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祥之兆
李東樓低聲說:“我是在好好的扶,是你喝的太多了,剛你差點兒走錯路,我就把你帶了一下,是你撞上我的?!?/br> 王云瑤迷糊地問:“是嗎?” 李東樓一本正經(jīng)地答:“嗯?!?/br> 王云瑤哦一聲,似乎接受了這樣的解釋。 李東樓見王云瑤實在走不穩(wěn)了,就說道:“我抱你吧?這樣走的快一些?!?/br> 王云瑤雖然醉了,可還有那么一些理智,她搖頭:“不妥?!?/br> 李東樓道:“王管事不用跟我客氣,我們什么關(guān)系了是吧?以前是不打不相識,現(xiàn)在是惺惺相惜,你盡忠婉貴妃,我盡忠皇上,如今皇上和婉貴妃又是一體,那咱倆就是一體,沒必要扭扭捏捏的,再說了,天色很晚了,婉貴妃不在,你可以不用當(dāng)差,但我明日還得當(dāng)差呢,我還是抱著你走,縮短點兒時間?!?/br> 他說著,也不等王云瑤拒絕或是同意,直接彎腰,抄手打橫抱起她,將她從腰后和腿后抱起,王云瑤只好伸出兩手抱住他的脖頸,以免自己掉下來。 李東樓低頭看她,夜色太黑,女孩兒的臉看的不太真切,可月光是面鏡子,將她的臉照的如光似水,水上泛著薄薄紅霞,煞為好看。 李東樓將胳膊又往上抬了抬,讓王云瑤的臉能近距離的接近自己,雖然沒能成功帖上自己的臉,但這樣的距離也讓李東樓雀躍不已。 李東樓抬步走。 王云瑤混著酒香的氣息傳來,還有她擔(dān)憂的聲音:“你也喝多了呀,你這樣抱我沒問題嗎?” 李東樓把臉往下壓了壓,堪堪好臉面帖上她的額頭了,他就不動了,他輕聲道:“不管何時抱你,我都沒問題?!?/br> 王云瑤道:“下回我可不喝這么多了?!?/br> 李東樓輕笑:“我沒想到王管事也是這么貪杯的人?!?/br> 王云瑤道:“以前也不喝,就是學(xué)武之后,慢慢的染上了這怪習(xí),但我鮮少喝醉過,也鮮少喝這么多,可能是進宮了兩個月,兩個月都沒沾一點兒酒,被憋的,再加上今日這酒入口千百滋味,就一時貪了些?!?/br> 李東樓道:“嗯,頭一回嘗這酒的人,大多都會貪杯。” 王云瑤唔了一聲:“理解。” 她往上提了提身子,大概剛那個姿勢不太舒服,又換了個姿勢,這一換她的臉就帖著李東樓的臉了,雖然她的臉擱在李東樓的肩膀處,只有邊緣擦著了李東樓側(cè)臉的邊緣,可就這么擦著,都讓人心潮澎湃。 李東樓的心瞬間被幸福脹滿,他一時沒說話,大概怕破壞這么美好的氣氛,直到拐到武華街了,他這才開口道:“王云瑤?!?/br> 寧靜的氣氛讓王云瑤有些昏昏欲睡,她都有些睡過去了,聽到李東樓的聲音,她鼻腔里嗯了一聲,卻沒應(yīng)話。 李東樓道:“回去了記得喝杯祛酒茶,你若沒有,我一會兒拿給你,不然明早兒起來你會頭疼欲裂,難受之極?!?/br> 王云瑤一聽,當(dāng)即酒醒了大半,她道:“我沒祛酒茶呀!” 李東樓低頭看她一眼,笑著說:“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沒關(guān)系,我一會兒回家了拿一些給你,你記得喝就行了?!?/br> 王云瑤這么一酒醒,就不讓李東樓抱了,而且扭頭一望,華府近在眼前,她就更不讓李東樓抱了,李東樓也不勉強,利索地松開她,撣了撣袖子,撣了撣褲蔽,輕微地攥了攥手,然后往前走了。 等送王云瑤到了華府門口,華府的大門已經(jīng)被凃毅從里面鎖了。 李東樓問她:“怎么進去?” 王云瑤指了指墻頭,意思非常明顯,翻墻頭。 李東樓笑一聲,說道:“送佛送到西,我直接把你送到你的房屋門口吧,也看看你住在哪個院兒,一會兒我還要來給你送祛酒茶,也得要知道你的門。” 王云瑤如今也不跟李東樓見外了,聞言頓了不足一秒就點頭:“好吧,我跟我哥住一個院兒,你進去了別鬧動靜,我哥那人警覺性很高?!?