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坐觀虎斗
聶青婉問:“怎么會想到去大名鄉(xiāng)避暑了?大名鄉(xiāng)有避暑之地嗎?” 殷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絲,輕聲道:“這皇宮里太悶熱了,不利于你養(yǎng)傷,大名鄉(xiāng)雖然沒有開辟避暑之地,可大名鄉(xiāng)風景怡人,植被和水湖都比帝都懷城多,挑個臨水的宅子,一定十分涼爽,主要是那里僻靜,無人打擾,十日的時間基本可以將你的傷全部養(yǎng)好,等養(yǎng)好了咱們再回來?!?/br> 聶青婉聽著這樣的話,再垂頭看向殷玄的腰間,想著那個荷包應(yīng)該不是丟了,而是被他發(fā)現(xiàn)出了異樣,故而,被他收了起來,或者,他已經(jīng)知道那個荷包里面裝的香與她一日三餐所喝的藥會產(chǎn)生沖突,兩者相摻,會在體內(nèi)產(chǎn)生毒素,進而威脅到她的生命,所以,他把荷包甩了。 但因為他不想引起她的警覺,就說荷包是丟了。 還有可能是,他把荷包給了別人,讓別人去查那香的來源。 總之,荷包弄丟是假,他發(fā)現(xiàn)荷包里有貓膩才是真。 那么,他應(yīng)該不會放過妄圖加害她的人。 聶青婉猜測著,那個荷包有可能是被李東樓拿走了,殷玄但凡要派人去暗中調(diào)查,那就必然會派李東樓,李東樓跟李公謹是新進的官員,亦是十分忠君的性子,一旦忠了皇上,那就會鞠躬盡瘁忠其一生。 聶青婉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覺得半道出現(xiàn)了這檔子意外,著實有點防備不及,不過,這樣的意外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影響,無外乎那香害不了她了。 殷玄發(fā)現(xiàn)了那荷包有問題,若查到了幕后之人,定然也不會輕饒,只不過,因為沒能切實地對她造成生命的傷害,那打擊力度可能不太大。 聶青婉之所以要冒中毒的危險以身犯險,就是要讓陳氏之人以及陳皇后沒有一丁點翻身的機會,陳氏必須得亡,以殷玄對她的在意程度,她若真出了什么事,又查到那香跟陳皇后有關(guān)系,跟陳氏有關(guān)系,那陳皇后和陳氏就真的難逃一死了。 這計劃本來很縝密,也很好,應(yīng)該說萬無一失,卻沒想到,殷玄會這么精明,是因為今天上午王云瑤給荷包里加了香料,被殷玄察覺出份量不對進而懷疑荷包有問題嗎? 應(yīng)該是這樣沒錯了。 聶青婉忍不住悶嘆,想著她一手帶大的人,真不能小瞧了。 如今提早的被殷玄發(fā)現(xiàn)荷包有問題,那她原本的計策就行不通了,而就算殷玄查出來這香跟陳皇后有關(guān),跟陳氏有關(guān),他也不會賜他們滅族之罪,因為本來就沒達到滅族之罪的標準,再者,陳氏在助他殺太后的一事上有功勞,殷玄念在這個功勞的份上,也會網(wǎng)開一面。 那么,最多廢了皇后,罷黜陳亥,最嚴重的后果就是將陳家逐出朝堂,但他們的身家性命卻可保。 這才是殷玄最想要的。 他既想讓陳德娣走,也不想在朝堂上再看到陳氏之人,更不想對他們趕盡殺絕,所以,這一盤棋,在意外之中,被他全盤接了過去。 他定然交待了李東樓,嚴查皇后,肯定只字沒提過拓拔明煙。 而他這個時候提出要帶她去大名鄉(xiāng)避暑,一方面可能著實在為她的身體著想,因為他怕那些人一計不成會再施一計,倒不是他防備不來,只是他不敢拿她的安全來賭,他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在她身上發(fā)生,所以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先離宮。 