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臨行前夕
聶青婉看著殷玄的背影,微微地瞇了一下眼睛,手指輕扣在椅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她若猜的沒錯,殷玄不讓她跟著去看李東樓,那是因為他要問李東樓,那一天李東樓跟殺手交手的具體細節(jié),甚至是一招一式。 縱然殷玄對江湖不熟悉,可他的武功極強,且早年南征北戰(zhàn),遇到的對手多不勝數(shù),所知道的武功路子也很多,他也許在聽了李東樓的招式分解之后能辨別出殺手的來歷,或許他辨不出來,那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暗地里查明這個殺手。 那么,問題就來了。 他為什么非得查出這個殺手的來歷呢? 殺手已死,陳德娣已廢,陳府也岌岌可危,他要封她為后,也做到了,起初他讓陳溫斬和王云瑤去刑部協(xié)助調(diào)查,聶青婉知道,那其實只是冠冕堂皇地做給大臣們看的,那個時候殷玄其實對結果并不在意,大概也知道查不出來,可以借此不給陳溫斬封賞,他只是借著查案一事想要為難陳溫斬罷了。 但今天就不是了。 殷玄這次是真的要弄清楚殺手的來歷,且不經(jīng)別人之手,他要自己弄清楚。 確實如聶青婉所猜,殷玄派陳溫斬和王云瑤去刑部協(xié)助的時候并沒指望他們把殺手查出來,原本只是為了為難陳溫斬,后來陳溫斬拉上了王云瑤,殷玄也覺得無所謂,反正不管陳溫斬拉上誰,陳溫斬也不會把這個殺手供出來,那么,陳溫斬既幫不了刑部破案,殷玄也有理由推掉對他的封賞。 在一開始,查案確實只是一個幌子。 可今天,在與王云瑤和王云峙這對兄妹短短的幾句對話里,殷玄隱約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到底哪里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只覺得王云瑤坦白的太誠實,王云峙回答的太干脆,聽上去像是在欲蓋彌彰,蓋什么,彌什么,只有等他查出來才知道。 殷玄帶著隨海去看李東樓,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李東樓見殷玄進來了,要起來見禮,被殷玄抬手制止住,李東樓于是又靠回了床頭。 殷玄站在床前看他,問道:“身體恢復的怎么樣了?” 李東樓說:“恢復的很好,皇上不用擔心,最多一個月,我就能復職了?!?/br> 殷玄道:“好好養(yǎng)著,什么時候養(yǎng)好什么時候再復職,不用著急?!?/br> 說著,他讓隨海搬了一把椅子過來,然后就坐在床邊,問李東樓那天跟殺手交手的具體情形,包括殺手所使用的一招一式。 李東樓說:“殺手是一名刀者,刀功很厲害,招式變幻無窮,但都與井字有關?!?/br> 殷玄眉頭一挑:“井字?” 李東樓說:“嗯?!?/br> 殷玄往椅背里一靠,側頭問隨海:“有聽過江湖上什么人使刀與井字有關嗎?” 隨海搖頭:“沒聽過?!?/br> 殷玄也沒聽過,微擰著眉沉吟了半刻,然后站起身,說:“回宮?!?/br> 聶青婉在殷玄離開后小坐了一會兒就出去找李玉宸了,沒跟李玉宸說幾句話隨海就來通知說回宮,聶青婉依依不舍地沖李玉宸問:“你不進宮了嗎?” 李玉宸說:“等東樓的身體養(yǎng)好了我再進宮,我讓我爹跟皇上說過了,皇上同意了,所以我暫時就不進宮了。” 