/br> 李東樓不動聲色地用手指搓了一下鼻頭,說道:“王云峙是禁軍教頭呢,也算我的師傅,我當(dāng)然知道他的警覺性高,放心吧,我只是送你回屋,驚動他干什么?!?/br> 王云瑤想著也是,就沒有多說了,輕功一提,飛上了墻頭,李東樓也跟上,二人靜靜地落在了墻內(nèi)后,王云瑤就帶著李東樓往三蟄居去了。 剛剛提到禁軍教頭的事情,王云瑤就輕聲問了嘴:“你王家劍法練的如何了?” 李東樓道:“教了多少就練了多少,不足七層。” 王云瑤道:“你若學(xué)了我哥的精髓,摸透了王家劍法的精髓,六層也很厲害了?!?/br> 李東樓問她:“你會王家劍法嗎?” 王云瑤笑道:“當(dāng)然了,我是王家人,怎么可能不會王家劍法?!?/br> 李東樓瞅著她:“那趕明我倆切磋切磋?” 王云瑤失笑,飛速地掠了他一眼,說道:“你怎么老是想著跟我切磋???我的王家劍法沒有我哥厲害?!?/br> 李東樓道:“就因為你的王家劍法沒有你哥的厲害,我才要跟你切磋,我現(xiàn)在這個水平,跟你哥還切磋不來,但是,能跟你切磋,也許跟你切磋了,我能發(fā)現(xiàn)哪里不足,或者哪里還需要提升。” 說著,又補一句:“你能當(dāng)我的一面鏡子?!?/br> 王云瑤哭笑不得:“你這么說,我好像壓根拒絕不了?!?/br> 李東樓道:“那就不要拒絕?!?/br> 王云瑤道:“好吧?!?/br> 李東樓笑了,把王云瑤送到三蟄居門口后,二人又翻墻進了院兒,直到把王云瑤送到她自己的臥室門前,李東樓看清了她房門的位置,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李東樓回攬勝街471號的李府,夏凌惠和李玉宸去大名鄉(xiāng)了,李府就只有李公謹(jǐn),大門從里面栓住了,李東樓也翻墻頭進門,又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院兒,進屋拿了祛酒茶,又悄無聲息地翻墻頭出去,去武華街20號的華府。 李東樓這么來回跑一趟,去了王云瑤的門前,王云瑤已經(jīng)洗過澡,也換了一身衣服,正準(zhǔn)備掀被睡覺。 聽到門外傳來李東樓的聲音,王云瑤這才想起來還要喝祛酒茶一事,她連忙去開門。 門打開,李東樓一眼掃到王云瑤單薄纖細的腰身,她就只穿著里衣,這身材當(dāng)真展露無遺。 李東樓沒有別開眼,很不客氣地將王云瑤的身材從頭到腳欣賞一遍,然后把祛酒茶遞給她,并說:“要不要我?guī)湍闩萘???/br> 王云瑤伸手接過纏在茶包上面的繩子,笑著說:“不用了,很晚了,你快回去睡,我自己泡著喝?!?/br> 李東樓進不去屋,也不勉強,說道:“是一小包一小包的,你泡兩包就夠了,別泡多了,泡多了你晚上又會睡不著?!?/br> 王云瑤應(yīng)道:“好?!?/br> 李東樓眼見沒話說了,只好告辭,他明天真要當(dāng)差呢,確實得回去睡了。 李東樓跟王云瑤告辭,回了李府,進了自己的院兒,洗洗睡覺,睡覺前他也喝了兩包祛酒茶,祛酒茶是帝都懷城老牌藥茶,專治醉酒的,是老字號,效果非常好,兩包下肚,第二天起來保準(zhǔn)精神奕奕,壓根不會有任何宿醉后的后遺癥。 陳溫斬隨著紅欒進了宮,夜里守在煙霞殿,但晚上‘太后’還是出來了,縱然有陳溫斬這個煞氣的男人鎮(zhèn)場,也鎮(zhèn)不住‘太后’的亡魂。 ‘太后’的亡魂還是跑出來肆虐了一圈,見陳溫斬?fù)踉诹送匕蚊鳠熋媲?,‘太后’似乎蹙了一下眉頭,轉(zhuǎn)眼白影一飄,飄出了煙霞殿。 這一夜不單煙霞殿里的主子和仆人們看到了已死的‘太后’,就是壽德宮的主子和仆人們也都看到了已死的‘太后’,還有夜里值勤的所有宮女和太監(jiān)們,故而,這件事情在前一晚被煙霞殿兜住了,可在第二天的早上,還是在后宮鬧的沸沸揚揚,那是無論如何都兜不住了。 