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看了之后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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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倒地的其中一人死死抓住了許以之的腳踝,半個身子壓在上面,許以之被嚇了一跳。 “放手!”她使勁踹他,逼著自己往他身前踢,但他任憑她怎么踢都不放手。 怒從心起,周圍的烈焰燃地更旺,邊緣紅地灼眼。 加碼后的烈焰,加碼的疼,許以瑟行動艱難,她只當(dāng)自己死了,只有一副軀殼在動,而著副軀殼要救藺起政。 現(xiàn)在就是阻止許以之的最好時機,再走幾步,她便能將口中的黑狗血全噴到她身上。 眼看著沈亭鶴押著藺起政走來,可這人卻抓著她的腳不放,這讓她怎么走。 即便烈焰換成神焰,這人也死不放手,就像許以瑟說的,反正不會受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他怕什么。而且他需要錢,需要一大筆錢。 許以之?dāng)Q眉,揚手便想一刀斬了他的手,是他逼她的。 趁著許以之動憚不得的時候,許以瑟走地快了些,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因為神焰的原因她動作費力,但她強求的東西在指引她。 就在許以之揚起手中的長刀想砍人時,許以瑟猛地朝她撲了過去。 許以之的反應(yīng)也快,她感應(yīng)到身后人的動作連忙回身,手中長刀一轉(zhuǎn)。 她回身的一瞬間,許以瑟用盡全力將口中黑狗血如數(shù)噴出,細密的黑狗一入空氣血便被神焰燒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大多數(shù)到了許以之身上。 黑狗血確實有克制許以之術(shù)法的功效,并不是因為許以之本身,而是因為她不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自己也不算人,但這黑狗血少了歸海斬釘?shù)募映?,效果一般?/br> 被黑狗血一濺,許以之揚手順勢就劈了下去,銳利的刀鋒直接破開華貴的裙衫,從肩頭到腰下,許以瑟緩緩倒了下去,最后一刻,她看的人是藺起政,她的丈夫。 “以瑟!”藺起政扯著嗓子喊地撕心裂肺,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地發(fā)自肺腑。 她去了。 “普通”一聲,堂堂四皇子頹廢地跪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失了魂一般。 沈亭鶴一手按著藺起政,握刀的手又緊了幾分,許以瑟撒了什么東西在她身上,她看起來不太對勁。 他從來沒覺得這段路這么漫長。 受了黑狗血的影響,許以之周圍的烈焰勢氣降低不少,火墻逐漸減退,地上打滾的羽林軍身上疼痛減少便想起身去抓許以之。 許以之被黑狗血一淋相當(dāng)于封了一部分術(shù)法的出口,她想達到和之前一樣的效果,就得需要更多的心火。 “以之!”沈亭鶴只覺得那一幕自己得心跳都快停了,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心頭閃過一絲想抓住而怎么也抓不住的東西。 藺湦雖看不清狀況,但他知道一件事,術(shù)師沒了術(shù)法就相當(dāng)于普通人,她兇多吉少。 說起來都是自己無能,若不是為了救他,沈亭鶴不會被困在這里,更不需要許以之為了救他們而犧牲自己。 但他再擔(dān)心而已只能站在沈亭鶴身后眼睜睜看著,什么也做不了。 許以之閉上眼,右手緊緊捏著刀柄,強行召喚出了神焰。此時召喚出的神焰不夠完整,但神焰就是神焰,能燒了一般人的理智。 強行召喚最高術(shù)法,她自然也不好受,對身體的消耗比之前大了幾倍,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力在快速流失,估計沒多少時間能給她用。 霎時,血紅色的火光燃起,直沖天際,順利擋住了想要上前拿她的一群人。 若不是藺起政眼下正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走不了,沈亭鶴現(xiàn)在就想飛到許以之身側(cè)讓她別再用火了,他記得這個火焰,是上次在沁安莊的時候,她一用便暈了,隨后養(yǎng)了許久才恢復(fù)過來。 “許以之你給我住手!別燒了!” “給我殺了這個妖女,誰能殺了這個妖女我便讓他封王!”藺起政忽然抬頭,惡狠狠道。 “閉嘴!” 許惟痛心許以瑟的死,但他依舊冷靜自持,仔細觀察局勢,什么時候最見人心,就是這個時候。 剩下的幾位皇子被眼前詭異的場面看地目瞪口呆,這便是傳說中的術(shù)法么,果然可擋千軍萬馬,但他們看許以之也撐不了多久,不然沈亭鶴不會如此喊話。 “我沒事?!痹S以之一步一步踏著地上的人群朝沈亭鶴走去,體力不濟,她的意識也有些模糊,但她現(xiàn)在還不能倒下,她還沒走到他面前,他還沒安全出宮。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逐漸縮短,每走一步,他們之間的日子便會少一年,一步一步,一年一年,到最后,他們今晚怕是就要分離了。 神焰隨著許以之前行的動作前行,靠近的人全倒在地上,無一例外。 等到許以之走近,沈亭鶴隨即將藺起政敲暈扔給了藺湦,藺湦這個時候倒是爺們,拿刀架在了藺起政脖子上。 