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恭喜江哥和嫂子復(fù)合?。?!] 消息下刷了幾條夸張的紅色愛心,江衍微怔,眉頭輕皺起,正為這事煩著,這條消息如同火上澆油,他干脆利落的刪除拉黑一條龍。 鎖屏前,他習(xí)慣性下滑消息窗,隨意掃一眼推送新聞,還未看清全部消息,手機“啪”的掉在桌上。 一組火爆的照片沖上熱搜,以摧枯拉朽之力登上排行第一。 時不時會冒出一兩個關(guān)于江衍的緋聞,如同周覺青的晚會對視,生日贈歌,聽上去很曖昧,好像有那么一回事,但仔細分析會發(fā)現(xiàn)都是無中生有,除了這一條,板上釘釘,錘上加錘。 再加上《一起去旅行吧》節(jié)目組路透的片花,對比熱搜上馬賽克一樣畫質(zhì)的照片,身高相貌是程見渝沒跑了,既然是程見渝,那另一個男人肯定是江衍了,即使發(fā)型對不上,但廣大吃瓜網(wǎng)友不會在意這么多。 網(wǎng)友熱情洋溢祝福他們兩長長久久,甜甜蜜蜜,在江衍微博下蓋樓,你一句百年好合,我一句嫂子真美,熱鬧非凡。 江衍手指捏的咯嘣響,深吸一口氣,點開照片,溫岳明的衣著標志明顯清晰,只看一個輪廓,也能認出這是他小舅舅,程見渝微微彎腰,下顎親昵搭在他肩膀,微微陶醉閉著眼睛,臉頰泛紅,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澀。 他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震驚,而是‘程見渝他媽的居然還會害羞?’ 他們兩之間發(fā)生過多少次親密接觸,但凡他提出要求,程見渝什么姿勢,什么難以入耳的話都會同意,非常浪蕩,用最純情的神情做最不堪的事,這五年來,他何時見過程見渝害羞過? 只是一個擁抱,這種少女懷春,欲說還休的模樣,對他的打擊力太強了。 他額頭上青筋凸起,深深咬著牙,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撈起桌上手機,用力到泛白的手指撥通電話。 “嘀嘀嘀……” 幾聲盲音后,電話掛斷,江衍氣瘋了,程見渝膽子肥了,居然敢掛他電話,不服氣又撥一次。 這次電話接通,江衍沉重的呼吸著,一字一頓,字字陰冷,“程見渝,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溫岳明輕輕咳嗽一下,緩解尷尬,“小衍,抱歉,我和見渝一起吃頓飯,見渝剛?cè)ハ词珠g了?!?/br> 你們什么關(guān)系? 程見渝為什么會對你露出那樣旖旎的表情,你們抱那么緊? 你們昨天晚上吃完飯,今天中午還一起吃飯,有完沒完? 江衍迫不及待想要質(zhì)問個清楚,僅從的理智克制著他,“你讓程見渝接電話。” 話音剛落,程見渝聲音在那頭響起,嗓音恬靜溫柔,細膩入骨,“溫先生,有人給我打電話嗎?” 程見渝還會這樣的語調(diào)說話?江衍第一次見識到,溫岳明低聲道了句:“是江衍?!?/br> “是他啊?!狈讲湃彳浀恼{(diào)子煙消云散,程見渝接過手機,語氣急轉(zhuǎn)直下,“怎么了?” 江衍低低冷笑一聲,壓著火氣,“你怎么認識我舅舅的?” “很早就認識了?!背桃娪迦鐚嵎罡妗?/br> “你們昨晚干什么了?”江衍咄咄逼人,急促呼吸著,“你羞澀個什么勁?你還敢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你想男人想瘋了吧?” 程見渝沉默一下,“我掛電話了,再見?!?/br> “程見渝……”江衍從牙縫里叫出他的名字,冷冷的說:“你給我等著。” 電話這頭,程見渝收起手機,溫岳明靠在沙發(fā)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小衍為昨天的照片吃醋了” “嗯,有一點?!币呀?jīng)分手了,程見渝不太想談江衍。 溫岳明若有所思,慢慢嘆一口氣,“需要我和小衍解釋嗎?” 程見渝搖搖頭,認真看著他,“不用,溫先生,我會和他好好談?wù)??!?/br> 吃完午飯,程見渝下午還有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梁邱為他引薦了另一位文藝片大導(dǎo)廣逸仙導(dǎo)演,廣逸仙導(dǎo)演并不是正統(tǒng)導(dǎo)演出身,他最早是攝影師,和圈里多位導(dǎo)演合作,獲攝影獎無數(shù),影像風(fēng)格別具一格,極具個人特色。 