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學(xué)會不用刀口對著客人的禮儀，更是在宜青的指尖碰到他手掌時猛地一縮手，嚇了宜青一跳。

    宜青撿起掉在桌面上的修理刀，笑道：“我又不會拿刀對著你，你怕什么？”

    西里爾抿嘴沒說話。他不怕被人用刀指著，修理刀這樣的鋼鐵制品，他哪怕閉著眼睛都能復(fù)原出它們的構(gòu)造，流線型的刀身、實木制成的刀柄，如果是他親自制作的刀可能在口沿上還有三角的凹槽，用來裝卸某種新型的部件……讓他渾身一顫，把修理刀都甩出了手心的原因是對面坐著的人。

    他的指尖像是會放電，輕輕在他掌心一碰，就讓他半個身子都僵住了。這種感覺和上次一組能源石意外破損，里頭的能量外泄碰到他的手掌幾乎一模一樣。

    西里爾目光一肅，認(rèn)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他的身上也裝著一組能源石嗎？人類是不需要依靠能源石驅(qū)動的，難道他其實是個鋼鐵做成的假人嗎？

    “你……”西里爾一開口，嘴邊就被冰冰涼涼的東西碰了一下。

    宜青手中舉著一瓣切好的鮮橙，道：“我想你總待在這個地下室里，也不出門，應(yīng)該還是有人給你送飯菜的吧？”

    西里爾點了點頭。父母離世后，他把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一個又聾又啞的老花匠馬丁。馬丁住在幾里在的小屋里，每隔三天會給他送一次糧食，飲用的水是從溪中引來的，經(jīng)過了他自制的過濾裝置，倒是不需要擔(dān)憂。

    宜青道：“那飯菜不是很新鮮吧？我猜你很久沒吃過水果了？”

    其實老馬丁也對他比劃過，可以每天都給他帶新鮮飯菜，但西里爾覺得能儲存三天的干面包更能滿足他的需求。所以現(xiàn)在他還是吃著那種干澀、冷硬，只有急行軍的士兵才會長期食用的面包。

    這件事被宜青道破，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瞪得更大了。這人除了會放電之外，難道還有其他功能？

    西里爾的眼珠跟著宜青轉(zhuǎn)動，心里已經(jīng)生出了千百個念頭。等對方轉(zhuǎn)身，他就偷偷地把人擊倒，然后找一找他身上的能源裝置在哪里……

    “在哪里呢？”西里爾喃喃道。他的視線將宜青的上半身都掃視了一遍，以他機(jī)械師的敏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適合安裝能源的位子。

    宜青沒發(fā)覺西里爾目光有異，或者說是機(jī)械師總以那雙似乎把人當(dāng)成鋼鐵造物的眼神打量他，他都習(xí)慣了。他把鮮橙往前遞了遞，道：“既然很久沒吃了，就吃一些嘗嘗味道?！?/br>
    西里爾擔(dān)心讓他碰到自己，又會被電上一回，飛快地從他手中接過了鮮橙。

    切好水果的修理刀被擦干凈放在了一旁，宜青從面前切好的幾瓣鮮橙中取了一瓣，低頭咬了一口。果rou從果皮上分離，又酸又甜的汁水從滲進(jìn)齒縫，抵達(dá)舌尖，繼而席卷了整個口腔。

    “味道還好嗎？”宜青禮貌地問道。

    西里爾舔了舔嘴角的橙汁，沒有答話。他悶聲吃完一瓣鮮橙，擦干凈手指上的果汁，斜眼看向了一旁的鐘面。

    “我記著時間呢，才過去了五分鐘。”宜青用手掌蓋住鐘面，道，“你還有二十五分鐘都是我的……讓我想一想，該做些什么好?！?/br>
    “這樣吧，我們聊聊怎么樣？既然是做朋友，就該多了解對方啊。我說些我的事，你也說些你的事，好嗎？”

    四十七分五十秒。

    西里爾在心中數(shù)著，從諾蘭奧倫多遮住咖啡機(jī)上的計時表，到他風(fēng)度翩翩地起身告辭，一共超時了整整十七分五十秒鐘。

    在半小時剛過的時候，他就開始坐立不安。心中精準(zhǔn)的讀秒讓他在沒有儀器的參照下，也能夠準(zhǔn)確報出過去了幾分幾秒。說好的半小時已經(jīng)過去了，他完全可以沉下臉趕走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西里爾，你怎么了？”宜青雙手交疊，托著精致的下頜，碧藍(lán)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剛才說到pbd1型的遠(yuǎn)射炮，你這次改良之后，射程能夠達(dá)到多遠(yuǎn)呢？”

    “要看射角，在射角抬高到8度的時候……”

    西里爾話一出口，灰蒙蒙的眼睛中就浮現(xiàn)出了一絲懊惱的情緒。對方的語氣太輕柔了，問的又都是他爛熟于心的槍械，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就接上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