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程見渝拿起叉子叉了一個,正要品嘗,手腕被一支溫?zé)岬氖治兆×?,江衍微彎腰,旁若無人的就著他的手吃了玫瑰花餃,直勾勾看著他,聲音慢悠悠的,“見渝,太甜了?!?/br> 配上這個眼神,原本平淡的話聽上去很是曖昧。 本想拍點番外素材的攝影快要笑出來了,一秒之間視頻的標(biāo)題都想好了。 江衍很支持攝影與剪輯師的工作,好整以暇坐下來,手臂很自然的勾過程見渝肩膀,隨意拿起桌上程見渝用過的筷子,嘗了一筷程見渝餐盤里的菜,“你們繼續(xù)聊,不用在意我。” 嚴融看江衍宣誓主權(quán)的姿態(tài),就像看見了惡霸和斯文俊秀的書生,一句話都不想說。 程見渝垂著眼看了幾秒杯子,側(cè)過頭淡聲道:“晁哥說鏡頭里不可以這樣?!?/br>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江衍倒了一杯果汁,擱在他面前,低聲嗤笑,“老子的媳婦愛怎么秀怎么秀。” 程見渝抿了嘴唇,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開心,“你不生氣了?” 江衍搭在他肩膀的手,卒不及防的改而摩挲他脖子后淺褐色的痣,手心里癢癢的,“誰生氣了?” 說完,他看著桌面,拇指慢慢碾了一圈那顆勾人的痣,“再有下次……” 江衍湊近他的耳邊,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的說:“不要你了。” 程見渝“嗯”了一聲,認真的說:“不會有下次了?!?/br> 不會有下次了。 第14章 雨停的第二天,節(jié)目組安排了潛水課程和徒手海釣,大家玩到精疲力盡,程見渝在素人里屬于好拍那一種,他和江衍一樣在鏡頭里話不多,但不是一種話不多,江衍全身上下到頭發(fā)絲,都透露這一種不耐煩,冷峻且張揚,不是話不多,只不過不愿對著鏡頭展露。 而程見渝恰恰和他相反,看上去清高孤冷,可在鏡頭里完成任務(wù)表現(xiàn)的毫不勉強,面對繁雜的攝影流程也很有耐心,說起話來言簡意核,惜字如金,他是真不愛與人交談。 節(jié)目錄制接近尾聲,大家從外面回來,導(dǎo)演特約了各人一小段十分鐘訪談,地點定在酒店房間,每一組情侶會問一樣的問題,到時候剪輯在一起做廣告前的插播。 程見渝洗完澡,編導(dǎo)小組已經(jīng)到了,他單手邊擦頭發(fā)邊坐在沙發(fā)上,“喝水嗎?” 編導(dǎo)朝他笑著搖搖頭,抱著寫提示詞小本子,坐在了對面的沙發(fā),“可以開始了嗎?” “好。” 編導(dǎo)比了手勢,攝影機嗡嗡運轉(zhuǎn)起來,他問道:“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程見渝擦頭發(fā)的手一頓,“緣分?!?/br> “呃,你們吵過架嗎?吵的最激烈的一次因為什么?”編導(dǎo)拋出重量級問題,期待看著他。 程見渝搖搖頭,簡明扼要,“我們不會吵架。” 吵架要兩個人才能吵的起來,一個人吵架只能叫發(fā)泄。 編導(dǎo)不太相信,拿著筆在本子上寫了寫,“你喜歡他什么地方?” “很多?!?/br> “最喜歡呢?” 程見渝似是無奈笑了下,不咸不淡的說:“我喜歡他的臉?!?/br> “看不出你是個顏控?!本帉?dǎo)笑了,程見渝側(cè)著頭,臉頰清瘦,頭發(fā)半濕半干,氣質(zhì)干凈純粹,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是一個顏狗。 不過……能理解,江衍的確長得能讓人當(dāng)顏狗。 程見渝沒接這個話茬,編導(dǎo)七七八八問了一些兩人相處中的問題,程見渝如一回答,他說的簡單,信息量不多不少,編導(dǎo)小組看得出來,他和江衍感情很好,江衍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歡什么記得一清二楚,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程見渝愛江衍入骨。 