另一方面他離了宮,也就不會再面對陳德娣和拓拔明煙,關(guān)于這二人,以及這香料的案子,他可能會交給聶北,那么,他就完全的置身事外了,就算拓拔明煙去找他求情,或是陳德娣去找他求情,也都找不到他的人了,如此成功的讓聶家跟陳家鮮明的對上。 至于他后面還有沒有別的打算,聶青婉已經(jīng)不打算猜了,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有一點他絕對要辦,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與她…… 聶青婉蹙眉,只覺得面前擺了一道很大的難關(guān),就算她拒絕了,殷玄也定然會貫徹到底,在他不想將就她的時候,她的話,他不會聽的。 聶青婉輕掀眼皮,說道:“去大名鄉(xiāng)避暑養(yǎng)傷也可以,不過皇上不用去,你是一國之君,不能擅離朝堂的?!?/br> 殷玄道:“只去十日,不會影響?!?/br> 聶青婉不滿道:“你這樣荒廢朝務(wù)陪我去養(yǎng)傷,看著是恩寵,可在別人眼里,那就是禍國之罪,皇上莫不是忘記了夏途歸是怎么說我的了?他說我是郡東遺臣的郡主,進宮就是來迷惑皇上的,他就怕我會把皇上迷惑了,會把大殷害了,所以才找人殺我的。那件事也才剛過去呢,你又要讓我頂著禍亂君王的罪再被人殺一回嗎?” 殷玄眼眸一縮,想到那天她被一箭射中身體的場景,心口一陣撕疼,手也完全不受控制地將她抱的更緊了,他低斥道:“你別瞎說,上次朕是沒想到有人膽敢對你動手,往后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fā)生,有朕日夜守護你,你不會再有事的?!?/br> 聶青婉道:“這世上的事,從來沒有一件是絕對的?!?/br> 殷玄道:“是,朕知道,不過你放心,朕失策一回,不會失策第二回。” 聶青婉砸了砸嘴,問道:“你一定要跟著嗎?” 殷玄低頭吻著她的臉,剛就好想吻了,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慾調(diào),混沌不堪地傳來:“嗯,朕不能跟你分開?!?/br> 殷玄對聶青婉的愛到底有多變態(tài),變態(tài)到了何種程度,聶青婉完全想像不到,這個時候的殷玄還謹記自己是個帝王,又不想讓她對他失望,他就努力做好一個帝王該做的事情,可等去了大名鄉(xiāng),聶青婉就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了他有多變態(tài)了。 不過,這是后話了。 聶青婉在確定以及肯定了殷玄不會單獨讓她一個人去大名鄉(xiāng)后也不多費口舌了,這種無用之爭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聶青婉無奈道:“皇上想去,那就去吧。” 她說著,用力地推著殷玄的頭,不讓他再去肆虐她的臉。 殷玄不甘不愿地被她推開,惱怒地瞪著她。 聶青婉惡心地掏出帕子擦著臉,擦出一帕子他的口水,她就更惡心了,直接把帕子往他臉上一甩:“給我洗干凈?!?/br> 殷玄抿抿唇,伸手將落在臉上的帕子抓住,看一眼,塞進袖兜,沖著她的唇就囫圇吞棗地吃了下去,攪動一番后,他微喘著氣息退開,笑道:“嫌朕臟,嗯?” 聶青婉瞪眼,紅唇俏眸,激的殷玄又是一陣心神蕩漾,他閉閉眼,深呼吸,心想,忍著點殷玄,等去了大名鄉(xiāng),把她欺負到哭都行,可現(xiàn)在不行。 