他上前的時候,她正好往前一撲,虛弱地倒在了他懷里。 他后悔了,后悔答應(yīng)要幫藺湦奪皇位,如果沒有這事,或許他們之間的日子會過地久一些。 但他在真早之前便答應(yīng)了,而這個世上沒有后悔藥給他吃。 “笨蛋,我寧愿一個人殺出重圍也不愿讓你這么做,還不收了神焰?!鄙蛲Q顫抖著雙手抱著許以之,他看著她此時的模樣,心里像是缺了一角,而這個缺口越來越大。 “不收,我們還沒出去,你還不抱著我出去,我都覺得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彼鰦梢话愕卦谒麘牙镎伊藗€舒服的位置,默默燃燒著自己的心火。 沈亭鶴抱起她,面容冷峻,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般,“我是個男人,我不需要你這么做,還記得我說過什么話么,你若死了,我去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br> “記得啊,所以你在廢什么話還不走,別讓我白白犧牲了。”她緊緊抓著他身前的衣襟,聲音漸漸虛弱,小地跟蚊子叫一樣。 沈亭鶴咬著牙關(guān),他知道他現(xiàn)在說什么她也不會聽,她其實很固執(zhí)。 他寧愿自己力戰(zhàn)羽林軍力竭也不要她犧牲自己來成全他。 好,她如此對自己,那自己聽她的,她走了,他便同她一起走,黃泉路上,同過奈何橋。 他抱著她往前走,踩著羽林軍的身體,一步一步踏過去,走地很快,他只想讓她少消耗一些,藺湦扯著藺起政跟在沈亭鶴身后。 這就是時機,許惟趁機拿刀一把抓住了藺湦。“好女婿,你還是輸了?!?/br> 沈亭鶴一怔,聽得這聲音立馬轉(zhuǎn)頭,然后他就看到了許惟那張倒胃口的臉。 這時,宮外傳來了陣陣馬蹄聲,揚起一片塵土,士氣高昂,是劉允兆和白將軍來了。 劉允兆是該站在藺起政這邊,但藺起政固執(zhí)不聽勸,想動許以之,他轉(zhuǎn)眼便收了自己要幫他的心。 所以他在趕往皇宮的途中臨時改了注意,決定站在白將軍那邊。遠遠的,他看到了沈亭鶴抱著的許以之,奄奄一息。 記憶中那個古怪有趣的女子要離開了? 他坐在馬上,隔著一群人看她,心底徒然升起了一抹惆悵。似惋惜,似遺憾。 白汷一身戎裝下馬,手中兵器直指許惟,“許丞相,你敢對太子不利?” “我的人來了,快收了神焰?!鄙蛲Q低頭,她臉上血色退盡,意識也只剩下強留的一點兒,仿佛是到了彌留之際。 他的心沉地像是被人剖開了,一刀一刀地挖,疼地麻木。 “嗯?!痹S以之微微抬手收了神焰,此時虛弱地睜不開眼睛,只想窩在他懷里。 “宿主,現(xiàn)在回去么?”233的聲音忽然響起。 “先不去,我和他最后說幾句?!?/br> “好?!?/br> 沈亭鶴抱著許以之的手一緊,他知道她在跟誰說話,她要回去了。 許惟一看白汷的軍隊趕到,心頭一跳,他竟是太子的人,那這一仗,藺起政輸了。羽林軍是強,但人少都不過人多。 白汷一聲令下,幾隊人馬有序地包圍許惟和藺湦。 眼下局勢已定,藺起政翻不起什么浪了。沈亭鶴再也不想管這些事,只想抱著許以之離開。 “她沒事吧?”劉允兆下馬走到兩人身前,心里難過死一回事,但當(dāng)他真看向許以之的時候反而出奇的平靜。 “與你無關(guān)?!鄙蛲Q冷著臉,目視前方,機械般地走出了皇宮。 許以之動了動,狐疑道:“沈亭鶴,我剛才好像聽到劉允兆的聲音了,是不是真的,他來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為什么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他依舊看著前方,走路快慢不變。 “那你想聽什么?”她閉眼靠在他懷里,最后的感覺是溫馨。 他喉間一動,沉著聲音道:“說你要回去了,你是故意的。” 她輕聲道,出口的字句微微停頓,“我不是?!?/br> “說你喜歡我?!?/br> “我喜歡你。” “說你愛我?!?/br> “……” “我愛你。” “rou麻。沈亭鶴,我愛你。” “嗯……”一陣沉默,“你去了那個地方之后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應(yīng)該是吧?!?/br> “那你會嫁人么?” “如果有人比你還長得好看,那我當(dāng)然要嫁了。我是個顏狗?!?/br> “妄想,沒有?!?/br> 他抱著她一路走出皇宮,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從那一刻起便沒睜開過。 此時夜空正好,美得沒有一絲煙火氣,星空璀璨,如入銀河。它還是那么美,并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改變。 他低頭,她還是沒睜開眼,呼吸卻逐漸弱了。 “以之?!?/br> “嗯?!?/br> 她應(yīng)一聲,他的心便跳一下,她不回應(yīng),他連呼吸也不敢。 “睜開眼,我想看你?!?/br> “不睜?!彼D了頓,“我怕看之后會舍不得走?!彪x別說來就來,誰也無法阻擋。 “你對我真殘忍?!?/br> “沈亭鶴,你親我一下,我覺得自己要走了?!彼脑捾涇浀模磁吹?,像撒了糖的糕點,甜甜的。 沈亭鶴動了動下顎骨,被她這句話逼出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遲遲沒落下,星目如水,如玉,碎了一夜星光。 他抬高手,俯身將唇印在了她的呼吸上,隨后閉上眼,那滴淚這時才從他眼角流出,落在許以之的臉上,燙地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