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楓好像記得這件是拉賈尼非要讓她留著的，只因為很多姑娘都穿這色。她恰恰抗拒，因為太醒目啦。見娜瑪極為滿意地盯著她東看西看，好像她如果脫下來就是毀壞了人家的“作品”似的。

    “真的好看？”

    “真的好看，您越來越美麗了?！?/br>
    霍利節(jié)也稱灑紅節(jié)，顧名思義，就如潑水節(jié)差不多，把各種紅色的花粉灑在人身上，向其表達一種對來年生活的美好祝愿。此刻暫時遺忘掉種姓階級，任何人都可以互相拋灑花粉，這是一個全民歡騰的節(jié)日。

    頭一天晚上的篝火驅邪儀式，除了卡布爾太太帶著艾尼去參加了，其他人都沒去。到了“開幕式”這一天，當然要“全家出動”。

    別的人家來得很早，等他們到達的時候，被遠遠的擋在慶典外圍?？财諣柎笫R外已是人聲鼎沸，一片紅粉的海洋。耳朵里凈是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有不少人用頭巾遮住腦袋，別管初始的頭巾是什么顏色，現(xiàn)在全是一樣。

    “天啦，這么多人？”夏楓給驚著了。密密麻麻的，分不清誰是誰，誰老誰少，誰貴重誰低賤。

    “我們擠進去吧?！崩Z尼說道。

    話音一落，旁邊人群“轟”地一聲歡呼起來。原來不知道是誰就在這里潑灑起花粉了，緊接著便有人拿著自己的花粉“反擊”。哪分什么外圍內圍，整條大街都陷入狂歡之中。

    拉賈尼就認準了夏楓，頻頻朝她攻擊，弄得她眼淚都嗆出來了。

    沒多久，卡布爾家個個成了紅猴子，拉賈尼好幾次把蘿呼多當成夏楓，因為她倆現(xiàn)在個頭一樣。不著痕跡拉她的手，可把蘿呼多給嚇壞了，拼了命的朝他灑粉，試圖躲開......

    “咚咚咚......”大鼓響起，所有人都猛朝前擠，好像那里像有錢撿似的，擠得人都沒法出氣了。就夏楓最靈活，還保持在原地，其他人都給擠到前面去了，她不得不也擠去與眾人匯合。

    突然在鼓聲琴聲中竄出一句高亢的叫聲，夏楓又給驚了一跳，以為出啥事情了。聽到身邊的人跟著呤唱，才知儀式正式開始了。在整齊大合唱的渲染之下，她的思緒迅速被淹沒其中......

    夏楓很想遺忘掉記憶里的原有語言，就像前世一樣，一個詞也聽不懂。

    “噠嘀嘀噫...俄拉莫...噠嘀嘀拉牙噫.....”

    他們的音樂四百年來都沒變過啊，識別度太高，想記混都難......這種力量好強大，大到不受人的精神控制，夏楓鼻子發(fā)酸......婉轉的音調，樸實的祝語，還有那悠揚的西塔琴聲，每一樣都讓她莫名感動。也讓她前世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涌出來......

    她不知不覺已經(jīng)隨著人流來到了圣廟附近，遠處有花枝招展的圣舞者隨著音樂起翩翩起舞，那就是娜瑪說過的海吉拉絲。夏楓沒看見，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夏？”拉賈尼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歡笑，一臉緊張和擔心，用力扳開人群沖過來，迫切地想將夏楓摟進懷里......

    夏楓本能一推，倒下一大片，差點釀成踩踏事故。

    拉賈尼趕緊掙扎起來，“誰欺侮你了？”

    “沒？”夏楓一摸臉，發(fā)現(xiàn)淚水早把花粉沖洗掉了。忙擠出笑：“沒，真的沒有。你忘記我很能打了嗎，這個節(jié)日里誰敢欺侮我？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所以......”

    拉賈尼很受傷：她拒絕他，不愿他靠近！

    “少爺，我真的沒事，剛才是粉末迷了眼?！?/br>
    拉賈尼試著伸出右手，而右手也真的抬了起來。夏楓不知他要干什么，疑惑地望著它，而這只骨節(jié)分明，因勞作幾天就生出了小水泡的手掌，正在朝她的小臉而來......

    “少爺！”

    “啪——”拉賈尼被人一推，一巴掌打在夏楓的臉上。他本能地收住了部份力量，但這一掌打得也是蠻響亮的。

    “......”

    “......”

