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不打算幫了？”簡樂生哼了一聲。

    “嗯?！焙喣宵c頭，半點都沒遲疑。

    “所以這東西你拿回去吧?！焙喣习雁y行卡還給簡樂生，“我是獸醫(yī)，主要是研究動物傳染病的，不是寵物獸醫(yī)這個支系的?！?/br>
    “門面房對我來說，沒有用?！?/br>
    “那是你弟弟！”簡樂生重重的說了一句，“就算我們當父母的對不起你，你弟弟并沒有。”

    “他有?！焙喣峡粗啒飞?，“你可以去問問他都做了些什么?！?/br>
    “還有，他成年了，簽字是有法律效應的，并不是孩子的小打小鬧。”

    “生物培養(yǎng)基是很多實驗的基礎(chǔ)，一旦出現(xiàn)問題，都是大問題。”

    “如果這次疫苗真的是因為培養(yǎng)基出了問題，我不會瞞報的?！?/br>
    這大概是簡南在簡樂生面前說了最多話的一次，他說完就打開了屋子的大門，然后拉著阿蠻進了書房，關(guān)上門。

    從謝教授這里學的送客方法。

    不管外面兩個人怎么敲門，說了些什么，這都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

    “我知道李珍的計劃了?！彼劾锪辆ЬА?/br>
    “她對專業(yè)的事情不了解，想要在這上面壓制我，只有靠感情?！?/br>
    “所以她利用了簡北?！?/br>
    李姓年輕人長期用錢養(yǎng)著簡北，最后讓他放松警惕簽字成為負責人。

    這些手段，都是李珍愛用的手段。

    “如果這一次我查不出問題，那么謝教授可能會承擔全部責任，一直以來保護我的人沒有了，她的計劃就成功一半?！?/br>
    “如果這一次我查出了問題，這個問題肯定會在簡北身上，我要是把他送到牢里，簡北mama不會放過我，她的計劃也一樣沒有失敗?！?/br>
    她給他的是個死局。

    并且一開始就把死局攤開了給他看。

    她在等他的選擇，像是玩弄獵物的猛獸。

    “我們一天一次吧?！卑⑿U看著這個亂糟糟的早飯都沒吃飽的男人。

    這攤上的都是什么樣的父母啊，還不如她這個一生出來就把她賣掉的呢。

    太可憐了。

    她心都軟成醬了。

    “沒有李珍這樣的智商，也生不出我這樣的兒子?！笨蓱z的簡南反而開始安慰阿蠻，“我沒事?！?/br>
    “以后我不偷看你刷牙了。”阿蠻決定要對他好一點。

    “你為什么對我刷牙這件事那么執(zhí)著……”簡南郁悶。

    “你為什么老不讓我看！”阿蠻也郁悶。

    “這有什么好看的！”簡南聽到門外的人已經(jīng)走了，打開書房門。

    “那你給我看！”

    “不要！”

    他們的年紀其實不大，三十歲不到，按照成就來說，比很多同齡人高很多。

    經(jīng)歷也多很多。

    吵起來卻都還只是個孩子。

    始終堅持原則，只是因為在他們這樣灰暗的人生里，還是曾經(jīng)擁有過溫暖，簡南的謝教授，阿蠻的戈麥斯，還有很多擦肩而過給過友善微笑的陌生人。

    因為感謝。

    所以哪怕前路仍然一片漆黑，也能為了最后一個流沙包吵到晚上決定分房睡。

    雖然半夜仍然會抱著枕頭睡到一起。

    但是這樣的吵架，能讓他們忘記那些黑暗，忘記那些真正值得被丟進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對李珍不理解的人，可以理解為這是李珍對簡南的一種馴養(yǎng)，她在讓簡南低頭，讓簡南承認她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李珍就是個反社會，智商也高，她做的壞事包括了讓前男友裝死劉卉取而代之，包括了游說前男友自殺，包括了對待簡南的所有事情，包括了簡樂生出軌離異后，她一直定時發(fā)送簡南的成績單，私下里跟著簡北，讓簡北成為了一個又蠢又壞的人。她擅長誅心，所以所做的事情基本都是誅心，所有阻止她馴服簡南的人，她都用她的方法讓他們并不好過

    啊，這就是個變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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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因為李珍提供的線索, 一周時間，簡南他們就找到了這些疫苗出問題的根本原因。

    確實就出在培養(yǎng)基上。

    簡北參與的培養(yǎng)基代理主營的方向是胎牛血清，這是一種采用健康母牛體內(nèi)胎牛心臟密閉穿刺采血獲得的新鮮血液作為原料, 經(jīng)過無菌采集、分離、微孔過濾獲得的淡黃色透明液體。

    胎牛血清未經(jīng)污染，igg含量低, 并且含有豐富的細胞生長必須的營養(yǎng)成份，主要用在細胞、組織器官培養(yǎng)、細胞株保藏、單抗研制上面, 是許多生命科學下游實驗的基礎(chǔ), 也是醫(yī)院、科研院校、動物疫苗和生物制藥廠家最重要的培養(yǎng)基之一。

    在目前飛速發(fā)展的生物科學領(lǐng)域，胎牛血清的需求量極大, 可因為胎牛血清的制造方法注定了這種血清的產(chǎn)量是十分有限的，一頭胎牛最多只能生產(chǎn)1000ml的血清，需求遠遠大于供給。[1]

    所以這幾年血清市場魚龍混雜，水貨或者國產(chǎn)貼進口標甚至假貨的現(xiàn)象都層出不窮，而謝教授所在的研究所在培養(yǎng)基上一直有幾個穩(wěn)定的供貨商。

    供貨商每年都會進行一次嚴格的招投標, 相關(guān)的數(shù)據(jù)檢驗做的也很嚴格，這么長時間以來, 研究所針對培養(yǎng)基這塊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這一次出問題的時間點就在簡南離開實驗室, 謝教授被架空之后。

