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霧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慢吞吞的說：“看著兇煞惡煞，不好惹的?！?/br>
    小jiejie：......

    她想著，對方客客氣氣的，但這個時間點，指不定是把她叫出去扔給她支票。

    像電視劇里那樣，指不定還一杯水潑上來。

    沈霧剛才打架打贏了。

    她嚴重懷疑自己打上癮了。

    作者：霧霧：我總不能說其實我也挺有錢吧

    第四十一章 注意分寸

    “聽說，你媽回來了?！?/br>
    時御眼眸中毫無波動：“是, 三叔?！?/br>
    手機那端沉默了幾秒, 沒有多糾結(jié)這個問題，語氣輕松換了問題：“最近忙嗎？”

    “還可以?！?/br>
    手機里的聲音帶著笑意, 很淡，好像只是習慣一般：“聽說準備和海外那家公司合作了？”

    時御應(yīng)了聲：“嗯?！?/br>
    “時世也不好小了, 有機會讓他跟著你好好鍛煉鍛煉。這也不急，什么時候回老宅, 我們一起吃個飯。”

    時御應(yīng)了聲。

    兩邊一時沉默無言, 對面的人說完事, 嗯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鏡子里的男人垂眸撐著洗手臺, 抬眸時眼尾染著淡淡的血絲，眸中沒有情緒。

    洗手臺上的手機又亮了起來。

    是那個小丫頭難得打過來的。

    時御唇邊漾起淺淺的弧度, 也不過稍瞬即逝, 那雙漂亮的眼睛有極短的暖意。

    咖啡館的音樂古典緩慢, 依稀可以聽見洗手間外有人走動的聲音。男人看著手機由亮變暗, 嗡嗡的震動聲漸漸消失，一切再次歸于沉靜。

    他沒有接, 回了短信。

    簡單說了兩句，走了出去。

    長廊上掛著一幅幅中世紀歐洲的畫，從盡頭的寧靜之地掛到喧囂之處。天花板的碎石折射出淡彩的光線，時御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一眼。

    他站在長廊拐角，看著那個女人那個熟悉的背影眼底一片涼薄。

    這般行尸走rou活著還了這么多年冤枉債還不夠嗎？還是喚不醒她的一絲愧疚嗎？要多少年？

    時御每一次見單依的時候都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每一次的談話最多只能維持十分鐘。

    母子兩個一年見兩面都是奇跡。

    “走吧，送你回去。”

    “御御。”單依似乎還想挽留他。

    時御語氣很淡：“不要這么叫我。”他拿起了背椅上的外套，搭在臂彎里等著她。

    “御御。”單依的眼神里帶了小心翼翼和挽留。

    時御聽不得她這么叫，他嗤笑了聲：“我說了不要這么叫?！彼f地極慢，讓她聽的一清二楚：“這樣叫很惡心。”

    “御御，我畢竟是你的mama，我們母子之間...”

    時御沒什么心情打斷她：“當年你在法庭外面也是這么叫我的，還記得嗎”

    單依僵在原地，她手有些顫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說些什么又張不開嘴問，半響還是猶豫的開了口：“你，知道了什么？”

    時御嗤笑了聲：“歇斯底里離婚，擺脫和我，和時家的關(guān)系？避如蛇蝎放棄我的撫養(yǎng)權(quán)？你想問的是這個嗎？”

    他說一次，便問她一句。

    沒有言辭質(zhì)問，沒有情緒波動，平靜如同陌生人在闡述今天喝了水這件事情。

    這么多年母子兩個第一次談到這個問題，關(guān)系如預(yù)料之中朝著更為僵硬的地方發(fā)展。

    時御唇邊是冷淡的笑：“母親，我一直知道的很多?！?/br>
    這句話如同壓彎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些單依以為時家老爺子永遠不會告訴時御的事情，時御一直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時御到底知道多少，單依過于震驚，眼神空洞無神，起身時碰翻了手邊的咖啡，引來周圍人的注視。

    時御沒有在意任何落在身上的目光，指尖撫過手腕的表。他最后看了單依一眼：“看來，你不需要我送了?！?/br>
    “那么，我先走了。”男人轉(zhuǎn)身，沒有任何的留戀。

    單依沒有開口留他，她知道，她沒有那個資格。

    只是一直呆坐在咖啡廳的角落。

    沈霧過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怔。

    很快，單依意識到她又搞砸了這次難得的見面。以為這個小姑娘在場，時御多少會避諱些，母子兩個或許可以有喝一杯咖啡的機會。

    可惜的是，她沒有留住時御。

    沈霧有些緊張，她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臉上沾了什么東西，要不然時御的mama怎么一直看著自己。

