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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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在揮霍?!睍r鶴春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地看著他,“照塵,我活著很累,我想走了?!?/br> 秦照塵仿佛被這些話凍住。 大概是大理寺卿實在太過失魂落魄,時鶴春看了他一陣,還是閉了閉眼,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時鶴春妥協(xié)地說,“再陪你一段,你不能再管我花天酒地,逍遙度日。” 秦照塵立刻搖頭,他再不管了。 時鶴春要怎么逍遙、怎么享受都行,他不會再阻攔半個字。 時鶴春看著他,好好的大理寺卿,把腦袋搖成撥浪鼓,就又變回桃花樹下木訥的小和尚。 時鶴春忍不住笑了:“怎么忽然對我這么好。” 秦照塵就更說不出話——他只是帶時鶴春看病、在這里和時鶴春說話、答應不管時鶴春了……這就算好么? 這樣想了一會兒,他才茫然地察覺到,似乎的確算。 比起這兩年的淡漠、無視、橫眉冷對……的確是的。 時鶴春又沒有一定要做的事,又沒有能說話的人,除了家里越來越不清醒的母親,時鶴春就只有他了。 他同樣也只有時鶴春,但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必須要伸張的正義,還有大理寺,日子并沒那么空。 秦照塵伸手,把這個單薄的jian佞抱進懷里,隔著衣料,慢慢撫摸時鶴春嶙峋到硌手的脊背。 時鶴春在這樣的碰觸里閉上眼睛。 瘦削的、翼翅似的肩胛,終于微微發(fā)抖,他的小仙鶴特別不高興了,把水汽惡狠狠沁在他的朝服領(lǐng)子上。 “沒那么簡單。”他的小仙鶴低聲敲詐勒索,“要我活下來可不容易……你得送我個酒壺?!?/br> 秦照塵像是被這句話赦了,一顆心重重落地:“要什么樣的?” “不大的?!睍r鶴春說,“銀的,得漂亮。” 銀酒壺昂貴,要精致漂亮就更不便宜。 秦照塵沒這么多俸祿,但受了些賞,可以賣掉換錢,王府里也還有東西可變賣。 他打算拆間屋子,讓人把雕花梁柱賣一賣……都是好木材,值幾個錢。 這些事回府再合計,秦王殿下什么都不說,只是答應他的小仙鶴:“送你,再送一壇好酒?!?/br> 時鶴春就被哄好了,靠在他肩上歇了一會兒,慢慢撐起胳膊:“帶我回家吧。” 秦照塵有些猶豫,太醫(yī)說時鶴春生機微薄、心血耗費太甚,最好再待在太醫(yī)署,留觀一個晚上。 但時鶴春不樂意:“有什么好留觀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就想回家睡覺?!?/br> 秦照塵不忍心違拗他,糾結(jié)片刻,還是脫下外袍將人裹了,放輕力道小心抱起來。 時鶴春心滿意足,很高興地靠在他肩上,一合眼就睡著了。 …… 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做出后悔的事,可能要用很多年的時間,來慢慢弄清這份后悔。 因為它只不過是一件小事,散落在亂糟糟的命數(shù)里,被數(shù)不清更深重的遺憾壓下,轉(zhuǎn)眼就不見蹤影。 要等時過境遷,要等被凌遲的一顆心慢慢回神,要等秦照塵終于約了孤魂,能去一趟戲園子。 要等三壺酒淹沒全部理智,全部衡量,全部徘徊踟躇,要等一場戲把心底的念頭全牽扯出來…… ……到這個時候,秦王殿下才終于能想清楚,時鶴春那時候說的“帶我回家吧”,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美滋滋睡醒過來的小仙鶴,一看見燈火通明、雕梁畫棟的時府,就怔住了。 “王府……太破了?!鼻卣諌m低聲說。 他知道現(xiàn)在解釋已經(jīng)沒用了,他只是沒法控制這些話自己涌出來。 王府太破太寒酸了。 時鶴春不該住那種地方,要花天酒地好好享受的小仙鶴不該住,灼灼天上火……更不該。 秦照塵甚至還要再拆一間房子,難免亂七八糟烏煙瘴氣,怎么能給時鶴春住。 秦照塵剛擺脫牢獄之災,一身的晦氣,怎么能帶時鶴春回府。 這么多的話,為什么現(xiàn)在能說,當時就不能? 為什么不對時鶴春解釋,為什么不對時鶴春說呢——就因為一句蒼白的“說不出口”? 這些話說不出口,為什么傷人的話又能說出來,為什么非要說那個“不是”……不是什么? 時鶴春難道不是正人君子? 時鶴春難道不是他最該護住的人? …… 淡影大概沒見過大理寺卿說這么多話。 淡影被他扯著,沒睡著覺、沒賞著景,聽大理寺卿結(jié)結(jié)巴巴供陳罪行,不得不聽了一路。 淡影嘆了口氣,在他袖子上寫:說這個干什么? “我……我認識了位孤魂兄,佛塔里的?!弊砘枇说拇罄硭虑湔Z無倫次,倉皇解釋,“是他當頭棒喝,我想……” 秦照塵又說不出話了,肋下的刺痛變得鮮明,幾乎像是伸出一根荊棘,穿透他的胸膛。 ……想什么,想向時鶴春解釋? 已經(jīng)沒有這個必要了。 時鶴春已經(jīng)死了,死之前的時鶴春,不再需要“回家睡覺”,也不再需要“回家”。 被命數(shù)暗算,不慎跌落紅塵的靈鶴,終于用不著再受他牽累,就該立刻掙脫這具軀殼,立刻回天上,去過真正的逍遙日子…… 秦照塵聽見很輕的嘆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