一夜的人心惶惶之后,第二天大臣們上朝就聽說了這事兒。 大臣們一聽說太后的亡魂回來了,那臉色真是五彩紛陳呀,什么顏色都有,像打破的顏料盒,當(dāng)真五顏六色,有震驚,有駭然,有瞠目,有欣喜,有好奇,有敬畏,有喜泣,有神往,總之,喜怒哀樂,百般滋味涌上臉頰,涌上心頭,涌上眉目,涌上眼眶,有些人的眼眶莫名的濕潤,有些人悵然若失。 若能見太后一面,就算是亡魂,也此生無憾呀! 自聶北出山,到陳溫斬回歸,到太后亡魂忽現(xiàn)后宮,大殷帝國的朝堂經(jīng)歷了一波又一波的跌宕起伏。 有些心細如發(fā)的舊臣們心里想的更多,他們看的更遠,深思的更廣。 皇上當(dāng)天出宮,當(dāng)天晚上太后的亡魂就重現(xiàn)了,還是從煙霞殿開始,太后是什么樣的人,這些舊臣們都知道。 太后心狠手辣,對外陰狠,對內(nèi)極護短,她對大殷帝國的國民有多袒護,就對外面的敵人有多狠辣,她愛民如子,更奉祖制為一生忠旨,她不擅權(quán),亦不竊國,她一生致力于強盛大殷帝國,扶持最強殷氏繼承人,她若真的去了,就一定不會回來擾亂后生子民,而她忽然出現(xiàn)了,那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原因。 什么原因呢? 舊臣們又想到那個煙霞殿,想到煙霞殿里住的明貴妃。 煙霞殿原本只是紫金宮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宮殿,沒人去在意,也沒人會去關(guān)注,但隨著紫金宮的沉埋,這個小小的宮殿就忽然之間崛起了。 仿佛曾經(jīng),某個人也跟這煙霞殿一樣,在太后跟前是個小透明,可忽然有一天,這個小透明被皇上封為了貴妃,獨寵后宮。 再細細想來,也不是忽然,是太后西去之后,小透明的拓拔明煙以及小透明的煙霞殿一下子博了眾人眼球,成為了新的光芒,傲立枝頭。 三年多過去了,舊臣們其實沒有想那么多,當(dāng)年太后的死雖然太過突然,可能當(dāng)時也有人懷疑太后死的太過蹊蹺,另有玄機,可當(dāng)時整個太醫(yī)院都出動了,若只有一個或是兩個太醫(yī)說太后是死于突發(fā)腦風(fēng),旁的太醫(yī)們說不是,倒也能證明太后當(dāng)真死的蹊蹺,可當(dāng)時所有的太醫(yī)都診斷了,給出的一致結(jié)果就是太后突發(fā)腦風(fēng)。 既是所有太醫(yī)們都這樣說,那肯定是沒有錯的。 但如今,忽然重現(xiàn)的太后亡魂,讓這些舊臣們的心里不得不多想了。 也許,太后當(dāng)年之死,或許真的另有玄機呢? 新的大臣們沒經(jīng)歷過太后之死,他們大概是聽了,可沒有那幸運和機會親身經(jīng)歷那一幕,而經(jīng)歷過那一幕的大臣們已經(jīng)無法再用平常的心來對待太后亡魂重現(xiàn)一事了,但不管他們內(nèi)心里怎么想,他們的面上卻不會表現(xiàn)。 聶北站在金鑾殿的中間,對于大臣們的竊竊私語和紛陳臉色只當(dāng)看不見聽不見,李東樓倒是瞇緊了眼眸,想著太后又出來了? 李東樓覺得這事兒有些詭異,想著晚上他得值守在宮中,看看情況。 聶北好像沒事兒人似的,壓根不去搭理那些不相關(guān)的事情,他只是盡自己的代理職責(zé),認(rèn)真的朝議。 華圖對于太后又出來一事也是震驚的不得了。 陳津、陳建興、陳間和陳璘,他四人的面色也十分的難看。 陳津想到昨晚煙霞殿的宮女紅欒去府上把陳溫斬叫進了宮,讓陳溫斬夜值煙霞殿,想必那個時候拓拔明煙就知道太后還會再出來,肆虐她的宮殿。 那么,陳溫斬既在宮中,還在煙霞殿,那一定知道是什么情形,陳津打定主意,等罷朝后去煙霞殿,找一找陳溫斬,問問他具體是怎么回事兒。 