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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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景的臉色變得蒼白,他掌心由袖中掏出,緩緩翻開一枚用來找洛澤的傳聲符,正要捏碎,視線卻已定在不遠處。 不遠處……他看見一道影子,拎著幾包藥,走過街巷。 南流景不由自主追上去。 他越走越快,連那枚傳聲符不知什么時候從手中失落,也全無所覺,只是追著那道影子。 這是個相當不理智的做法,他看見燕玉塵,可燕玉塵已經(jīng)死了。 rou身死在三年前,魂飛魄散湮滅?;巳陼r間勉強湊回的殘魂,還是渾渾噩噩,睡在新帝懷中。 南流景心中清楚這件事,腳下卻停不住,他迫切要追上去,至少為了昔日的擅作主張,向燕玉塵道個歉。 那些信……燕玉塵即位后,他才開始攔截那些信。 他那時覺得自己這么做并沒錯。 做大國師時,他尚且有仙力仙術(shù),翻云覆雨易如反掌,許多事沒必要特地管束,不論如何總能應(yīng)對。 跌落凡塵成了廢人,就不得不細加謀劃,精心盤算,以免某處超出控制,亂得滿盤皆輸。 這一局棋在他看來,已設(shè)得足夠精妙,沒有輸家。 他和洛澤要國運,洛澤因此得以修復(fù)魂魄。燕玉塵那兄長在昆侖修道,不受人間事打攪,眼看著道術(shù)有成。 燕玉塵——燕玉塵難道會不愿意? 難道這么點好賴都想不通?寧可做個傻子叫人欺侮恥笑,渾渾噩噩一世,也不愿轉(zhuǎn)世投胎? 等他回了天上,自會給燕玉塵尋個好來世、好去處,找個福澤深厚之家,自幼飽受疼愛,長成個鐘靈毓秀的翩翩君子。 這么做對誰都好。 他執(zhí)掌天機千年,做這些事對他來說,幾乎像是鋪開一張早就清楚該怎么落筆的圖畫。 不需要更改,不需要干涉。 做攝政王,他有把握讓國運在燕玉塵手中昌盛,借此恢復(fù)修為,也救回洛澤。 ——燕玉塵只管裝得像個皇帝就行了。 一個不會添亂、會照他說得做的小皇帝,是最合適的。 一個聽話的,眼里全是他的傀儡。 …… 南流景腳下重重一絆,臉上血色瞬息褪盡,愣怔在原地。 這念頭不是他自己的。 不知為何,突兀響在他腦中。 像條鞭子,絞著天道化成的因果,長蛇似的卷在他身上,豁開皮rou,生生扯下塊骨頭。 在他前面不遠處的“燕玉塵”停下來,隨手拋了藥,轉(zhuǎn)回身。 ……原來是洛澤。 南流景停下腳步,看著以仙術(shù)傳音,在自己神魂識海中說話的洛澤。 原來他偶爾也會認錯,這不奇怪,他把燕玉塵教得很像洛澤。 他讓燕玉塵學(xué)洛澤的氣度,學(xué)洛澤的風(fēng)雅,他管這叫“裝得像個人”,于是小傻子便乖乖跟著學(xué)。 “我還是想不通?!甭鍧勺呓?,神色晦暗難明,“莫非我想錯了?你要的難道不是個傀儡?” 為何如今又百般不情愿,不肯帶個空殼回天上,非要讓個傻子活過來——難道在南流景眼中,這傻子本來也是活著的,也有心? 南流景臉色慘白,看著走近的洛澤,胸口幾乎不見起伏。 “難道我真想錯了?!甭鍧蓡?,“你在意他,是因為他是燕玉塵?” 洛澤很少把這個名字念出來。 在他眼中,燕玉塵不是燕玉塵,只不過是他的一道殘魄——凡人神魂虛弱,剩下的三魂六魄,又怎么能和仙人一魄相抗。 沒有他這一魄,燕玉塵不會有這樣天賜的福緣,又是投生帝王家,又是做皇帝。 燕玉塵說不定生在什么窮到不行的陋巷深處,討幾枚錢,等著人家施半碗粥,活一日算一日,死了也沒人知道。 “……是?!蹦狭骶罢f。 他低聲承認:“我在意燕玉塵?!?/br> 這話不僅讓洛澤的臉色變了變,就連南流景自己的臉色,也跟著變得慘白若紙。 連他這個人也像是忽然變成了紙糊的,一捅就穿,撐不住搖搖欲墜。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乎的究竟是殘魄,還是燕玉塵——這問題最初毫無意義,不知從何時起,答案變得模糊。 或許就是在他被奪了修為、廢了仙脈,跌落凡塵重傷幾死,開始用“人”的心思去想這一切的時候。 在他被拖回雪宮,做了攝政王,小皇帝昏睡了三日三夜醒過來,一認出他,烏潤眼瞳里就露出笑的時候。 那種眼神再不會有了。 如今的燕玉塵已不是小皇帝,是片比風(fēng)還輕的殘魂。 殘魂尚且沒認出他,空渙茫然的眼睛里,就已滿是恐懼警惕,是從未痊愈的傷口,淋漓鮮血與壓不住的疼。 “他……不會淪落到乞討為生。” 南流景忍了忍,還是說:“燕玉塵有手藝,天生就很會做飯,他可以去餐館做管吃管住的學(xué)徒,給人幫工,換飯吃……” 洛澤聽著只覺荒唐,在仙人眼中,這和乞討又有什么分別:“這話是你說的?” 南流景也覺得恍惚。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會想這些……莫非不知不覺間,他已徹底成了人。 汲汲營營、毫無遠見,成了在這俗世里糾纏,有口飯吃就覺得滿足,就覺得能活下去的凡人。 可他還是忍不住說,仿佛已經(jīng)可見這些,仿佛歷歷在目:“他給人幫工,慢慢攢下一些錢……可以去開個包子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