聶青婉不大高興地說:“你可一個人在外面逍遙了?!?/br> 李玉宸笑道:“等八月十五了你也能回家,到時候帶你父母和哥哥來我這里來,我們一起聚聚。” 聶青婉說好,這才起身離開。 殷玄在院子里等她,見她出來了,上前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往門口走。 李公謹和李玉宸還有夏凌惠都出來相送。 府里的丫環(huán)和仆人們一開始在各忙各的,因為吃過晚飯,該下去休息的也都休息了,下人院離主院遠,并不知道皇上來了,沒休息的大多都是在幫夏凌惠釀桂花酒,而殷玄和聶青婉進來那會兒下人們正忙著把酒缸和其他東西收下去,殷玄和聶青婉進院,他們離院,故而也沒撞上。 這會兒該忙的也忙完,該收拾的也收拾完,全回了下人院,自也撞不上,故而就只有李府的家主們恭送。 張堪和文紀還守在門口,見殷玄和聶青婉過來了,二人忙把門打開。 李公謹和李玉宸以及夏凌惠一路將殷玄和聶青婉送上馬車,看到馬車走了,他三人才收回視線,進了屋。 王云瑤和王云峙也向李府主人家們告辭,結伴往華府走。 張堪沒跟著進宮了,因為時辰也不早了,殷玄讓他直接回家,等殷玄和聶青婉回到宮里頭,已經(jīng)到了亥時三刻,馬上到子夜了,殷玄也不讓聶青婉洗澡了,直接讓她睡覺。 聶青婉有些乏,卻還是堅持要洗個澡才能睡。 殷玄一聽她非要洗澡,眼眸倏地一亮,很快地伸手將她一抱,笑著說道:“那朕抱你去洗。” 聶青婉打開他的手,瞪著他說:“我自己洗?!?/br> 殷玄道:“你一個人洗的慢,朕幫你洗的快些。” 聶青婉皮笑rou不笑地道:“有你幫忙才慢,我一個人洗最快?!?/br> 殷玄驟然一愣,聽明白她的話是什么意思后忍不住大笑出聲,他雖然極想趁著幫她洗澡的時候與她親熱一會兒,但她若堅持自己,他也不勉強。 殷玄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那讓浣東或是浣西過來伺候吧,你一個人,朕著實不放心?!?/br> 聶青婉同意了,她說:“讓浣西來吧,浣東去照顧鬧鬧了?!?/br> 殷玄于是就傳了浣西進來,等浣西進來扶著聶青婉去了溫泉殿,殷玄頓足片刻,把隨海喊到偏殿,讓他研墨。 等墨研好,殷玄寫了一封信,遞給隨海,吩咐說:“派人把信送到封昌手中,挑戚虜手下的人去送,等拿到回信了即刻來報朕。” 隨海一聽封昌的名字,眼眸頓時睜大了,他看一眼手中的信,又看一眼殷玄,實在不明白這個時候皇上給封昌寫信是為何,信里寫了什么? 信里沒寫什么,就只是問封昌可否知道江湖上什么人使用井字刀法。 封昌遠游了三年多,一定知道很多江湖之事。 問封昌保準沒有錯,但找封昌不容易,這回信可能得很久才能返回到自己手中,但殷玄不著急,殷玄有的是時間等,因為這個殺手的案子除了聶北,誰都破不了,而短時間內(nèi),聶北沒辦法再出來破案。 見隨海還杵著,殷玄就說:“快去。” 隨海猛地回過神,重重地哦一聲,拿著信趕緊走了。 殷玄沒停留,又回了寢宮。 聶青婉還沒出來,他就先拿了一本書歪在床頭看,等聶青婉出來了,他擱下書,看了她一眼,也去洗了個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浣西已經(jīng)走了,聶青婉也已經(jīng)躺在床上。 殷玄直接用內(nèi)力熄滅了屋內(nèi)的所有燭火,然后上床,將床上的女孩抱住。 