陳建興聽到昨晚太后的亡魂去了壽德宮,又想到陳家之前做過什么事情,非常擔(dān)心陳德娣,就也打定主意,罷了朝后,去壽德宮,看看陳德娣,順便問問怎么回事兒。 陳間和陳璘只想盡快除去聶北,總感覺這個時候太后亡魂重現(xiàn)后宮,不是一件吉事,亦不是吉兆。 他二人眼皮直打顫,想著等罷了朝,得趕緊回去,讓陳裕再聯(lián)系一下暗月樓樓主,問一問今天晚上那殺手是否就能動手了。 四個人心思各異,亦心不在焉地參與完了朝議,然后去煙霞殿的去煙霞殿,去壽德宮的去壽德宮,回府的回府。 聶北今日也要去壽德宮,他要盡快將這個香料的案子破了,殷玄臨走前說過,案子破了他才會帶著聶青婉回來。 聶北是想要讓聶青婉盡快回來主持這一大局的,以聶北所猜,軒轅王朝的三太子應(yīng)該快到了,最遲今天晚上,軒轅凌就會帶著華氏藥門之人進入帝都懷城。 聶北可以接待,但剩下的事情,還是得需要婉meimei在后方支招才行。 聶北想到這里,不耽擱,讓李東樓吩咐禁軍的人先把奏折拿到刑部,等他回去了再看,這會兒,他要去一趟壽德宮。 李東樓昨晚吃飯前跟聶北去過壽德宮,壽德宮的大門鎖了,他們沒能進去詢問,現(xiàn)在聽聶北說要去壽德宮,李東樓自然不推辭,應(yīng)下后讓張堪領(lǐng)幾個禁軍把奏折搬到刑部,聶北又讓功勇欽從旁幫忙,又讓華圖回一趟刑部,拿上口供簿以及畫押筆泥。 等華圖走了,功勇欽走了,張堪領(lǐng)幾個禁軍也走了,聶北就帶著李東樓,李東樓又帶著禁軍們?nèi)チ藟鄣聦m。 勃律一直守在門外,見聶北出來了,他自然也跟上。 聶北晚行幾步,去的時候陳建興已經(jīng)進了壽德宮的大門,陳德娣正坐在鳳宮里面與陳建興說話。 陳德娣昨晚也陡然遭遇了‘太后’陰魂的驚嚇,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她比拓拔明煙有定力多了,且,陳德娣早年沒有見過太后,太后嫁給殷祖帝的時候她剛出生,太后榮登大寶的時候她才剛?cè)龤q,等到她長大了,能記事兒了,能識人了,太后的輝煌已經(jīng)覆蓋了整個大殷帝國。 雖然陳家也是朝堂上的三霸之一,可陳德娣出生晚,長大后又遭逢太后最輝煌時期,而在太后最輝煌的時期里,太后的眼中只有帝國,沒有她那么一個微不足道的閨閣女子。 陳德娣可能隨著家族的榮耀遠遠地瞻仰過那個人,卻沒有實打?qū)嵉拿鎸γ娴匾娺^。 當(dāng)天晚上,看到‘太后’亡魂出現(xiàn)在了床頭,陳德娣也被嚇的失聲尖叫,但很快守在宮外的何品湘和其他宮女太監(jiān)們就沖了進來,然后陳德娣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定下心,陳德娣就開始打量這個‘太后’。 只是,尚沒有看清,‘太后’就眨眼消失不見。 坐在鳳宮里面,與陳建興說到昨夜之事,陳德娣臉上的遺憾大于眼中的驚怕,陳建興見她沒事兒,那顆擔(dān)憂的心也落了一落。 陳建興道:“爹就怕你被太后給嚇著了,過來看看你,瞅著你完好,我也不留了,晚上多安排幾個宮女在寢室里面守夜,小心太后晚上再來?!?/br> 陳德娣應(yīng)道:“爹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陳建興點點頭,想到最近陳家所面臨的各種糟心事兒,他話鋒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又輕聲道:“你祖父不在朝了,雖說陳家根大枝大,不怕樹倒猢猻散,可這年頭的人,都是一山望著一山高,如今眼見華府要起勢,很多人都去巴結(jié)華圖去了,想要沾一沾華府的福氣,故而,這里里外外打點的人就得瞧仔細點,越是緊要關(guān)頭,越是不能出錯?!?