舞？”托馬斯伯爵的長子與父親截然不同，是個無畏的小伙子，頂著針一樣的視線前來邀約。

    埃莉諾看了看身上的黑喪服：“我還不方便跳舞，而且托馬斯大人也不樂見您邀請我?！?/br>
    小托馬斯也不在意，粲然一笑：“父親就是個滿腦子經(jīng)書的老古板，您別記恨他。等您從艾斯納回來，有機會請您再到布萊斯勞做客。”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來叨擾。”

    得到滿意的答案，青年便步伐輕快地離開了。

    “看起來這位托馬斯大人比父親更通人情世故?！眴讨问塘⒃诎＠蛑Z身側(cè)，等青年走遠了才來了這么一句。

    埃莉諾目不斜視，聲音里含笑：“即便討好我也沒什么益處，反而有損他的名聲，但讓長子前來和我道歉，來日方長，受益的總還是他的子息，老托馬斯比看上去要更精明。”

    喬治一本正經(jīng)地垂頭：“受教了?！?/br>
    “你不去跳舞？”埃莉諾四顧，揶揄他，“那么多淑女的目光都往這里飛來，可不是看我?！?/br>
    “您怎么知道她們不在看您？因為我在您身邊，所有的女人都在嫉妒您。”

    她終于看了他一眼，神態(tài)很克制：“你這是在夸我還是自夸？”

    “兩者兼有?！眴讨芜@一笑，落在埃莉諾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加扎人。

    “我們要在錦標賽結(jié)束后再啟程，我可不想在那之前讓所有的貴族小姐們都記恨上我。再下去……她們就要以為是我刻意留著你不讓你跳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