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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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塵給月亮講他的時鶴春,給夜風和死而不倒的梅樹講。 那棵梅樹很稀奇,雖不長葉,枝干卻日益遒勁,漆黑黝亮如同鑄鐵。 秦照塵每日都撫它,早晚問候,日日同它說話。 今夜一人一樹過中秋。 這樣在夜里獨飲,一杯接一杯喝下去,不知深淺,實在很容易就喝醉。 秦照塵昏沉間,隱隱察覺陰風陣陣、愁云慘慘,恍惚有鬼差來拿自己。 “我陽壽盡了么?”大理寺卿未活到百年,滿心遺憾悵然,卻也釋然起身,“甚好?!?/br> 大理寺卿將雙手遞出,以供拘拿:“請帶我去地府罷,在下要鳴冤擊鼓。” “……”鬼差:“沒盡?!?/br> 秦照塵愣了下:“孤魂兄?” 這兩年里,孤魂被明察秋毫的大理寺卿懷疑了幾次是時鶴春,于是不再寫字,開始張嘴和他說話……聲音的確不像。 很好糊弄的大理寺卿就又信了,此刻聽著鬼差耳熟,忍不住問:“你在地府謀了差事?” 秦照塵替他高興:“這是喜事,下官有酒,下官敬孤魂兄?!?/br> 鬼差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被他攪和沒了大半,喝什么酒:“照塵,是不是你?” 大理寺卿辦案,經(jīng)常執(zhí)法如山、不認私情,聽他公事公辦,也跟著將酒放下:“是?!?/br> 鬼差:“還有誰?” 秦照塵在這個問題里,被一顆心攪起半腔血。 他按了按肋下,扶著梅樹重新站穩(wěn),等這一陣心悸過去:“還有……” 他此刻竟沒來由失聲,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叫心悸牽扯著彎腰,才意識到這一年原來也不曾忘。 原來過去三年、過去十年,還是一樣忘不掉。 一陣風攙住他。 “還有個人?!惫聿畹恼Z氣和緩了很多,替他回答,“姓鶴,是不是?” “鶴照塵。”鬼差說,“他把名字給了你,把命數(shù)也給了你?!?/br> 秦照塵慢慢緩過眼前白光,將口腔中腥味咽下:“是?!?/br> 鬼差說:“不行。” 大理寺卿錯愕抬頭。 “不能這么給?!惫聿畛冻鲆粡埳啦荆澳銈冇袃蓚€人,分一分吧?!?/br> 秦照塵陡然變了臉色。 他罕有這樣焦灼的時候——上一次還是看放榜,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三天,擠進人群去看時鶴春考沒考中舉人,急得喉嚨都啞了。 這次更急,秦照塵攥住鬼差,只覺森寒鬼氣仿若冰針,扎在打著顫的骨頭上。 “怎么分?”大理寺卿根本顧不上,急著追問,“換他活過來行不行?多拿些壽數(shù),不妨事,換個一兩年就夠,我們一起活一兩年。要怎么——要怎么運作?用不用送什么……”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鬼差止?。骸叭怂啦荒軓?fù)生,秦大人,這是天理倫常?!?/br> 天理倫常,非人力所能違。 ……但人力可以鉆空子。 生死簿上,“照塵”該活九十歲,無病無災(zāi),夢中安然離世。 均攤一下,四十五年紅塵路,苦也不苦,長也不長。 還有個要再等上十五年,等大理寺卿同走黃泉路的鬼魂作陪——奈何橋上等太無聊了,就在秦王府等吧。 秦大人好好養(yǎng)這棵梅樹,說不定將來化形,還能做個軀殼。 ……秦照塵聽著這些,動也不會動,茫茫然站著,只覺又像是回了時鶴春中舉那日。 狂喜,恍惚,滋生無邊恐懼。 怕是假的。 生怕是假的,生怕是夢。 ……這念頭剛生出來,今日方才開竅的照塵和尚,就用力砸自己頭頂。 夢又如何,醒又如何? 給他一場十五年的須彌夢,醒來做事、夢里貪歡,莫非還有不知足的? 秦照塵踉蹌了下,一刻不停往那間房里跑,用力推開門。 他的小仙鶴穿得漂漂亮亮、懷里抱著銀子,身上還有血跡,飄在半空,看見秦照塵進來,倏地瞪圓了眼睛。 他的小仙鶴飄過去,扯他的臉,拽他的頭發(fā),聽他腔子里跳的一顆心。 緩過神的時鶴春火冒三丈:“誰、叫、你、回去找死的?” 秦照塵被扯得踉蹌,笑容卻止不住往外冒,他抬手抱住氣得亂飄的小仙鶴,低聲說:“那是夢……” “夢也不行!”時鶴春惱火,“誰叫你回來,誰叫你劫獄?長本事了秦大人,你心里原來是這么想的——” “是這么想的。”秦照塵說,“我想和你死在一處?!?/br> 這一句話把他的小仙鶴澆啞了火。 秦照塵的身體脫力跌墜,鬼魂抱持不住,扯著大理寺卿的袖子,跟著飄下來。 秦照塵跪在他面前,時鶴春蹙緊了眉,也別別扭扭跪下,伸手把他攏住。 “干什么?!睍r鶴春說,“別這樣?!?/br> 時鶴春悶悶不樂:“你這樣我跟著疼。” 秦照塵閉上眼,把他的小仙鶴抱進懷里,這次抱進來的鬼魂接了生人陽壽,只是涼潤如水,并不刺骨。 “不是夢?!鼻卣諌m抱緊他,低聲問,“是什么?” 時鶴春摸摸他的發(fā)頂。 ……是落在這片紅塵里的一顆心。 大理寺卿非要刨根問底,一尺厚的問題,追問出一個鮮活真實的時鶴春。 “你……這么想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