/br> 陳德娣聽得明白,自也看得明白,她也知道陳亥一走,這很多茶杯就會涼,這的解會對她造成一定的影響,畢竟,后宮女子的榮耀與安穩(wěn),其實跟前朝家族的勢力有極大的關(guān)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比誰都明白。 可華府能起,靠的是什么呢? 是真正的實力嗎? 不是,靠的只是皇上的寵愛。 一個女兒的得寵,帶起了一個家族的榮耀之路。 反之,一個女兒的不得寵,連累著家族跟著被擠兌。 這不是家族的錯,這是她的錯。 這不是家族的問題,這是她的問題。 是她自己無用,得不到皇上的心,所以讓家族也跟著她一起風(fēng)雨飄搖,受盡苦難。 陳德娣以前清高,后來也不清高了,現(xiàn)實逼人,她不得不低頭,以前她穩(wěn)坐鳳位,毫不擔(dān)心有誰能擠掉她,所以皇上寵不寵她,臨不臨幸她,她都沒關(guān)系。 可現(xiàn)在不行了,上回聽了何品湘和采芳的話,她也打算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來獲得一線生機,哪怕事后皇上勃然大怒,怪罪她,她也不畏,只要能懷上龍子就行。 一旦懷上龍子,那么,所有的難題就全部迎刃而解了。 可皇上不來她這里,如今又去了大名鄉(xiāng),他們陳府在撤退,她也要跟著撤退,三年的時間太后的亡魂沒出現(xiàn)過,可皇上剛離開,后腳她就出來了,這似乎正是不祥之兆。 陳德娣揉了揉帕子,臉上的神色落寞而孤苦,悲痛而絕望。 想到殷玄,內(nèi)心就不可扼制的疼,寧可不見,也不要深陷,深陷了卻得不到,這是多么殘忍的現(xiàn)實。 陳德娣吸了吸鼻子,悶聲道:“如果女兒能得寵,陳家就不會面臨如今的危局,這都怪女兒,是女兒無用,才連累到家族至此。” 陳建興聽著這話,看了陳德娣一眼,卻什么都沒說,可他此刻心中想的卻是女兒怎么就說起這樣質(zhì)疑自己的話了呢,打從她有記事兒起,她就是個極要強的姑娘,學(xué)習(xí)能力強,亦很能察言觀色,她從不會質(zhì)疑自己,她只會激勵自己。 可如今,她開始質(zhì)疑自己了。 當(dāng)一個人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時候,那便也是她開始失敗的時候,這個時候,她缺乏自信,沒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陳建興在心里低低地嘆了一聲,想著,也罷,反正他們也要退了,不需要再有一往無前的精神,她頭一回栽跟頭,還栽這么狠,她質(zhì)疑自己也情有可原。 陳建興不想再呆下去了,他怕他再呆下去,女兒會越來越自責(zé)。 陳建興站起身,說道:“你若心情不好,我一會兒回去了讓你母親來陪你,晚上也讓她陪你,昨夜發(fā)生了那事兒,你可能也沒休息好,你再休息一會兒,陳府的事情,外面的事情,你都不用擔(dān)心,你只要想好自己怎么安全退出就行了,路子我們能給你打點,這香聶北也在查了,但我們不會讓他查太久,他可能查出來這香跟陳府有關(guān),你借著這一星丁的關(guān)系,想辦法全身而退,反正婉貴妃安然無恙,皇上顧念舊情,也不會真的賜你死罪,最多,剝了你的后位,把你逐出宮,到時候你別跟皇上頂著干就行了,該退的時候就退,給皇上一個臺階下,亦給你自己一個平安歸途。” 陳德娣是聰明人,她有什么不懂的呢?她什么都懂,可人就是這樣啊,明明知道該放下,明明知道該認(rèn)命,明明知道再往前沖一步就是死,可還是想沖,就算當(dāng)真放下了,可最終還是過不去心里的那個坎。 陳德娣心中壓著別人難以體會的酸澀和悶疼,沖著陳建興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