直到采訪時間結(jié)束,編導(dǎo)站了起來,邊在本子上寫邊隨口問他,“你覺得你男朋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程見渝抬起眼,定定看了他幾秒,又垂下眼,慢條斯理擦著頭發(fā),聲音鎮(zhèn)定,“謙虛、溫和、從容。” “???” 編導(dǎo)愣了,甚至懷疑程見渝是不在說反話,江衍算不上傲慢,但也絕不謙虛,至于溫和從容,和他這樣張揚肆意的人,完全是兩個路子。 編導(dǎo)的反應(yīng)很快,“看來江衍私下是個暖男,希望以后能見識他不為大眾所知的一面?!?/br> 程見渝表情不變,慢悠悠的疊起毛巾,手法靈巧,白色方巾疊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茍。 這天晚上節(jié)目組組織大家一起吃頓散伙飯,炭烤燒烤,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坐在餐廳露臺上。 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搬箱冰鎮(zhèn)果酒,孔雪松兩手拿兩罐,一罐遞給嚴融,“我為了彈琴把指甲全剪了,你幫我拉開?!?/br> “彈什么琴?”澄澄好奇的問了。 孔雪松坐在程見渝身旁,笑瞇瞇的說:“古典吉他,最近正在學(xué)?!?/br> 澄澄咬一口rou串,不假思索“我記得衍哥彈吉他很好呢,我看過他演唱會彈唱,超酷的,你可以向他請教?!?/br> “我不敢,衍哥對我好兇的?!笨籽┼僚男χ芤谎?。 江衍沒理他,松松散散靠在椅子上,手一伸,拿起桌上雪碧,開了罐,放在程見渝面前,“喝雪碧還是可樂?” “我喝橙汁,鮮榨,熱的?!背桃娪宀涣?xí)慣突然的熱情。 江衍對程見渝的耐心與日俱增,換做在坐其他男人,他會覺得矯情麻煩,一個大男人喝鮮榨橙汁,還要喝熱的,像個小姑娘一樣,但在程見渝身上,這種矯揉做作的感覺一下變的合理,他甚至覺得,程見渝的要求該更多一點。 他起身去服務(wù)臺,點一杯橙汁,順手在吧臺拿了一個渾圓橙黃的橙子,長腿跨過椅子坐下來,橙子撂在程見渝面前,“給你補vc。” 程見渝拿起橙子,放進盤子,“謝謝?!?/br> “謝謝誰?”江衍有意逗他。 程見渝目光停在餐桌上,聲音清晰,“謝謝你?!?/br> 江衍覺察到他突如其來的冷淡,按照以前問這種問題時,程見渝會笑著回答“謝謝親愛的”,亦或者甜絲絲的“謝謝哥哥”。 這種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輕微煩躁。 飯桌下,他敞開長腿,雪白球鞋尖勾住程見渝小腿,有意無意曖昧向一旁拉扯,程見渝似是沒有感覺一樣,側(cè)臉平淡,神情鎮(zhèn)定自若。 小南和澄澄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開一把狼人殺,小南興奮的手舞足蹈,“聽我的,我是預(yù)言家,你投3號準沒錯!” “才不聽你的,你每次都害我,我自己投?!背纬魏咭宦?,站起來,坐在了程見渝對面椅子。 小南不高興了,挪著凳子坐過來,“你別走,這次肯定沒錯?!?/br> 嚴融笑著嘆氣,視線慢悠悠看向程見渝,“見渝,有沒有覺得年輕真好?” “有?!背桃娪妩c頭,之后又搖了搖頭,“嚴老師也很年輕?!?/br> 嚴融沒想到他會接話茬,和顏悅色,“你不也很年輕,才二十多歲,正是年華最好的時候,怎么說的你和我大一樣似的。” 程見渝看著他,嘴角溫和彎了彎,沒有繼續(xù)往下聊的意思,嚴融讓他這個笑晃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由自主的說:“有人年紀越大越腐朽,有人年紀越大卻越深刻,歲月給予我們的禮物任我們選擇,只是看我們怎么選了?!?/br> “你說的是?!?/br> 程見渝認同點頭,襯衣第二顆扣子不知何時散開,清晰干凈的鎖骨上一點旖旎的紅痕半遮半掩,新鮮艷美,呼之欲出,嚴融咳嗽一聲,很紳士的挪開視線。 嚴融的反應(yīng)逃不過江衍眼睛,他瞄了眼程見渝,直接抬起一只手,利索扣上程見渝的扣子,順帶眼神森冷,警告的盯了盯嚴融。 