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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懷遙發(fā)覺人群中好幾次傳出來的叫嚷,都是拿明圣和魔君之間的矛盾說事。 這固然是因為他身份貴重,周圍關(guān)切的人也多,提他的名字最容易引起sao亂,更代表著暗中那人很想挑起魔族與玄天樓,乃至整個正道的矛盾。 ——當(dāng)然,如果一切的策劃者是容妄,故意賊喊捉賊,掩人耳目,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不管是哪種目的,越是如此越說明他是對方計劃中重要的一環(huán),并在時刻暗中注意著他的反應(yīng)。 一旦葉懷遙這邊出了岔子,暗中隱藏之人的節(jié)奏被打亂,不可能不想辦法查看究竟。 葉懷遙反應(yīng)極為靈敏,方才那喊叫聲出來之時,他心中動念的瞬間,便已經(jīng)將計就計,身形故意在窗前晃過,然后靠著處沒人的墻角滑坐下去。 葉懷遙本來是意在試探,生怕嚇著同門師弟,用師門心法給展榆傳遞了暗示,展榆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有辦法安撫住其他人。 可是他并未想到,最慌的人反倒是容妄。 從起初那名死人說他殺人滅口開始,容妄就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踏入了某個局中,但是他倒沒有什么所謂。 反正魔族在世人眼中就是殘暴嗜殺,這么多年背鍋背習(xí)慣了,他手上也沒少沾了人命。 容妄覺得嚷就嚷吧,多殺一個少殺一個無所謂,他倒是想看看這些人究竟目的在何。 外面的毒蟲密密麻麻,被人控制著試圖向樓里爬,容妄想這樣躲在酩酊閣中不出去也不是辦法。 讓隨手一掌將身邊幾個糾纏不休的人拍開,正要飛身去外面查看情況,便聽見了那一聲嚷。 容妄自己自然知道他并未和葉懷遙動手。目前在這里,功力最高的三個人也就是他、燕沉和葉懷遙了,論理明圣的安??山z毫用不著別人擔(dān)心。 他這番念頭跟何湛揚和展榆剛開始的想法一樣,循著發(fā)出聲音的方向追去,卻只發(fā)現(xiàn)了一張貼在椅子后面的傳音符。 容妄一腳踢碎了椅子,將那張用過的傳音符收起來,跟著便聽見何湛揚叫了葉懷遙兩聲,卻不聞應(yīng)答。 這下他也有點慌了,忍不住道:“云棲君,你無礙罷?” 這句話問的還有點故作平靜,仿佛怕別人通過寥寥一語窺破他的心思,但緊接著發(fā)現(xiàn)葉懷遙并無應(yīng)答,何湛揚又在那里發(fā)瘋,容妄心中瞬間一沉。 莫可名狀的恐慌將他籠罩,抬眼望向黑暗,目之所及卻全部都是一片赤紅。 如果這個人出現(xiàn)哪怕一絲半點的意外,那么他所有的一切,將全部都失去意義。 絕對、絕對不可以。 情緒激動之下,容妄一時間竟覺得心口劇痛,一股火炙般的感覺轟然漫開,令他一時間感到心臟狂跳,滿口血腥。 然而容妄已經(jīng)顧不得這一點了,他憑著聲音辨別位置,飛快地沖到何湛揚和展榆所站的位置,一把拉住何湛揚的另一條胳膊,沉聲道:“你師兄呢?葉懷遙呢?找到了嗎!” “嘶,我說你——” 何湛揚也是倒霉,這一天都在被拽來拽去,一條胳膊還在展榆手里,緊接著又被容妄從另一邊給揪了過去,差點被他撕成兩半。 兩人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何湛揚幾乎要動手打人了,結(jié)果接下來就聽容妄問葉懷遙,聲音居然還隱隱發(fā)顫,到了嘴邊的話不由頓住。 在那一瞬間,何湛揚覺得非常的奇怪和違和,他忍不住想,這人怎么這么著急? 難道是他怕別人誤會他殺了明圣惹來麻煩,嚇的? 這個猜測打死何湛揚都不可能當(dāng)真。 像容妄這種欠脾氣的人,絕對屬于那種看見別處死了個跟他沒關(guān)系的人,都要上去鼓掌說句好棒棒的類型,他能怕什么?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湛揚忽然想起上回葉懷遙說起容妄在瑤臺上救了他的事情,這話他聽了一直不信,堅持認為邶蒼魔君是別有陰謀,但此時再一回想起,他心中也不由萌生出來一個非常奇怪的念頭。 這個人,不會是真的在擔(dān)心師兄的安危罷?這可是邶蒼魔君啊……怎么回事? 何湛揚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被展榆暗示,也知道葉懷遙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事,他性格耿直,縱使有天大的仇怨,看容妄這樣也覺得說不出騙人的話,噎了一下,只好說道:“我、我也沒看見?!?/br> 容妄這樣的反應(yīng),別說展榆和何湛揚,就是葉懷遙自己都沒有想到。 他這個人溫柔又冷漠,打出生便是天之驕子,至尊至貴,后來一朝遭逢變故,也能憑著堅毅頑強生生闖出一條路來,又被天下第一派的玄天樓收入門下。 正如陶離錚所言,無論一花一草,一人一畜,在他眼里都是需要溫柔呵護的生命,但這些在他眼里,又似乎毫無半分不同。 能夠被明圣庇護的東西很多,能夠被明圣放在心里的,則太少。 江湖上跟他打過交道的人,無不都會豎起大拇指說上一句云棲君為人俠義,向來只有他施以恩情,卻從不會有負于人。 但這一刻,聽見容妄焦急的聲音,葉懷遙驚愕之后,竟生出一股愧疚之意。他突然覺得,自己在容妄的身上,好像投注了太多過于苛刻的猜忌。 哪怕是容妄掏心掏肺,他也從來沒有毫無保留地相信過對方。 可能是因為這個人來歷太神秘,身份太高,名聲太差……這些理由足夠讓所有的人都不能說,他保有這一分防備之心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