殷玄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抱著她,他怎么緩解和自我催眠都沒辦法壓下心頭的渴望,最后索性松開她,只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去了。 他得用風散散這滿頭的邪念。 在林蔭小道里又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殷玄徹底平復,他往外瞅了一眼時辰,又沖身邊的女孩說:“婉婉既同意,那我們明早就走吧。” 聶青婉既順從了這個主意,就不會在意何時出發(fā),她道:“可以。” 殷玄道:“那我們今日早點吃午飯,吃完飯你休息一會兒,讓王云瑤和浣東浣西給你收拾一些換洗的衣服,朕去御書房將今日的折子都批閱完?!?/br> 聶青婉道:“嗯?!?/br> 殷玄指了指前面的路:“等走出這片林蔭,我們就回去?!?/br> 聶青婉沒反對,還沒走出林蔭,謝右寒就來了,對聶青婉說袁博溪一行人已經(jīng)走了,聶青婉沒說什么,但想到明日袁博溪可能還要來,而她明日要去大名鄉(xiāng),可能會錯開,就讓謝右寒去刑部找華圖,讓華圖帶話給袁博溪,讓她明日不要來了。 謝右寒微微挑眉,不解聶青婉為何會有這樣的吩咐,但礙于殷玄在場,他也不好過問,就點了點頭,應(yīng)聲離開,去刑部,找華圖,然后傳達聶青婉的話。 殷玄拉著聶青婉,繼續(xù)往外面走。 剛走出去,還沒來得及折個彎,隨海就來了。 隨海已經(jīng)向龍陽宮里面所有伺候著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傳達了殷玄的話,讓他們找皇上丟失的荷包,還描繪了一下那個荷包的形狀和樣子,又從內(nèi)務(wù)府走了一趟,路上壓根沒耽擱,等回來,沒在寢殿里看到殷玄,隨海就想著皇上定然來荷亭了。 撞見了殷玄和聶青婉后,隨海上前見禮,見完禮,剛直起身子,殷玄就問:“荷包找到了沒有?” 隨海愣了一下,余光稍稍在聶青婉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這才回答:“還沒有?!?/br> 殷玄道:“繼續(xù)找?!?/br> 隨海道:“是。” 殷玄道:“朕今日想跟婉婉早些吃飯,你去御廚那邊通知,讓他們現(xiàn)在就擺膳。” 隨海輕啊一聲,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這還沒到午時呀。” 殷玄冷眼瞥他:“讓你去就去,廢話真多!” 隨海立刻不敢再說二話,扭頭就走了,實在是今日皇上的脾氣不好,龍床都砸了,他再多說一嘴,指不定皇上會把他也給砸成碎渣了。 隨海一路小跑著跑去御廚,通知廚子們做飯傳膳,傳好又趕緊回荷亭,可殷玄和聶青婉已經(jīng)不在了,隨海沿路朝宮女和太監(jiān)們打聽了一下,知道殷玄和聶青婉去了御膳房后他就趕緊過去,在旁邊伺候著。 平時都是正午時吃飯,御廚那邊會掌握著時間來備飯,可今日殷玄提前吃了,那邊就沒能及時做好,殷玄怕聶青婉餓,又喊了隨海進去,讓他去端盤玉米糕過來,隨海聽了,又匆匆跑到御廚,親自端了一盤玉米糕過來,口味自然是聶青婉最喜歡的雪梨味。 等盤子擺上桌,殷玄起身,去泡桔茶,壺提過來就給聶青婉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就坐在那里陪聶青婉一起吃著玉米糕。 等午飯擺了過來,二人就安靜地吃著。 吃完殷玄也沒回寢殿,拉著聶青婉起身,坐在了旁邊休息的榻上,扭頭對王云瑤吩咐:“去醫(yī)房通知冼弼,讓他把藥送到這里來。” 