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牽絆
送走了陳錦之后,洛云川就換了一種對洛澄的管教方式,明確告訴她,在她成績沒有上去之前不允許她打電話給麓白,也不允許她偷偷跑去見他,當然更不會讓麓白前來探望她。 洛澄也知道陳錦去找過麓白,至于說了什么她雖不太清楚,但二哥和陳錦那兩日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三哥一向待她極好,她也不想三哥因為她被mama指責,更不想他委屈,因而也就同意了。 因為懷著內(nèi)疚和抱歉,又想盡快見到三哥,她學習的熱情倒是被提高了那么一點。 至于亓麓白那邊,他特意交代顧曉磊每個月的月末為他空出來一到兩天的時間,他會在那一天回一趟花圃里。 花圃里的街道兩側(cè)除了臨街的墻體又被粉刷了一遍之外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 他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過了,鄰居居然都還記得他,一個個地出來和他打招呼: “麓白呀,這是多久沒有回來了?回來看你mama?” “這不是老洛家那個抱來的兒子嗎,比以前更精神了,都快認不出來了?!?/br> …… 亓麓白一一地和他們打著招呼,直到走進洛家的院子,他是從側(cè)門進去的,輕輕一推,還好門是開著的,否則依陳錦的性格,估計他要吃閉門羹了。 可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至于,洛mama那個人最要面子。 院子里有兩個小孩在追逐打鬧,看到他進來,都停下來看著他。 他知道那是大哥的那對雙胞胎兒女,想想和念念。 “你是誰?”小男孩仰著臉問他。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彎腰抱起了他,笑說:“我是三叔。” “我也要抱高高,我也要抱高高?!毙∨⒆ブ难澴訐u晃著。 他剛要彎身去抱,房間里走出一個人來:“麓白?你怎么……”他聲音突然就壓低了,又緊張地看了看畫室的方向,過來接過他手中的孩子拉住了他就往自己的房間去。 是大哥洛新。 “大哥,我先去看媽。” 洛新一向性情木訥老實,一時為難到無言以對,就那樣站在了原地。 亓麓白推開了畫室的門。 陳錦正在幾案前寫字,聽到有人進來就抬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筆稍做停頓,說道:“你走錯地方了,這里不歡迎你?!?/br> “我知道?!必谅窗渍f:“我很快就走?!?/br> 他把手上的幾盒東西放到側(cè)面的桌子上說:“我讓人給你買了一些補品……” “拿走,我不需要!”陳錦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亓麓白遲疑了一下,說:“東西我已經(jīng)放在這里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隨便你怎么處置?!?/br> 陳錦雖說絕情,卻不是潑婦,就算她再怎么生氣,也做不出對亓麓白破口大罵把他趕出門舉動,因而并沒有說話。 “以后我每個月都會回來看你,你想罵我了就盡情罵,你要是覺得罵著不解氣,打我也行,我肯定不躲。”亓麓白說:“以前是我做的不對,你是我媽,我不應(yīng)該為了你生氣時候說的話就不回來了,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這里是我的家,不管你說什么都不會改變的?!?/br> 陳錦氣極,卻又找不出反駁他的話,她握著筆的手有些打顫,最后竟將筆摁在宣紙上,毛筆頭生生的摁斷了。 亓麓白心里其實挺害怕的,就怕把陳錦氣出什么病來,急忙說:“這個毛筆質(zhì)量也太差了,我下次來一定給媽你帶一支好一點的筆?!闭f完立刻轉(zhuǎn)身出去。 陳錦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他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原本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誰知道一個月后,亓麓白又來了,還真的給她買了毛筆來,鄰居過來看見了,說是上好的貨色,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陳錦依舊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任憑它在角落里落了塵。 亓麓白仍是鍥而不舍,每個月必來,每次來必帶一些物品,他看補品堆得多了,就改帶日用品來了,一次抱了一個半人高的青瓷花瓶過來擱在陳錦常用的幾案前讓她放卷軸,一次又卷了一卷白色的羊毛地毯來鋪在陳錦臥室的床前讓她做腳踏用,還有一些硯臺,茶具等的零碎物品,都是按著陳錦的喜好買來放在陳錦的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些物品引得幾個常來畫室買東西的顧客嘖嘖感慨,不又從哪聽來的消息,便笑道:“陳老師你這個小兒子還真的是孝順,我記得他小的時候我還見過他,那時候就已經(jīng)很帥了,聽說現(xiàn)在成了明星?!?/br> 陳錦并不答話。 轉(zhuǎn)眼到了冬天,亓麓白再來的時候帶了一只小貓來,那小貓,軟軟糯糯的,通身雪白,眼睛琉璃一般,長得甚是討人喜歡,他將那只小貓交付到陳錦的手上,陳錦一時竟不知該抱起來還是放下。 亓麓白說:“貓是我撿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故意扔掉的,我看著它怪可憐的,扔了還是養(yǎng)著,媽你看著辦吧?!?/br> 他說完自己要說的話起身就走了,而且走得飛快。 陳錦才不會相信貓是他撿來的鬼話,且不說這貓的品種珍貴,就這通身雪白的顏色,怎么看也不是撿來的。 終歸是一條生命,室外冷風嗖嗖地,她也狠不下心來將它棄之不管,以后就抱在手上了,走到哪抱到哪,那小貓又粘人的很,整日跟在陳錦的左右,竟不讓別人觸碰了。 盡管如此,陳錦對亓麓白依然冷淡,并不與他有半句交談。 但能看到她時常將那小貓抱在身上,亓麓白已經(jīng)是十分高興了。 年末下了大雪,雪停之后,地面都結(jié)了冰,濕滑難行。那一日,陳錦往窗外看了幾次,一直到傍晚,被洛新注意到了,問她:“媽,你怎么了?” 陳錦略一沉吟,說:“沒事,就是看看雪化了沒?!?/br> 洛新“哦”了一聲,又說:“麓白今天不來,年末了,他那邊忙?!?/br> 陳錦久久沒有出聲。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洛新聽到樓下有動靜,下樓來看,才發(fā)現(xiàn)陳錦將亓麓白帶來的所有物品都連拖帶拉的弄進了樓下一間閑置的房間,包括那個半人高的青瓷花瓶和那塊踩上去軟綿綿暖融融的長毛地毯。 就連那只小貓也被關(guān)進了籠子里,可憐巴巴地望著陳錦喵喵地叫個不停,陳錦面無表情對洛新說:“送人吧,別讓我再看見它?!闭f完回了自己房間。 陳錦終究還是狠心斬斷了與亓麓白這半年來的所有關(guān)聯(lián),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這次連洛云川也看不懂。 心明明已經(jīng)松動了的人,一夜之間又恢復(fù)了從前冷冰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