王云瑤和王云峙回了華府,二人各進各的院子,王云瑤回去后洗個澡就睡了,可王去峙沒睡,他一個人站在院中,抬頭看了很久的月光,然后輕功飛上墻頭,悄然無聲地離開了院子,又悄然無聲地離開華府,去了軒轅凌所住的三留府。 雖然此時已經(jīng)極晚了,將近子時,可軒轅凌沒睡,華子俊沒睡,元令月也沒睡,寧北也沒睡,四個人都在軒轅凌的書房里,聽軒轅凌說著大殷帝國的皇宮秘辛。 當知道他們今日所見的婉貴妃就是曾經(jīng)統(tǒng)治大殷十八年之久,被大殷國民們都尊為神一般的那個太后后,他們真的被驚嚇到了。 元令月目瞪口呆,驚愕道:“這是真的?” 軒轅凌面不改色,說道:“是真的?!?/br> 元令月唏噓:“她居然是……大殷太后!簡直不可思議?!?/br> 華子俊猛一聽到這個信息后也相當?shù)恼痼@,可很快他就接受了,華子俊與云蘇交好,又是軒轅凌的人,自對宋繁花的事情極為了解,有了宋繁華死而重生的先例,現(xiàn)在再聽到這種事情,好像也就沒有起初的那種大驚小怪了,只是因為眼前這個重生的人太過偉大,讓人有些……望而生畏罷了。 他今天居然看到了大殷太后。 我的天! 華子俊這會兒完全忘記這個大殷太后重生回來用的身子是華北嬌,是與他華氏藥門有著夙年恩怨的華氏皇門一族人了,他只感嘆,他竟然親眼看到了大殷太后。 寧北一開始也震驚,不過很快他也跟華子俊一樣,坦然接受了。 寧北問軒轅凌:“所以少爺你是因為她是大殷太后,這才答應了她,幫她查太后尸身之迷?” 軒轅凌道:“嗯,原本不想跟你們說這事兒,但這事兒不是小事兒,你們知道了比不知道了好,知道了做事會更有分寸,畢竟這件事有可能會影響到大殷國運,你們?nèi)f事小心些,我既答應了她,那就要做到,所以子俊你這段時間就辛苦些?!?/br> 如果軒轅凌不說婉貴妃其實就是大殷太后,華子俊堅決不會出手去淌這趟渾水,可知道了婉貴妃就是大殷太后,而他要查的這個尸身是那個太后的原身后,他哪可能會拒絕! 這既是對他醫(yī)術的挑戰(zhàn),也是他一瞻曾經(jīng)那個震懾了九州內(nèi)外的風華無雙的女子的最好機會呀。 就算是尸體,也難能可貴。 華子俊義無反顧道:“少爺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太后尸身的秘密,讓你這樁大買賣做成?!?/br> 軒轅凌道:“嗯,目前還不知道尸身在哪里,我們先等一等,但這件事情一定要保秘,不能對任何人說,完成后我們迅速離開?!?/br> 眾人點頭。 其實軒轅凌并不想接這個生意,若不是迫于元令月的暗月樓攪進了大殷帝國這烏七八糟的事情中,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把自己置身在這種不確定的危險之中的。 可以說他經(jīng)商數(shù)十年,沒來沒有一樁生意像這筆生意這般大,出沒有一樁生意像這筆生意這般危險,更沒有一樁生意像這樁生意這般一個銀子都賺不到。 聽上去很吃虧。 可這樁生意賺的是大殷太后的人情。 雖然這個人情在此時此刻看來似乎一文不值,但也許在未來的某天,它能拯救整個軒轅王朝。 聰明的商人都知道奇貨可居,軒轅凌也不例外。 只是,就算明白,他也不想摻和。 不是被迫到無可奈何的份上,他真不想攪和,如今不得不攪和進來,那就一定要確保能夠全身而退。 軒轅凌緊緊地擰著冷峻的眉心,千叮囑萬囑咐他們一定不能泄露了這個消息,見他們都認真聽下后,他才揮手,讓他們回去睡覺。 寧北沒走,伺候在軒轅凌身邊。 