    是要準備，潑咖啡了嗎？

    看了好一會，單依才勉強回神，拉著沈霧坐了下來，簡單坐了自我介紹。

    沒有沈霧想象中的支票甩過來，氣氛還挺和諧。

    單依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剛才的一幕幕，簡單關(guān)心了她的學習，兩個人有些尷尷尬尬的。

    誰也不認識誰，尤其是主動約人見面的單依現(xiàn)在明顯不在狀態(tài)。

    沈霧要不是今天在劇組外見了單依坐上時御的車，她都不會來。她看著單依有些蒼白的臉：“阿姨，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咖啡還沒有點上來，桌邊落下很大的陰影，咖啡館淡色的光落在他身上。

    兩個人同時抬頭，兩道聲音：

    “時御？”

    “御御?！?/br>
    背著光，他的表情沈霧看的不太真切，和他mama同時張嘴叫了他的名字，沈霧莫名有些臉紅。

    單依看見離開的時御去而復(fù)返有些驚喜：“御御，你還沒走嗎？”

    時御拉起沈霧的胳膊，一手拎起她的包，沒有回話的打算?！案一厝?。”他看著有些懵的小丫頭，有些霸道的不準她掙扎。

    沈霧意識到有些奇怪之后很安靜，她跟對面的人說了句：“先走了，阿姨?！币痪涠嘤嗟脑挍]有問。

    情急之下，單依站起來：“時御?！?/br>
    空氣陷入死寂。時御掌心向下，握住小丫頭柔軟的掌心，一點點，一點點，十指相扣：“媽，注意分寸。”

    沈霧沒有掙脫，因為緊張無意識用力糾纏著他的長指。

    似乎，兩個人早就應(yīng)該這樣出現(xiàn)在人前。

    沈霧今天過得精彩至極，以至于時御問她回哪里的時候，她反應(yīng)了一會。

    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包，就帶了個手機，鑰匙落在了劇組，應(yīng)該是打架的時候掉在了地上。

    夜色無端有些沉重，路燈閃著一簇簇光延伸到街道的盡頭。就著車窗外交錯的光影，時御撐著方向盤問她：“送你回沈家？”

    沒帶小公寓的鑰匙，回沈家這個邏輯沒錯。

    他打著方向盤，漸漸靠近十字路口。

    沈霧握著背包的細帶看了他一眼，別開目光：“你今天加班嗎？”

    車身歪了很小的弧度，很快被男人糾正過來。時御開口，嗓音暗?。骸跋敫掖粫?？”

    沖動的念頭只占據(jù)沈霧大腦一瞬，被他這么一問，沈霧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別扭地轉(zhuǎn)過腦袋：“不是，別胡說?！?/br>
    時御輕笑了聲，沒有戳穿她。夜色下，車身駛出流暢的軌跡，掐著紅綠燈最后的幾秒，拐到了另一個方向。

    不是沈家，不是公司，不是公寓。

    沈霧眨巴著眼呆呆的看著窗外，看著倒退的景色，再次確定回哪里都不是這條路線。傻傻地轉(zhuǎn)臉看他，要個解釋。

    男人轉(zhuǎn)著方向盤，打了轉(zhuǎn)向，眼眸清澈見底：“我家離這里很近，上去喝杯水？”

    沈霧臉色爆紅。

    時御聲音很淡，正人君子開口承諾：“待一會，送你回去。”

    沈霧沒說話，沒應(yīng)聲，算是默認。

    小區(qū)環(huán)境雅致，這個時間點挺安靜的。

    離公司很近。

    電梯緩緩上升，沈霧亂七八糟的想著。

    兩個人有了獨處的空間，沈霧一時反而不知道做些什么，跟過來這個念頭太沖動了。

    時御按了密碼，開了玄關(guān)的燈。夜幕低垂，夜景朦朧似霧倒映在落地窗上。

    他彎腰替她拿了雙拖鞋，招呼著這個小丫頭走進自己的世界。

    仿佛是為了她安心一般，他按著開關(guān)，按了一排燈。兩個人站在璀璨的一角，毫無躲藏之處，落在對方的眼里。

    心跳自從進來電梯就不受控制，沈霧干脆放棄了自救。

    就在沈霧以為他要說些什么嚴肅的話題的時候，對方輕輕巧巧的說了句：“喝水嗎？”

    “......哦?！?/br>
    哦，她是來喝水的。

    差點忘了，越是這種容易失去控制的時候，老男人的規(guī)矩分寸就是刻在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