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青點了點頭。

    “當(dāng)初朕將你從尚衣局傳到身邊伺候，到著你搬進(jìn)棲鳳宮之前，該有十日光景罷？你可曾當(dāng)著朕的面提起過他一句？”

    “你也在尚衣局待過，該知曉那里頭的冬日可不好熬。但凡你說一句話，都能讓他過得大不相同。你可曾想到過？”

    宜青喏喏道：“那時你煞氣重得很……”

    殷鳳道：“即便是朕威儀甚重，你不敢開口，那么如今呢？尋常之人身中劇毒，昏迷三日，醒來后會如你一般計較瑣碎小事，不關(guān)心自己的性命么？”

    宜青無法反駁，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即便皇帝如此咄咄逼人，可宜青還是看清了他頭頂?shù)膮?shù)一一【當(dāng)前好感度：99】

    皇帝依舊喜歡著……不，深愛著他。

    “你對友人、對自身，尚且毫不掛懷，朕又如何能……”殷鳳偏開頭，避開了宜青目光的探尋。從前也曾有所察覺，直到這次對方中毒醒轉(zhuǎn)，他才真切地感受了那股子涼薄。

    他以為他捉住的是只養(yǎng)得熟的小麻雀，可對方是只哪怕割rou喂上數(shù)載、反啄時也不會遲疑片刻的野鷹。

    這樣一個人，他又如何能期待著，對方能長久地留在他身邊呢？

    遠(yuǎn)處依稀有個人影在匆匆靠近，殷鳳按著眉角，不再去理會心間掀起的驚濤巨浪，佯作平靜道：“楊樸回來了，你自個兒去玩耍罷。御花園中積雪未化，有些小徑上滑得很，留神別摔著?！?/br>
    宜青望著他沒說話，也沒依言走向御花園。

    等遠(yuǎn)處那人走得近了，兩人才看出那不是侍衛(wèi)頭領(lǐng)。欽天監(jiān)新上任的監(jiān)正姜林手捧一卷簡冊，在御階前叩首道：“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殷鳳平聲道：“起來說話?！?/br>
    姜林覷了宜青一眼，知曉他是極得寵的，也不顧忌，當(dāng)著他的面便道：“陛下此前吩咐臣推演的八字，臣已推演好了，陛下與娘娘正是一一”

    “閉嘴。”殷鳳打斷了他的話。

    姜林立刻噤聲，叩首不止。他不知自己說錯了哪句話，但老監(jiān)正的下場還歷歷在目，他決不能重蹈覆轍。正當(dāng)他汗如雨下，不知該如何彌補過錯之時，一道猶如綸音妙旨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宜青連跨幾步，躍下御階，從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懷中奪過了那卷簡冊，徐徐展開。

    “什么八字？拿與我看看?！?/br>
    89、寵冠六宮23

    宜青劈手奪過簡冊, 還沒來得及看清上頭寫的批語，轉(zhuǎn)頭就被殷鳳奪了過去。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姜林審時度勢, 深覺帝妃二人似是有話相商，他不見不聽為妙, 作了個揖便告退了。

    外人一走，宜青更無顧忌，踮腳就要去搶殷鳳手中的簡冊。殷鳳一手握著簡冊，恰是舉在了宜青夠不著的高度，斜眼看了看，道：“三世姻緣，天作之合……呵, 這姜林倒也會說吉利話?！?/br>
    簡冊上書密密麻麻的測算, 但批語卻只有寥寥數(shù)字。殷鳳一眼掃過便看了個周全，嘴上嘲諷了一句，才發(fā)覺一直在跳著要爭奪這卷簡冊的小麻雀已然沒有再蹦?了。

    殷鳳合上簡冊，轉(zhuǎn)頭望去, 正對上宜青打量的目光。

    那道視線冷靜如刀鋒, 像是想試著將他的皮囊都挑破，好看清內(nèi)在的魂魄。殷鳳從沒在小麻雀臉上見過這么深沉的模樣，心中正在忖度，就聽得一句讓他啼笑皆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