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澈把上身微微彎下,點了點頭：“明皓仙君？當(dāng)然記得。”

    他有些不高興,想著自己化型的大好日子，先被魏衍揍了一頓，接著根本沒有人關(guān)心自己化型的事情，而是在關(guān)心一個長相也就普普通通的破仙君？

    歸澈大概是在海妙間待久了，見到的仙人至少得是靈沖這個級別的，再加上他原本對仙人就有些忿忿，自然誰也看不上眼。

    靈沖并沒看出他此刻的心路歷程，又問：“他當(dāng)時是從何處找到你的？”

    魏衍看了靈沖一眼，將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手心。往日靈沖的手都是溫溫的，又軟又暖，如今卻冰涼的像一掬井水。

    因為之前歸澈一直不會說話，那時北佑也沒出事，加上他為人坦坦蕩蕩，明皓又故意遮掩，他自然不會往這方面想?？扇缃窬硾r不同，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曾身處北界的明皓。

    只是想不明白，中天和北界的聯(lián)系只有那后來的一艘玉船，而明皓幾乎是立刻就回了中天，哪里有時間下毒。

    歸澈揉著自己的臉，說話含含糊糊：“就在北界的陰山。我們當(dāng)時幾只鬼車從中天逃了出來，就去了那里。本想著中天和北界一刀兩斷，這回中天的人再也找不到我們了，誰知道就被這家伙給抓了去。”

    歸澈接著又說：“這人壞著呢！他抓了我和另外一只鬼車，那只被他弄死了，他竟然說是自己逃了?！?/br>
    鳧天敲著一下他的腦袋：“吱！”

    ——你怎么不早說？！

    歸澈一把抓住鳧天的小手，呲著牙，搖頭晃腦的說道：“當(dāng)時我不會說話啊，我不是沖過去啄他了嗎？不是很努力的表現(xiàn)出對他的厭惡了嗎？你們都沒放在心上啊?！?/br>
    他這么一晃，腦袋上剛剛固定好的玉冠掉了下來，鳧天氣的踹了他屁股一腳。

    “別別別！”歸澈另一只手趕緊去揉屁股：“還疼呢！剛才被魏衍扔那么遠(yuǎn)，屁股著地的。我們鳥族的屁股又么那么敦實，不經(jīng)摔。”

    鳧天想了想，將歸澈的頭發(fā)束成了一根又一根的發(fā)辮，額間裹了一條兩指寬的金紅護(hù)額，襯的歸澈面容愈發(fā)俊俏。

    鳧天“吱”了兩聲，意思是讓歸澈自己學(xué)著怎么梳頭發(fā)，或者學(xué)個妖術(shù)，自己以后是不會天天這么給他梳頭發(fā)的。今日是他化型的第一日，權(quán)當(dāng)贈送特殊服務(wù)。

    實話實說，倘若沒有歸澈這半邊沒有被魏衍打的青紫，應(yīng)該又是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對此，鳧天表示了自己的不滿，為什么這個人化型就一下子是少年模樣，自己都這么多年了，卻還是小毛頭一個？！

    靈沖在一旁，低頭咬住下唇。他以前從沒想過明皓會對自己做這種事，如今再想想他之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句句一件件都像極了嘲諷。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明皓變了的呢？

    誠如他人所說，靈沖在中天的朋友不多，大多是點頭之交，他同誰都能說上兩句，又顯得可親，但說起朋友，靈沖自己認(rèn)為，明皓算是一個。

    “你怎么想？”魏衍問道。

    他擔(dān)心靈沖有些變化，不想讓靈沖記恨太深，但他也知道，不恨不痛是不可能的。靈沖愛的有多炙熱，他恨起來的時候，就會有多深刻。

    不過，即便他變了，那又能怎樣呢？

    魏衍看著靈沖，一字一句的說道：“等你傷養(yǎng)好些，我陪你去中天?！?/br>
    就算變了，又能怎么樣呢？難道變了就不是他了？因為自己曾經(jīng)愛上的是單純的靈沖，所以在他有變化之后，就不能接受了嗎？

    不。

    魏衍嘴角勾起，抬手摸了下靈沖的頭：“我們一起?！?/br>
    他想要報仇，自己就陪他，上天入地。就算不敵，也能死在一起。

    他想要平靜的生活，自己也陪他，去人間，去妖山，長長久久，共度人生。

    靈沖聽了魏衍的話，點了點頭：“阿衍，謝謝你?！?/br>
    很多年之后，魏衍才明白，靈沖和北佑果然是兄弟，兩人一脈相承的喜歡瞞著別人?？坦倾懶牡臅r候，心也能剖出來給你。但有心事在的時候，也能嚴(yán)防死守，讓你什么都不知道。該知道的不知道，不知道的更加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死心塌地的，等著他。

    這么想來，靈沖比起北佑，算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了。

    “去哪兒去哪兒？我也去！”歸澈聽見兩人的對話，一激動，嘴角又開始抽痛。鳧天嫌棄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含義非常明確——人家兩個人去你儂我儂甜蜜蜜，你跟著干什么？而且就你這身手，去添亂嗎？還不如在海妙間幫我晾衣服。

    靈沖站起身來，拍了拍袍角：“今天是個好日子，應(yīng)該吃頓好的。歸澈化型了，我也醒了。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日子總是還要過下去的?！?/br>
    鳧天連忙點頭，“吱”了一聲。他最怕的就是靈沖想不開，如今他能振作起來是最好不過了。他寬慰似的拍了拍歸澈的頭：“吱?！薄裉旖o你加餐，因為你表現(xiàn)好。

    歸澈一臉茫然：“什么表現(xiàn)好？”

    ****

    之后又過了幾日，靈沖傷勢好了，魏衍也早早的回了海妙間，不再出去了，只專心的等著靈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