改行當(dāng)導(dǎo)演后拍的作品少而精,片子里浸透著濃郁人文氣質(zhì),質(zhì)樸,靜穆,與《請溫柔的殺死我》這部劇本基調(diào)不謀而合,良緣天成。 程見渝毫無疑義,樂意之至,確定了導(dǎo)演,接下來是主演,南卡原定的男主是周覺青,這點梁邱導(dǎo)演問過程見渝的意見,程見渝實話實話周覺青不適合,工作上的事情,無關(guān)恩怨情仇。 這部劇里男主是一個愛情能去殺人的人,周覺青長的太聰明,不像是一個這樣執(zhí)拗較真的人。 但主演的事情需要南卡傳媒拍板,導(dǎo)演能做的是多多試鏡幾個合適的演員,今天下午,梁邱和廣逸仙約了幾個用順手的男主,做一個簡單試鏡,找找感覺。 新晉影帝鐘路年的名字在名單之中,因為程見渝的緣故,梁邱親自給鐘路年打了個電話,當(dāng)年鐘路年因為《夏末事故》一飛沖天,和程見渝頗有淵源,聽了編劇名字,二話不說同意試鏡。 大家粗略看完劇本簡介,已有人知難而退,男主的形象不太美好,一個沉默寡言的學(xué)霸少年,為了仰慕的愛人復(fù)仇,利用化學(xué)物理知識,將兇手不動聲色的殺死,雖然逃脫法律制裁,但卻也墜入里無間地獄。 這類角色不好演,演砸了毀招牌,演好了還要被罵變態(tài),得不償失。 保姆車上,鐘路年的經(jīng)紀人猶豫不決,“路年,你在考慮考慮,你剛拿了影帝,現(xiàn)在找你的大導(dǎo)多的是,沒必要看廣逸仙和梁邱的面子。” “我不是看他們兩面子。”鐘路年悠哉悠哉看著劇本,頭也不抬,“我是看編劇的面子?!?/br> 如果不是當(dāng)年程見渝堅持原則,拒絕資本cao縱的周覺青,他才能在蕓蕓眾生中脫穎而出,抓住機會扶搖直上。 經(jīng)紀人面露為難,“你真的覺得這個劇本沒問題嗎?這個編劇已經(jīng)五年沒有作品了,你現(xiàn)在上升期,不要被感情沖昏頭腦?!?/br> 鐘路年合上劇本,鄭重的放在桌上,“我相信他寫的劇本,你要知道,沒有他,就沒有你和我。” 他能有如今成就,程見渝功不可沒,人要懂的知恩圖報,才能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鐘路年執(zhí)意于此,經(jīng)紀人也不好再勸。 試鏡廳光線昏暗,穹頂開了一盞明亮的燈,程見渝坐在梁邱身旁,捧著試鏡演員資料,仔細閱讀,能被梁邱和廣逸仙帶來的演員,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但他們都不像,身上沒有那種表面風(fēng)輕云淡,但內(nèi)心偏執(zhí)瘋狂的勁。 梁邱喝了一口茶,惋惜的長吁短嘆,“這樣好的劇本,白便宜老廣了,見渝小同志,下回你要給我寫一個理性的劇本?!?/br> “一定的?!背桃娪鍞蒯斀罔F的回答。 梁邱露出笑容,心里舒服了,“你們覺得剛才幾個怎么樣?” “別急,還有一個。” 鐘路年登場了,這場戲是劇本重中之重,男主霍鏡被質(zhì)疑是為一己私欲犯罪,而不是因為為愛復(fù)仇,他深情又執(zhí)拗的對著死去的情人告白,梁邱很喜歡這一幕,將霍鏡身上癲狂的,神經(jīng)質(zhì)的一展無余。 昏沉的燈光照在鐘路年英俊的臉上,他急切向前走幾步,似跌不跌的站穩(wěn)腳步,定定的看著程見渝,“我愛他,當(dāng)然愛,但這并非普世意義的愛,我對他是人對神的愛,即使神像坍塌,我連他損壞的邊角都愛。” “他所有的悲傷痛苦,我都愿代其受之,但我不能……” 鐘路年影帝的稱號名不虛傳,演出了梁導(dǎo)要求的瘋勁,甚至更勝于梁導(dǎo)的要求,安靜幾秒后,齊刷刷鼓掌致敬,用現(xiàn)場反應(yīng)定下了鐘路年。 程見渝心不在焉,靜靜看著他,梁導(dǎo)邊笑,邊側(cè)過頭隨意問:“小渝同志,寫這段臺詞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想我一個朋友?!背桃娪迓曇艉艿?,如實回答。 * 別墅。 江衍站在空蕩蕩的客廳,心神不寧,他意識到情緒在失控,不僅僅因為程見渝和他舅舅的幾張合影,還有合影背后代表的失控。 仔細一想,他完全不了解程見渝,不知道他的喜好厭惡,不知道他的過往經(jīng)歷,甚至連他羞澀的表情都沒見過,程見渝就像緊緊握在他手里的沙,牢牢的被他掌控,但現(xiàn)在每體會到一點陌生,沙子順著掌心流逝一點,用盡全力也無法阻止遠去的腳步。 這種陌生的無力感,讓他厭惡。 程見渝真的喜歡他嗎?以往認定的事實,現(xiàn)在他不太確定了。 他脫了t恤,光著肌rou緊繃的后背,走進浴室,調(diào)成冷水模式,只有這樣,才能好好清醒清醒。 