時間不早了,軒轅凌也起身回屋,打算休息,只是,剛在寧北的伺候下脫了外衣,門就被敲響了。 軒轅凌住在最前院,又身懷深不可測的武功,寧北的武功也極為神秘莫測,他二人不用刻意去聽就知道有人在敲門。 軒轅凌道:“你去看看這么晚了,是誰有事找。” 寧北嗯了一聲,連忙跨出屋子,提了一只燈,去前院開門。 開了門,見王云峙站在門外,寧北微愣,有些奇怪地問道:“王公子半夜三更不在家睡覺,跑到三留府做什么?還找我家夫人?” 王云峙道:“不是,我找你家少爺?!?/br> 寧北說:“你稍等一下,我進去稟一稟?!?/br> 王云峙說了一聲“謝謝”,就站在門外等。 寧北進屋向軒轅凌匯報,說是王云峙來了,言明要找他,軒轅凌聽了,輕掀了掀眼皮,說道:“讓他進來吧,就到偏廳里,我套個外衣就出去。” 寧北低嗯了一聲,又提了燈籠出去,將王云峙迎了進來,請進偏廳。 王云峙沒心情坐,就站了半盞茶的功夫,軒轅凌出來了。 王云峙看到他,拱手行了個禮,軒轅凌還了個禮,然后軒轅凌就問王云峙,這么晚來找他有什么事情,王云峙抿了抿唇,看了寧北一眼,軒轅凌說:“直說無妨。” 王云峙就把今日殷玄去了華府,向他說的一番話說給了軒轅凌聽,又憂心忡忡道:“我總覺得這事此時變得不同尋常了,原本案子交給了刑部,有云瑤在,我還是比較放心的,可如今皇上也插手了這件事情,我就十分擔心令月?!?/br> 若不是因為擔心元令月,擔心殷玄親自出手,來查這件事情,王云峙也不會半夜三更的來敲門,更不會來找軒轅凌。 軒轅凌見王云峙對元令月如此上心,簡直比他這個當夫君的人還要上心,心里頭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 總之,不大舒服。 但軒轅凌沒表現(xiàn),他只是在聽了王云峙的話后,微微地沉吟了半晌,然后背起雙手,瞅向門外烏漆抹黑的夜色,緩緩說道:“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不會牽涉到令月身上?!?/br> 王云峙其實也知道應該不會,因為郡主答應過他。 不是王云峙不相信郡主的能力,只是因為王云峙太在乎元令月了,他不敢拿元令月冒險,一絲一毫也不能。 若殷玄今天沒特意把他跟王云瑤喊到李府,問那么一席話,王云峙還不擔心。 可殷玄這么一問,王云峙隱約就覺得事情沒想像中那么容易一筆帶過。 若皇上執(zhí)意要追究,誰都攔不住,包括郡主。 王云峙不知道他眼里的郡主早已不是郡主了,而是大殷太后,但軒轅凌知道。 軒轅凌更加知道,有這個太后在,縱然殷玄能力通天,也觸不到元令月的頭上來。 再者,軒轅凌跟聶青婉有交易,他出人為她查尸身之迷,她出力為他保元令月安然不受牽扯,故而,為了聶青婉自己的目地達成,她也不會允許元令月出事。 軒轅凌說完,收回望向門外面的視線,走到王云峙面前,難得抬起手來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你能這么關心令月,我很高興,但她有我呢,有我在,我就不會讓她出事,但你的關心我會替她收下,已經(jīng)很晚了,我要睡了,明天還要去巡鋪子,不能睡眠不足,你也回去睡吧?!?/br> 王云峙聽出來這話是在趕人,眼神微妙地在軒轅凌的俊臉上定了定。 王云峙跟元令月的關系很好,好到無話不談。 在王云峙心里,元令月跟王云峙一樣重要,而不一樣的是,王云峙對元令月是愛情,對王云瑤是親情。 但是元令月明解地對王云峙說過,他們可以作兄妹,做兄弟,卻唯獨做不了情侶。 