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去，你怎么又剃個禿驢?。俊辈鼙罂粗咭还饬锪锏哪X門。

    高一又讓理發(fā)師給自己剪了個板寸，他鼻尖紅紅的，說話的時候嘴里還冒著白汽：“方便?！?/br>
    “這大冷天的，你也不嫌腦門凍得慌?！?/br>
    高一把毛線帽套在了腦袋上，“還成，有帽子捂著。”

    “誒。”曹斌撞了撞他的肩膀，“爽吧？”

    “什么？”高一不明所以。

    “我是不是得喊你一聲舅媽??？”曹斌跟他臭貧，“我就知道我小舅對你有意思，臭男人竟然還吊了你那么長時間，丫夠壞的啊。”

    “他沒吊著我，是我自己撒不開手?！备咭话衙€帽往下拽了拽，“陪我去個地方?！?/br>
    高一說的地方是一個紋身店，他想在右肩上再留個紋身，作為紀念，關(guān)于仇斯年的。

    高一跟紋身師很早就相識了，之前做的兩次紋身都由這個紋身師經(jīng)手。從十三歲那年養(yǎng)母離世、養(yǎng)兄拋棄他的那時起，在人生的每個重要階段，高一都會在身上留下印記。

    第一次孤身一人。

    第一次成為職業(yè)選手。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只是他最開始產(chǎn)生這種想法的時候，年紀還太小了，紋身師說店里有規(guī)定，未滿十八歲不能紋。

    高一去了兩次，一次在十四歲時，一次在十六歲時，當然，兩次都被拒絕了。

    紋身師是個可愛的人，笑著對青澀又稚嫩的少年說：可以把這些紀念都攢著，等成年了，再印上也不遲。

    高一的右肩上有兩個紋身，一只鯨魚和他的游戲ID。

    圖案很小，在鎖骨下方一點的位置，當初給高一紋的時候，紋身師說他年紀小，皮膚還太嫩，不建議紋大面積的，所以就紋了個線條比較簡單的卡通鯨魚，圖案可愛小巧，跟高一預(yù)期的風格完全不一樣，但他也很喜歡。

    最初的心境，其實在那時已經(jīng)變了，紀念攢在那里，紀念里涵蓋的意義隨時間變淺。

    還有一個紋身是他的游戲ID“GONE”，緊挨著那只小鯨魚。本來高一的想法是讓紋身師給他紋個中世紀字體，紋身師覺得那種字體太過肅穆刻板，跟卡通小鯨魚不搭，跟高一商量了一下后，又改成了Q版的字體。

    本來應(yīng)該風格沉悶的紋身圖案，最后的成品卻是活潑又可愛，酷哥兒gone神當時也愁了很多天，沒想到弄出來是這么個萌萌噠的小東西。

    一進門，紋身師就笑著跟高一打招呼：“又攢著紀念了？”

    “嗯?！备咭恍α诵Γ按蟾攀亲詈笠粋€紀念了?！?/br>
    他覺得以后的生命里都不可能再出現(xiàn)比仇斯年更重要的紀念了。

    高一脫下外套，曹斌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上次在商場買的那件衣服，上面印著英文sao話的那件。

    “嘿，這衣服上身還挺好看。”曹斌看著高一精瘦的身板，“這臉長得好看的就是不一樣，什么非主流的衣服都撐得起來啊?！?/br>
    “非主流你大爺?！备咭徊粣?，“這是朋克風?！?/br>
    紋身師正在準備工具，聞言抬頭看了眼高一的衣服，笑道：“挺好看的，上面的英文……不錯?！?/br>
    曹斌樂了，心想這師傅倒是個文化人，還挺懂。

    高一脫掉了衣服坐在椅子上，曹斌坐在一旁到處張望，新奇地看著墻上的各種紋身照片。

    “酷啊?！辈鼙罂粗嗫蚶锏囊黄ダ求@嘆了一聲，“真特么帥！”

    紋身師垂眸笑了笑，問高一：“這回要紀念什么？”

    曹斌跨坐在椅子上，手扒著椅背一顛一顛的，搶著回答：“他的初戀?！?/br>
    高一斜了他一眼，紋身師挑眉道：“談戀愛了??？”

    “嗯?！备咭晃⑽Ⅻc頭，“不僅僅是初戀，還是我的全部?！?/br>
    紋身師看了他一眼，了然，問：“那你要紋個什么紀念你的全部呢？”

    高一沉默了。

    仇斯年于他而言是什么呢？其實來之前他并沒有認真地想過。

    他覺得用媚.藥來形容最貼切，雖然直白粗暴了些，但那就是仇斯年傳遞給高一的最真實的感受，只要把那個人看上一眼，欲.望、熱情就能變得高漲。

    不過媚.藥這種東西也沒辦法轉(zhuǎn)化成實體圖案，總不能讓紋身師在他肩膀上紋個藥瓶吧？

    良久，高一才開口：“月亮吧?！?/br>
    孤高清遠，卻溫柔，一直在夜空掛著，不會離去。

    曹斌忍不住吐槽：“你這特么是剛剛才想到的吧？你也太草率了吧？我還以為你有備而來，早想好要紋什么了?！?/br>
    不過也是，這就是高一，沖動耿直，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紋什么不重要，只要印記在那里就行了。”紋身師看著高一，“要紋什么樣的？缺的還是圓的？”

    “缺的吧。”

    “好，還是原來那個地方？”紋身師看了一眼高一的右肩。

    “嗯。”高一點頭，問：“能再紋幾個字嗎？我想把他的名字也給紋上去?！?/br>
    “他叫什么？”

    “仇斯年?！?/br>
    “于萬斯年的那個斯年？”

    高一愣了一下，點頭道：“嗯?！?/br>
    紋身師用手比劃了一下高一右肩上的鯨魚圖案，說：“要紋的話還是要紋在月亮里面，如果是跟鯨魚這個尺寸的話，紋中文有點懸，不好看，也擠不進去，紋字母吧，跟你之前的紋身風格也搭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