說來好笑,他家世優(yōu)越,從小耳濡目染,見過商界精英如過江之鯽,但凡一張嘴,他就清楚對方的斤兩,從無失手,可偏偏結(jié)結(jié)實實栽在程見渝這張看似純情的面孔上。 他所了解的程見渝孰真孰假?有幾分是真的,又有幾分是假的? 程見渝到底和小舅舅什么樣的關(guān)系? 如同霧里看花,完全捉摸不透。 洗完澡,他邊套衣服,邊打開手機,單手cao作微信里發(fā)送祝福公開的好友一一拉黑刪除,認識這么久,辨不清他的臉,沒必要做朋友了。 一直刪到阿勝的最近聊天記錄,他鬼使神差的點開對話框,最后一條消息記錄是阿勝發(fā)給他袖扣的成品。 w。 他死死盯著銀質(zhì)袖扣中間的w,當(dāng)初阿勝說是他的英文名,現(xiàn)在似乎有另一種更合適的解釋,拽著t恤邊緣的手僵硬,半響,才慢慢的把衣服拉到腰側(cè),緩緩露出一個冷冽的笑容。 用他的錢,刻其他男人的名字首字母,還要他親手贈送。 程見渝,夠狠的。 程見渝這幾天忙的不可開交,敲定了男主角,其他連帶的責(zé)任撲面而來,修改劇本的細枝末節(jié)是必不可免的,短短一周,和導(dǎo)演開了六場視頻會議,還要抽出空寫寫為林照私人訂制的劇本,累的精疲力盡。 但只要看見劇本署名是程見渝三個字,再疲倦都能短暫緩解,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種感覺很好。 慶幸鐘路年能演這部電影,影帝的名頭無疑是給這部尚未播出的電影鍍一層金,寫劇本如同自家小貓小狗生的崽崽,必須交給靠譜的主人培養(yǎng),才能安心。 包括溫岳明在內(nèi),所有的事情在慢慢變好。 下班回家路上,他買了一杯咖啡,回去繼續(xù)寫林照的劇本,如果在工作室加班,陳開和安安擔(dān)心貝信鴻對他不利,執(zhí)意要陪著他。 但以程見渝的身手,貝信鴻不足掛齒,為了不拂安安和陳開的好意,回家加班是個很好的選擇。 程見渝進了電梯,松散靠在扶手,一手慢慢刷著溫岳明的朋友圈,和他一樣,只有偶爾轉(zhuǎn)發(fā)和分享歌曲,信息量少的可憐。 電梯停靠樓層,程見渝低頭邊向下刷,邊從口袋摸鑰匙,鼻間鉆進一股熟悉煙草味,放蕩不羈,驕縱恣意。 他下意識抬頭,江衍抱著手臂,小腿支著墻,嘴里虛虛叼著一支煙,側(cè)頭定定的看過來,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程見渝處變不驚,面無表情,扭開鑰匙,推開門,“掐了煙再進來。” 江衍怔愣一下,看著他修長俊俏的背影,雙手折了煙頭,丟進門口垃圾桶,房間不大,收拾干凈整潔,空氣里殘余著程見渝身上慣用的酸橙香水。 程見渝接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從善如流?!拔抑滥阌泻芏鄦栴}想問我,但我希望你保持冷靜,不要像電話里一樣羞辱我?!?/br> “什么時候辭職的?”若不是他去貝信鴻工作室門口堵人,至今都不會知道程見渝已經(jīng)辭職了。 程見渝淡淡看著他,“一個月前。” 江衍背靠在程見渝對面的墻上,瞇了瞇眼睛,“為什么不告訴我?” 程見渝偏過頭,側(cè)臉輪廓干凈,沉默是金。 江衍壓住火氣,朝著他勾勾手,“過來。” 合約解除,指令已經(jīng)失去原有效力,程見渝置若無聞,靜靜的看著他,江衍深吸口氣,一個大跨步邁過來,手臂一伸,勾著程見渝肩膀,猛力頂在墻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w是什么意思?” 程見渝睫毛垂下,復(fù)又抬起來,露出清瘦的臉,一字一頓的回答:“w是溫,溫岳明的意思。” 即使已經(jīng)猜到答案,但從程見渝嘴里親口說出來,江衍心口猛的抽了一下,他用力捏著程見渝的下顎,眼神發(fā)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背桃娪灞”〉难燮で宥ǎz毫不畏懼他,重復(fù)一遍,“w是溫,溫岳明。” 他感覺到江衍劇烈起伏的胸口,灑在臉頰的呼吸溫?zé)峒贝?,硬朗結(jié)實的拳頭驀的揮起來,疾風(fēng)一般擦過睫毛,狠狠砸在臉側(cè)的墻上,程見渝鎮(zhèn)定自若,呼吸都沒有變調(diào)。 “你別惹我生氣,后果你很清楚?!苯芾渎暰嫠?。 程見渝心底嘆氣,眼神疏淡,“你是為什么生氣?我認識你第二天,你的經(jīng)紀人拿給我一份交往合同,他告訴我,我值一個月三十萬,我簽了協(xié)議,聽你的話,順你的意,讓你半點不高興就要被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