江湖人不拘小節(jié),在愛情面前也向來磊落,元令月要跟王云峙稱兄道妹,王云峙也只好欣然接納。 從元令月嫁給了軒轅凌開始,王云峙就熄滅了對元令月的心思。 但不讓自己去愛,卻不代表不愛,也不代表不再關心。 元令月跟軒轅凌的婚姻是怎么來的,王云峙心里很清楚,元令月不喜歡軒轅凌,軒轅凌也不喜歡她,可他們卻一定得成親。 以前王云峙也沒覺得軒轅凌對元令月上心,但今日聽了軒轅凌這話,倒是聽出了一些不同的韻味來。 王云峙既喜歡元令月,就希望她能夠幸福,她為了家族,為了軒轅王朝,選擇了無愛的婚姻,他心疼她,卻又幫不了她,出生于元氏將門之家,享受著榮耀,亦承擔著責任,她不能任性妄為,那是她的責任,亦是她的擔當。 好在軒轅王朝的三太子縱然聲名顯赫,游走九州列國,身邊卻沒有鶯鶯燕燕,三太子的府邸也沒有成群結隊的嬪妾,元令月是唯一的女主人,就算不得軒轅凌的喜愛,至少耳根清靜,不會受什么天大的委屈。 原本王云峙擔心元令月若是對軒轅凌動了情,而軒轅凌無心,那她就會活的極為痛苦,可現(xiàn)在看來,軒轅凌也不是無心無情之人。 至少元令月嫁給了他,他就算不愛,也極為護她。 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也可能是軒轅凌也在對元令月情竇初開。 王云峙既高興又惆悵,高興的是元令月能夠守得云開見月明,惆悵的是他徹底沒了希望,也行吧,王云峙想,只要元令月能夠幸福,他的情緒可以忽略不計。 王云峙向軒轅凌拱了個手禮,說道:“既然你能確保令月無事,那我就放心了,確實很晚了,我也得回去睡了,告辭。” 軒轅凌沖他點了個頭,嗯了一聲。 王云峙不再多留,轉身離開。 聶青婉與軒轅凌達成了交易,她就不想耽擱,太后的尸身是任吉和陳溫斬一塊弄出去的,聶青婉猜測她的尸身應該是放回了聶府,因為這個時候的聶府最安全,且任何人都窺探不到,但具體是不是,還得找任吉和陳溫斬確認。 大白天的,見任吉不方便,那就只好傳陳溫斬了。 而且領軒轅凌的人進聶府,也需要一個可靠且光明正大又能站得住腳的人領,陳溫斬最合適。 陳溫斬在協(xié)助刑部查殺手一案,去聶府請教聶北,顯得十分的合情合理。 聶青婉早上起來的時候殷玄還沒下朝,浣東今天出奇的不在,只有浣西進來伺候,聶青婉問浣西,浣東去了哪里,浣西說給鬧鬧找伴兒去了。 聶青婉挑了挑眉,問道:“去哪里給鬧鬧找伴了?” 浣西說:“宮防局呢,早上皇上起床后就吩咐了隨海公公,讓他吩咐宮防局那邊尋一些活潑可愛的烏龜,用來給鬧鬧作陪,娘娘沒醒之前宮防局就來了人,讓我們?nèi)ヌ?,那個時候娘娘沒醒,奴婢就沒去,候著伺候娘娘,浣東一個人帶著鬧鬧去了?!?/br> 聶青婉哦了一聲,說道:“那你快點穿吧,穿好我們也去看看?!?/br> 浣西笑道:“娘娘也要去嗎?” 聶青婉道:“嗯,去看看?!?/br> 浣西便不言了,加快手上的動作,給她穿衣服,再給她梳發(fā)凈面。 只是待聶青婉收拾好出門,還沒出發(fā)呢,浣東就已經(jīng)帶著‘戰(zhàn)利品’回來了,‘戰(zhàn)利品’挺多,三個烏龜,加上鬧鬧,這下子變成四口子了。 四口子窩在一個陶龜罐里有點擁擠,但若分開了又會顯得孤獨,聶青婉讓浣東把鬧鬧和那三只烏龜都放出來,浣東聽了,將陶龜罐拎到草地里,把鬧鬧以及那三只烏龜放出來。 三只烏龜?shù)膫€頭看上去都比鬧鬧高大,也比鬧鬧壯,全都圍著鬧鬧,鬧鬧看上去當真精神多了。 