    “我，我是想為你試去淚水?？匆娔憧?，我心里，我心里...”拉賈尼張口結舌。

    雖然花粉擋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無法讓夏楓忽視：那是什么，我看見了什么？他在難過，難過？

    夏楓心里的哀傷瞬間被尷尬代替，豪邁地伸出手使勁一抹，哈哈笑道：“少爺我自己來更方便?！?/br>
    拉賈尼強笑道：“呵，是啊。”

    “少爺。”夏楓喊了一聲，突然把手上的花粉全數(shù)潑給他。

    “你！”拉賈尼鼻孔里都是，嗆得連連咳嗽。

    ......

    這種盛況要持續(xù)到七八天之后，太陽落入地平線時，未盡興的人們才陸續(xù)散去。

    途中，邦克悄悄對蘿呼多說：“我唱首歌你聽吧?！?/br>
    拉賈尼耳尖，也跟著道：“夏楓，我也唱首給你聽?！?/br>
    夏楓心里在笑，余光卻瞟著左邊母女。蘿呼多歡叫道：“好啊，少爺跟邦克一起唱。”

    “咳！”一路上都沒了笑的卡布爾太太非常不滿：“拉賈尼，你肚子不餓嗎？”

    夏楓說道：“是啊，太太說得對，我們都餓了。少爺您怎能給我唱歌，這不合規(guī)矩，咱們不能隨便破了規(guī)矩啊?！?/br>
    卡布爾太太一愣，見她說得一臉認真，若有所思。

    拉賈尼一直沒再說一個字，回到家吃了飯就上樓關進了房間里。

    *像施了魔法一樣，在心中瘋狂滋長，他從來沒想過夏楓會和他保持距離；也沒想到會拒絕聽他的歌；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對她的渴望程度超出了自己的預料。那種挫敗與失望從頭頂一直竄到腳心，揪得他無法正常呼吸。

    卡布爾太太心內五味雜陳，她見到了今天圣廟前的那一幕。別看她已三十多歲了，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眼神是非常好的。一直瑣著拉賈尼的身影，就怕趁著今天沒上沒下的日子，有人勾引他兒子。

    但是，結果卻恰恰相反。好像是拉賈尼沾了邪眼，看上了那姑娘。親眼見到兒子沖過去又被推回來，她的心跟針扎一樣難受。

    不得不承認，叫夏楓的姑娘值得娶，進退有度，聰明能干，極有本事。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此前的擔心都是自找罪受，心里好不氣惱！

    “竟然有愚蠢的人看不上我的兒子！”卡布爾太太罵道。

    “母親，又怎么了？”艾尼現(xiàn)在一聽母親罵人就頭痛。

    “等節(jié)日一過，我就出去為拉賈尼看姑娘，然后！”她站起來，拆掉自己的鼻環(huán)，扔在榻上，“然后就訂她為側妻！聽說她已經(jīng)是十一歲足了，十二歲正是好時候?！?/br>
    艾尼疑惑道：“誰？不會是夏楓吧。”

    “除了她還能是誰？”

    “您是說她看不上哥哥？”

    卡布爾太太沒回答，倚在床邊，嘆氣道：“你說得對，既然拉賈尼喜歡，我就不能逆他心意，使他離我越來越遠?！?/br>
    艾尼勸道：“母親，還是讓我先問問夏楓的意思吧?！?/br>
    “為什么要問她？”說這話的時候，卡布爾太太明顯底氣不足。

    “您知道夏楓可不是任人擺布的。母親，我求您了，您就別再管了吧。”

    卡布爾太太一夜睡不著，夏楓何嘗不是。心嘆：這可怎么是好呀，他千萬別捅破窗戶紙。不然，我怎么處理這份感情。

    夏楓想來想去，又覺得拉賈尼沒什么不好，她母親完全不用當回事。如果過幾年真的嫁給他，說不定能生出幾個非常漂亮的寶寶。

    “關鍵是，拉賈尼聽我的話......”她又把身子側回左邊，左手枕著腮幫子：“不行，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啊?！?/br>
    拉賈尼身上總差點什么東西。男人味？好像是的。某個過客倒是有不少，就是嘴太賤。

    可是，戀愛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那種生離死別肝腸寸斷的愛情真的有嗎？

    夏楓越想越遠，拿著被子蒙頭，天啦，這才多大年紀。想想蘿呼多，怪不得前世六年級都有女孩生娃的新聞出來，原來人的性成熟真的很早??！

    這一夜，沙土樓里有三個人無法安心入眠。次日早上醒來，這三個人都不想再出去，困著呢。

    “我去作坊，中午回來給你們做飯?！毕臈髡f道。她還是去作坊補覺吧。

    拉賈尼站起來：“那...我也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