程見渝毫無反應(yīng),波瀾不起。 江衍喝口可樂,手臂隨意擺在桌上,可樂罐捏到變型,程見渝和他面無表情裝冷淡,轉(zhuǎn)過頭和嚴融溫情脈脈,眉來眼去,程見渝是想造反吧。 難不成又故技重施,試試他會不會吃醋,沒完沒了,真夠無聊。 可惜程見渝做編劇了,這樣的演技拿到演藝圈都能博得一席之位,他已經(jīng)在鏡頭前證明過了,程見渝還想要他做到什么地步。 算了,不計較了,再給程見渝幾分面子,畢竟是他睡了五年的人。 當(dāng)天晚上阿勝收拾返程行禮,程見渝東西很少,區(qū)區(qū)幾件衣服,整潔利索填進行李箱,交給阿勝送上飛機。 趁著江衍夜跑,程見渝打開筆記本,列了一份嶄新文檔,條條框框,一條一例,事無巨細寫上去,涵蓋江衍生活工作娛樂飲食休閑等各方面習(xí)慣愛好,以及江衍最討厭的事物。 另起一份新文檔,關(guān)于飼養(yǎng)德魯伊心德,德魯伊常吃的狗糧罐頭品牌,用的沐浴香波,去什么寵物醫(yī)院,疫苗情況,寫的清清楚楚。 他做事情向來有始有終,既然決定為這段關(guān)系畫上句號,多多少少有些儀式感,和江衍一起吃上頓飯,好聚好散,落落大方。 再見即是陌生人。 做完這一切,他登上微信,和陳開聊了聊,委托陳開幫他租一套房子,離工作室近一點,用不上奢華,簡單干凈,他對生活要求一項不高。 新的生活近在眼前,再愛海的人,也不能在海里自殺。 該為一切畫上句號了。 江衍比平時早回來半個小時,奇跡一般沒有直接去洗澡,慢悠悠走到他身前,從背后圈住,雙手隨意撐在桌上,居高臨下看著頭頂,“你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背桃娪搴仙媳”〉墓P記本電腦,正要起身去睡覺,江衍摁住他的肩膀,壓著他坐了回去,摸了摸他的臉,聲音很輕,“你的襯衣扣子能不能縫緊點?!?/br> 程見渝沉默幾秒,“哦”了一聲,抬起眼看著他,“我想去睡覺?!?/br> “這么早睡得著?”江衍壓低了聲音,壓低身體湊近他,程見渝耳垂清秀干凈,耳后小塊鮮嫩的皮膚在燈光下染成淡黃色,小小金色絨毛軟茸茸,很是可愛,他朝著那塊皮膚吹一口熱氣,近在咫尺的脖頸一瞬間敏感繃緊,他低低笑著,“我們做點什么吧。” 他有意無意曖昧咬重了“做”這個字眼。 程見渝破天荒沒有理會調(diào)情,推開他的手臂,站起來走向臥室,一言不發(fā)的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團團包裹起來,只露出臉頰呼吸。 江衍慢慢瞇起眼睛,目光在床上拒絕的背影定了幾秒,頓時沒了興致,很好,長本事了,他不哄了,到要看看程見渝要怎么把這場戲閉幕。 第15章 昨晚江衍出門后沒再回來,程見渝難得不用再去洗第二次澡,安安靜靜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他向節(jié)目眾人道別,阿勝開車接他前往機場。 機場距離酒店路途遙遠,天氣晴朗,溫度適宜,馬路兩旁碧綠櫚樹層層疊疊,一路延綿,阿勝把著方向盤,頻頻從后視鏡看程見渝,欲言又止,猶豫不決該不該開口。 昨天凌晨江衍一通電話把他從被窩驚醒,阿勝連夜托關(guān)系買了一張頭等艙機票,天剛蒙蒙亮送一身寒氣的江衍上了飛機。 阿勝跟了江衍好些年,多少了解老板個性,出身豪門貴胄,習(xí)慣眾星捧月,一身矜才傲骨,從來是一手掌握生殺予奪,獨行獨斷,聽上去很難相處,實際上只要指哪打哪,安分守己,江衍不會為難下屬。 所以他很久沒見沒見江衍發(fā)火了,昨天他光看著江衍冷酷無情的臉就知道大事不好,江衍這樣強勢的人,做為老板沒什么不好,給錢多福利好,最多難伺候點,不算什么大事。 可作為男朋友,這種性格讓人難以消受。 程見渝側(cè)頭看著窗外景色,一言不發(fā),將沉默是金發(fā)揮到極致。 阿勝猶豫了一陣,還是開口了,“嫂子,江哥有點事,先回去了,我們坐他的飛機回去?!?/br> 后視鏡里程見渝短暫笑了,不溫不火的“嗯?!币宦暋?/br> “你和江哥鬧矛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