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去實驗室沖傷口：“姜老師怎么說？”

    高岷風快步跟著他：“她說她馬上就過來?！?/br>
    秦素：“行。周洵呢？”

    “他也馬上到?！备哚猴L：“秦老師，我要打電話報警了，警察應(yīng)該去把那個姓白的抓起來！”

    秦素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你別這樣自作主張，等姜老師來了，看她怎么說。”

    高岷風：“為什么要等姜老師來？”

    秦素瞥了他一眼，進了實驗室，將手套脫下來扔進感染性污物的垃圾桶里，去沖洗手和沖洗傷口：“你說呢。她才是主要負責人。要是這事鬧到警方去，可能就要見報了，最先受處分的，肯定是姜老師。所以到底要怎么決定，要姜老師說了算?！?/br>
    高岷風又激動了，“所以那個姓白的就這樣繼續(xù)去害人了？！我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之后反而還要受處分??！或者就因為要受處分，所以就要對著那個姓白的妥協(xié)。”

    冰冷的水沖刷過傷口，秦素有種冷到了骨子的感覺，但這種冷意，還沒有看到高岷風失望的眼神讓他難受，他皺了眉，道：“你先消停一會兒行不行，你們太年輕了，我說不動你們。你就當我們這些做老師的沒有做對，但我現(xiàn)在是你的老師，你就先聽一聽我的?！?/br>
    高岷風憋著氣，眼淚又涌到了眼眶里來，他抹了一把眼睛，轉(zhuǎn)身就走。

    秦素把手和傷口都清洗了，出了實驗室，正好曾媛和苗曉瑞出來了，秦素馬上問：“你們有沒有事？”

    苗曉瑞馬上說：“秦老師，我沒事。剛才穿了白大褂又戴了長手套和口罩，我的皮膚沒有沾到血，剛才又把衣服都換了，鞋子也換了一雙。沾了血的東西全都扔進裝HIV污染物的垃圾桶里去了，衣服鞋子一起扔的，我真的沒事了?！?/br>
    秦素去看曾媛，曾媛總覺得秦老師的眼神比平常兇很多，趕緊回答：“我也沒事。我們都做了防護的，而且第一時間把那個病人手里的針頭搶下來了，沒什么事?！?/br>
    秦素松了口氣，要是學(xué)生出什么事了，別說學(xué)校的什么處分了，怎么對這些孩子的爸媽交代，怎么對這些孩子交代，以后恐怕都不敢再帶學(xué)生。

    秦素雖然不是嚴肅的人，但平時和學(xué)生相處，也是很保守的。

    他為了保證實驗室里男女平衡，每年招生，碩士都招一男一女，博士都是一年招男生一年招女生。既然實驗室這么多女孩子，他自然在穿著和行動上都要時時注意，所以，他即使是大熱天都不穿短袖和稍短一點的褲子，總是穿長袖和長褲，也絕不會穿拖鞋來實驗室，但這樣的人，這時候卻只穿著一件背心。

    看秦素的臉，學(xué)生們都知道他們老師特別白，但秦素這時候露出來的胳膊等地方，比臉還要白一些，白得在LED的燈光里反光。這么白的皮膚，所以胳膊肘上的傷就特別顯眼。

    苗曉瑞一看到就驚呼起來：“秦老師，你的胳膊怎么了？為什么會受傷！你剛才都沒有像我們一樣做防護，你有沒有事啊！”

    秦素一時沒答，聽到苗曉瑞說了什么的高岷風快步回到秦素跟前，對上秦素冷靜到悲傷的眼，他覺得秦素剛才在騙他，他說：“秦老師，是不是你的傷口被他的血液污染過了?！?/br>
    秦素說：“沒有?！?/br>
    高岷風說：“這個是很嚴重的事。你是我們老師，這時候難道不應(yīng)該正視這件事嗎？”

    秦素只好說：“現(xiàn)在，我也不確定，需要等專家組的人過來?！?/br>
    高岷風難受極了，他就知道，其實，應(yīng)該是出事了，只是秦素不說。

    他大吼道：“那個人，他憑什么！我要去殺了他……”

    另外的所有人都被高岷風這突然而來的語言嚇到了，看高岷風要跑，秦素趕緊要去拉他，但想到自己之前手污染過，胳膊可能污染過，就只好叫苗曉瑞他們：“快把高岷風拉?。　?/br>
    周洵此時到了，看這一群人這個樣子，當即心下一涼，知道可能情況很不好，就過去道：“我是負責暴露后現(xiàn)場處理的周洵！你們先冷靜一點！”

    高岷風情緒太激動了，一時難以剎住情緒，隔壁實驗室的同學(xué)跑去拿了鎮(zhèn)定片來，高岷風吃了鎮(zhèn)定片，才稍稍好點，很是羞愧地看著秦素。

    秦素心力交瘁，周洵問：“這是怎么了？”

    苗曉瑞將高岷風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周洵一聽，就很詫異地看著高岷風：“高博，沒想到你性格這樣烈？”

    高岷風更加羞愧，訥訥說：“我沒有。”

    秦素求助周洵：“你幫我說他幾句，這些學(xué)生，一屆比一屆難管了?！庇值闪烁哚猴L一眼，“是不是看我平時都慣著你們，你們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比我的話重要得多?！?/br>
    苗曉瑞他們都在心里哀嚎，秦老師，你不要這樣地圖炮。

    周洵應(yīng)了秦素，說：“高博，你不覺得你這種行為特別愚蠢嗎？”

    高岷風抿著唇低著頭不答。

    周洵：“你不去碰他，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使活著的日子，也是痛苦的。你去動手，即使真把他打死了，那也是幫了他大忙，讓他早死早解脫。而你呢，你還能活很久，因為這種人被判死刑，這劃算嗎？”

    秦素：“……”被周洵嚇了一跳，這人怎么當老師，怎么和學(xué)生這樣說。

    他正要讓周洵別說了，周洵又道：“你自己怎么樣了，你還覺得自己是為正義獻身，死得其所，是不是？但你想過你爸媽沒有，想過你老師沒有?！?/br>
    高岷風低低地說：“我爸媽已經(jīng)過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