    問題血清為了保障血清的培養(yǎng)效果在血清里添加了激素和生長因子[2]，使用起來沒有問題, 培養(yǎng)的疫苗株在檢測的時候也沒有問題，可是送到疫苗生產(chǎn)廠商大批量生產(chǎn)之后就出現(xiàn)了問題。

    所以那些獸用疫苗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標注量無法檢測，渾濁或者形狀不對等問題。

    一開始，簡南他們只是以為問題血清來源可能是某些運輸途中出現(xiàn)反復融凍污染后被作廢的品牌血清。

    市場上確實有不良供貨商會用這類血清添加一些添加劑后當成正品來賣。

    但是他們?nèi)f萬沒想到, 順著這件事深挖下去，居然挖到了一個地下血清加工作坊。

    那真的只是一個作坊，距離魔都一千六百多公里的小縣城，土堆的院子，南邊是專門用來剝牛皮的破磚房，北面是一排民房，放血室和提取式。

    院子里面堆著他們低價回收的各種剛剛出生或者早產(chǎn)或者夭折的牛犢，身上爬滿了蚊蠅，沒有消毒措施，全程只用了一個離心沉淀機，因為提取的不止是心臟的血液，一頭牛犢全部放血，能生產(chǎn)將近2公斤的血清，小小的一個黑作坊，一年的血清產(chǎn)量就將近50萬毫升。

    “18年一整年全球的胎牛血清銷量也不過才63萬升?！焙喣险驹谛瘸舻脑鹤永?，看著這些用塑料桶裝的所謂的胎牛血清，一瓶瓶分裝到玻璃瓶里，價格就翻了幾十倍。

    再賣掉這些放了血的牛犢rou，利潤倒是趕不上走私販|毒，但確實也足夠簡北每年給他mama買名牌包了。

    就像簡南繼母說的那樣，這個黑作坊注冊了一個食品公司，公司的法人是簡北。因為是作為食品經(jīng)銷商，所以簡南一開始在代理商的列表里根本沒有看到簡北的名字。

    他們用食品經(jīng)銷商作為名頭運輸管理，和研究所內(nèi)的人里應外合，把黑作坊里面的血清勾兌成胎牛血清的性狀，換掉實驗室里真正的胎牛血清。

    正規(guī)渠道的胎牛血清會用水貨的價格賣給其他地方，而他們賣給研究所的胎牛血清價格，只要800一瓶。

    這中間的差價和正規(guī)胎牛血清作為水貨賣掉的錢，就由研究所里的那個人和簡北平分。

    這樣的事，簡北做了半年。

    食品公司的法人是他，水貨市場進出口的簽字人是他，和研究所簽訂食品采購的負責人也是他。

    都是鐵板釘釘?shù)淖C據(jù)，在查到黑作坊的當天，簡北作為涉案嫌疑人就被引渡回國。

    簡南那個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打的手機，那天被簡樂生打到?jīng)]電關(guān)機。

    “你現(xiàn)在人如果在魔都，能被你爸生吞了?！睆谋本╉樀肋^來湊熱鬧的普魯斯鱷十分后悔。

    為什么有簡南在的地方，就一股子腥臭味。

    “如果沒有我，簡北這次的禍能闖的更大?！焙喣蠋е谡謾z查那些奄奄一息或者已經(jīng)死亡腐爛的牛犢，“這些牛有病?！?/br>
    “……什么病？”協(xié)助做完所有調(diào)查工作的阿蠻剛剛簽完字，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這邊還有事。

    “牛病毒性腹瀉。”簡南的表情并不輕松。

    “這種粘膜病可以穿過胎盤感染，一般來說這帶毒牛犢可以通過吸|吮|初|乳獲得母源抗體，可是做胎牛血清的要求必須是沒有喝過母|乳的，這種血清要是做成了動物疫苗，簡北能把牢底坐穿。”簡南站起身，“我們暫時回不了魔都了?！?/br>
    牛犢帶病就代表成牛已經(jīng)感染，他們又有新的活了。

    “收尾工作本來就不用我們做?！卑⑿U聳聳肩，對簡南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本來只是想順便來寧夏吃點牛rou的普魯斯鱷滿臉痛苦：“你這樣寵著他是不行的?！?/br>
    “他本質(zhì)上還是個變態(tài)。”

    “你想想他媽。”

    “你再想想他爸?！?/br>
    “生出他這樣的其實不太科學，你再這樣寵著他，哪天他突然科學了，地球可能就要滅亡了。”普魯斯鱷吃了太多狗糧之后終于黑化了。

    “那樣正好可以用塞恩的諾亞方舟?！卑⑿U拍拍隨身包。

    雖然黑作坊挺惡心的，血腥味沖鼻，但是她確實更喜歡這樣的地方，魔都太過鋼筋水泥，看不到大片的藍天。

    她當然得寵著簡南。

    他想要的不過就是穩(wěn)定的親密關(guān)系，他想要的不過就是能有一個人，不管任何時候都站在他這一邊。

    她能懂。

    因為她這么多年來想找親生父母，內(nèi)心深處渴望的，和簡南其實是一樣的。

    他們想要的，其實就是那么一個人。

    很多普通人從出生就有的那個人。

    家人。

    ***

    簡北的黑作坊只是胎牛血清混亂市場里的冰山一角，根據(jù)那幾個被當場逮捕的工人們交代，在這一帶，這樣的黑作坊還有好幾個。

    他們做出來的血清每天都會有二道販子上門收購，再由二道販子銷售到對接的供貨商。

    這些供貨商會把這些血清銷售到各地，這里面就包括了好幾家動物疫苗生產(chǎn)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