王云瑤瞅了一眼殷玄的腰間,她也發(fā)現(xiàn)那個荷包不見了,她收回眼皮,輕應(yīng)了一聲是,退出去。 王云瑤去了醫(yī)房,冼弼正在熬著藥,平時的時候他都是這個時候開始熬藥,到午時聶青婉吃完飯,剛好送過去,但今天聶青婉跟殷玄提前吃飯了,故而,冼弼的藥還沒熬好,王云瑤就在旁邊等著。 其實王云瑤也不用等,她只要來通知一聲就行,等藥煎好,冼弼自會送過去,而之所以非要在這里等著是因為她心有千千結(jié),不吐不快。 王云瑤對冼弼說:“皇上腰間的那個荷包丟了?!?/br> 冼弼正盯著面前的藥罐子,一面掌控著火候一面小幅度地往里面均勻地加水,視線非常專注,這里是煎藥的地方,在后院,祝一楠在前院,就沒來,目前這里只有王云瑤和冼弼二人。 冼弼自然知道王云瑤是在對他說話,而王云瑤口中的皇上腰間的那個荷包,不用想,定然是裝香料的那一個,不然她沒必要跟他說這事。 荷包丟了? 冼弼眉頭一擰,側(cè)過臉看著王云瑤,驚疑不定地道:“荷包丟了?怎么這么巧呢!你不是才剛剛把香料裝進去的嗎?” 王云瑤凝重著一張臉點頭:“是呀,我也覺得太巧了,巧的我的心里七上八下,那荷包戴在皇上身上也有好幾天了,他早不丟晚不丟,偏就在今天我動了那個荷包里的香之后丟了,不讓人多想都難。” 冼弼問:“你在還回荷包的時候被皇上發(fā)現(xiàn)了?” 王云瑤想了想當時的情景,蹙著眉頭道:“應(yīng)該沒有,當時四周沒有人,不可能有人瞧見,而我進屋后是用內(nèi)力控制了呼吸和腳步聲的,皇上就算耳力驚人,可他睡下了,就算睡的不是很沉,在我刻意的內(nèi)力控制之下,他也發(fā)現(xiàn)不了,再者,我放回荷包后往龍床上看過,皇上睡的極沉,所以,并不是我的問題?!?/br> 冼弼納悶道:“那這就奇怪了,莫非皇上發(fā)現(xiàn)了荷包里面的香料份量不對?” 說著,他重重地嘆道:“我就擔心會出現(xiàn)這種意外,所以把那香料的份量記算了一遍又一遍,推測著以皇上的功力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出來,可說不定,還真被發(fā)現(xiàn)了!” 冼弼兩手一拍,憂心忡忡道:“這就麻煩了?!?/br> 王云瑤道:“你也別慌,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娘娘也知道皇上的荷包丟了,可娘娘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皇上這會兒在陪著娘娘,我們無法去問情況,等皇上走了,我們?nèi)栆粏?,等問完再憂也不遲?!?/br> 冼弼一聽,心中的緊張感頓時一松,是呀,他怎么忘記了,有太后在呢,他緊張擔憂個啥,這天底下沒有太后解決不了的事情,亦沒有太后處理不了的難題。 冼弼松一口氣,說道:“你說得對?!庇值溃骸澳阕甙?,你留在這里的時間過長會引起皇上的懷疑,你大概就是想與我說這事吧?現(xiàn)在說完了,就別逗留了。” 王云瑤點頭:“那我先走了?!?/br> 冼弼嗯一聲,又轉(zhuǎn)回頭繼續(xù)認真地盯著藥罐。 王云瑤回到御膳房后向殷玄說藥還在煎,大概得等一會兒。 殷玄眉頭蹙了蹙,卻什么都沒說,只低頭問聶青婉:“要不要先到偏殿里瞇一會兒?” 聶青婉搖頭:“不困,也不想睡?!彼龑ν踉片幍溃骸叭グ牙C荷包的籃子提來,我在這里繡一會兒?!?/br> 王云瑤哦了一聲,拐回寢殿,去拿繡荷包的籃子,進去的時候沒瞅龍床,也就沒發(fā)現(xiàn)龍床變得不一樣了,籃子也不在龍床四周放著,她提了籃子就又走了,自也沒注意。 