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他就不說話了，跟以前在戰(zhàn)隊打訓(xùn)練賽一樣，忘我地一個人練習(xí)，忽略了看直播的粉絲。

    直播就是給粉絲看的，高一沒想靠這個賺錢，游戲直播，可能娛樂的性質(zhì)占絕大部分，但也不乏那些喜歡真的喜歡pubg的粉絲，看直播是學(xué)習(xí)技術(shù)的。

    不管是娛樂還是學(xué)習(xí)，都有它存在的意義，都是粉絲的訴求，高一對粉絲心懷感激，他是懷著這樣的心情才會直播的。

    雖然做得可能不夠好。

    真的想賺錢的話，就跟曹斌說的那樣，直接跟直播平臺簽長期合約了。

    心情很糟糕，高一努力把仇斯年的身影從自己的腦袋里挪出去一點，專心單排練習(x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播，高一摘下耳機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他脫力般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認(rèn)命地閉上了眼睛。

    自己是有多天真，才會覺得投入到游戲中就會暫時忘記仇斯年的存在。

    不是每時每刻，是每分每秒。

    他每分每秒都在為仇老師擰著心。

    高一忍不住了。

    幾乎是想也沒想的，他給仇斯年打了個電話。

    現(xiàn)在是十點半，仇斯年已經(jīng)睡下了，睡得不安穩(wěn)，夢里孤弱無助的男生站在遠(yuǎn)處望著他，他死命地往前跑，卻怎么也抓不住男生。

    仇斯年擰著眉，細(xì)密的汗珠沾濕了額前的碎發(fā)。

    手機鈴聲把他喚醒了，仇斯年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眼空洞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高一等了一會，那邊始終未接電話，他也逐漸冷靜下來了，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給仇斯年打了電話。

    “臥槽……”高一后知后覺，慌忙想掛掉電話，那邊卻忽然接通了。

    “喂……”仇斯年迷迷瞪瞪的，嗓音還有點啞。

    高一看了眼時間，才十點多啊，這就睡了？

    高一壓低了聲音：“你……已經(jīng)睡了？”

    “嗯……”仇斯年聲音混沌，拿枕頭塞到了身后，往床板上靠了靠。

    “我，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高一拿著手機有些慌張，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跟仇斯年對話的開始是多么自然。

    仇斯年甚至沒有問他是誰。

    “嗯……”仇斯年閉著眼睛應(yīng)了一聲，輕聲問：“你哪來的我的手機號？又是我那外甥給的？”

    “……嗯?！备咭挥檬种笓噶藫复矄?，剛睡醒的仇老師的嗓音很好聽，比平時更低啞了，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震得他的耳膜麻麻的。

    “你……這么早就睡了??？”高一試探地問。

    仇斯年揉了揉太陽xue，換平時被吵醒了，他的心情大概會很糟糕，別說接電話了，拉黑也有可能。

    今天也是湊巧，忘了關(guān)手機。

    或許是因為高一的電話把他從噩夢里拽了出來，仇斯年此刻心里松松垮垮的，很放松。

    “我睡的一直都很早?！背鹚鼓晖崃送崮X袋，黑夜中像在跟人夜聊一樣，聲音輕淺。

    仇斯年輕聲細(xì)語的，高一也不自覺地壓低了音量：“那你睡吧，我……我掛了?！?/br>
    “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我掛了’的？”仇斯年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還是特意打過來吵醒我的？”

    “不是不是?！备咭幻Ψ裾J(rèn)，否認(rèn)完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咬著嘴唇啞然無聲。

    仇斯年轉(zhuǎn)頭望向窗外，猶豫片刻，忽然道：“陪我說會話吧，有點睡不著?！?/br>
    高一抓著手機的手一頓，手指微微收緊，壓住心里的激動，平靜地“嗯”了一聲。

    不愧是我，淡定如我。

    高一心里還挺得意。

    總算出息了一回。

    說什么？說什么？

    說喜歡，說難受，說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女朋友。

    心理活動再豐富，高一的嘴還是跟封了膠水似的，還得仇老師領(lǐng)著來。

    “骨頭熬得時間短了?！背鹚鼓暾f，“沒熟透，里面還是紅的?！?/br>
    “你……吃了？”提到骨頭湯，高一又想起了在仇斯年家門口見到的那個女人，神色暗了暗。

    其實仇斯年晚上沒吃飯，留著肚子把骨頭湯都給喝了，但他沒承認(rèn)：“沒熟的挑出來扔掉了，味道還可以，你給自己做的時候，記得燉久一點，不然吃了拉肚子?！?/br>
    “我才沒那個閑心給自己熬骨頭湯呢?！备咭恍÷曕洁?。

    仇斯年在黑夜中瞇了瞇眼睛。

    暗示得太明顯了，再察覺不到就是傻子了。

    不知道這小孩兒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傻得一點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如果是故意的，這欲擒故縱暗戳戳撩撥人的技術(shù)倒真是爐火純青。

    仇斯年一直沒說話，電話那頭只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

    高一小聲地問：“你怎么不說話了？睡了嗎？”

    仇斯年閉了閉眼，恍惚間，眼前晃過湯文倒在血泊里的模糊身影。

    “在想事情?！背鹚鼓晖蛔永锟s了縮，忽然覺得有點冷。

    “想什么？”

    “一個男生。”仇斯年的回答模棱兩可，他有點想笑，自己怎么也來這一套。

    他說的其實是高一，但高一明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男生？”高一心里一陣緊張，“是在餐廳的那個男生？”

    他好難啊，要時刻糾結(jié)仇老師有沒有女朋友也就算了，還得防著他喜歡別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