鬧鬧領著頭,帶那三只烏龜在草地上緩慢地爬行,大概是想帶它們參觀參觀這個大皇宮。 那三只烏龜很聽話,鬧鬧爬哪兒,它們就跟哪兒。 聶青婉站在那里看著,忍不住感嘆道:“果然動物跟人一樣,都得有個伴兒陪,不然時間長了就得出事兒?!?/br> 浣東和浣西都跟著附合。 鬧鬧有事兒干了,又有精神頭了,聶青婉就不管它了,喊了幾個宮女過來看顧著,她就帶著浣東和浣西又進了屋。 待坐進了涼榻里后,聶青婉讓浣東跑一趟藏書閣,找?guī)妆靖鸀觚斢嘘P的書過來,打發(fā)時間地看看,研究研究。 以前鮮少看這方面的書,說實在的,聶青婉對烏龜這種小動物了解的還真是太少,基本不大了解,如今有了鬧鬧,也得好好科普科普。 浣東聽了,麻利地跑去了藏書閣,翻找書籍。 浣西伺候在聶青婉跟前。 聶青婉往窗戶外面看了一眼天光,八月雖然近夏季的末尾了,可熱度沒降,窗外的花草還在迎著陽光欣欣向榮地綻放,瞅著時辰,估摸著也到辰時了,可殷玄還沒回來,大約又被早朝給耽擱了,但他沒傳隨海過來通話,想必還是會回來吃早飯的。 聶青婉想了想,讓浣東去鋪紙備筆,她寫了一封信給陳溫斬。 陳溫斬領了刑部的差事,但沒那幸運再入金鑾殿,殷玄也不想看到他,更不會允許他進金鑾殿,所有刑部的事情都由華圖一人匯報,功勇欽在旁參議,所以不管是陳溫斬還是王云瑤,都不用上朝,基本都是吃了早飯再去刑部。 這會兒陳溫斬還在自己的辟邪院里。 不管什么時候,身在何方,陳溫斬都有早起練功的習慣,他起的極早,寅時二刻就起了,練了兩個鐘頭的功,到了卯時二刻,二狗子也起了床,過來伺候他,見他收了刀,一身大汗,二狗子就去打水,給他洗澡。 陳溫斬不讓他幫忙洗,自己洗。 二狗子也不勉強,少爺長大了就格外的龜毛,洗澡的時候不讓女人看,也不讓男人看。 等陳溫斬洗完澡,換了一身干燥素凈的衣服出來,也到了陳家人吃早飯的時候了。 陳溫斬不讓人來喊,自己帶著二狗子,先去看陳亥和竇延喜,再去看陳津和和余菲菲,然后再去看一看陳德娣。 吃飯的時候,陳家眾人們說的最多的就是遷居于何方的問題。 陳亥雖然腿腳不便了,可手還挺靈活,飯能自己吃,可能因為族人們能夠保全而退的原因,他心情好,精神好,病也養(yǎng)的快。 在說遷居之前,陳亥還是讓陳建興和陳間以及陳璘抓緊時間辭官,其他的陳氏子弟就算在朝為官,都沒有陳建興和陳間以及陳璘的官大,那些小官,想辭或是想退,是極容易的,不用陳亥cao心,但陳建興和陳間以及陳璘這三人,一日不退出來,陳亥還是會擔心一日。 三個兒子聽了都說自己有辦法,只等時機,陳亥就不問了,然后就跟陳家眾人們說遷居。 但是,在說遷居前還是有一個很重大的問題得提前考慮,那就是暗月樓的報復。 說到這個,陳溫斬輕蹙眉頭道:“祖父不用擔心,你們盡管遷居,暗月樓那邊我來處理?!?/br> 陳亥看他一眼,說道:“得先處理好了暗月樓的問題,我們才能遷居,不然,陳府一眾人雖然安全退出朝堂了,卻不一定能夠安全活著離開大殷?!?/br> 陳溫斬既斬了九井,就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他點頭道:“嗯,我今日就去會一會暗月樓的元樓主,你們今日先商議好遷居的地點,等二叔、三叔和五叔把官辭了,你們就連夜出城?!?/br> 陳亥說好。 于是吃完飯陳溫斬就去找陳璘,要了跟元令月聯(lián)系的方法,只是還沒把密信發(fā)出去,陳溫斬就接到了來自于聶青婉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