聶青婉見王云瑤將繡荷包的籃子提了過來,她就推開殷玄的手,要坐到另一個榻上去繡。 殷玄抱住她不丟,讓王云瑤把籃子提過來,放在他的手邊,然后他又揮手,讓王云瑤、浣東、浣西、隨海都退出去。 四個人福了個禮,紛紛退到門外。 殷玄把籃子提到聶青婉的腿上,對她道:“繡吧,朕也看一看?!?/br> 聶青婉無語地抿唇:“繡個荷包你也要抱,你都不能讓我坐到榻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繡嗎?” 殷玄反問道:“坐朕腿上不安穩(wěn)嗎?” 聶青婉道:“不安穩(wěn)。” 殷玄極為無賴地道:“不安穩(wěn)你也給朕坐著,哪里都別去?!?/br> 聶青婉道:“這樣會熱,熱了手就出汗,出了汗就握不住針了,針一打滑就容易扎到手,你是想讓我扎到手?” 殷玄被問的啞口無言,他當然不舍得讓她扎到手。 殷玄抿唇,一時糾結(jié)之極,松開她吧,他不舍,不松開她吧,她有可能真的會扎到手,而他也不舍得她的手被針給扎了。 殷玄坐在那里,天人交戰(zhàn)了半天,最終還是投降地松開了她。 他寧可不抱,也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聶青婉成功坐到一邊的榻上,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一絲笑意,她垂下臉,垂下眼,拿過籃子里的半成品荷包,認真地繡了起來。 殷玄坐在榻上看她,一眨不眨的。 聶青婉抬了抬頭,說道:“你去忙你的吧,一會兒我自己喝藥。” 殷玄道:“朕陪著你喝完了藥再去忙,反正不急在這一時?!?/br> 聶青婉心想,你哪是想陪著我喝藥啊,你是監(jiān)督我,怕我又生幺蛾子吧?聶青婉努了努嘴,說道:“隨便你?!?/br> 殷玄就不說話了,端著一雙溫情脈脈的眼看著她。 聶青婉絲毫不受他強烈視線的干擾,很淡定地繡著荷包。 等藥煎好端過來,殷玄要喂聶青婉,被聶青婉攔下,她自己喝,殷玄也沒勉強非要動手喂,把藥碗給了她,看著她將藥全部喝完,又陪她坐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她沒有哪里不舒服后就走了。 聶青婉其實猜的不對,殷玄執(zhí)意要留下來的目地不是監(jiān)督她使幺蛾子,而是要確認她的身體無礙。 那荷包殷玄帶了兩天,殷玄不確定這兩天的時間那香有沒有對聶青婉的身體造成傷害。 殷玄現(xiàn)在不好讓王榆舟來給聶青婉請脈,等去了大名鄉(xiāng),殷玄會讓王榆舟好好地給聶青婉請一請脈的,至于冼弼和祝一楠,就不必跟去了。 殷玄去了御書房,隨海跟上,戚虜帶御林右衛(wèi)軍們也跟上。 等坐在龍案后面了,殷玄對隨海道:“去把寧齋傳來?!?/br> 隨海佝頭應(yīng)是,立刻去戶部把寧齋帶了過來。 寧齋來了后,先見禮,然后問:“皇上宣臣過來有事吩咐?” 殷玄正在批改奏折,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朕明日帶婉貴妃去大名鄉(xiāng)避暑,你去大名鄉(xiāng)為朕挑一處宅子,要涼爽且安靜的,婉貴妃的傷還沒養(yǎng)好,朕想讓她在那里把傷養(yǎng)好,不想有人去打擾?!?/br> 寧齋一愣,啊了一聲道:“皇上明日要去大名鄉(xiāng)避暑?” 殷玄道:“嗯?!?/br> 寧齋道:“這,這大名鄉(xiāng)又不是避暑之地,皇上真想避暑,為何不去避暑山莊?” 殷玄道:“太遠。” 寧齋心想,其實也不是很遠,但跟大名鄉(xiāng)比起來,倒是遠了一些,可大名鄉(xiāng)的宅子就算再涼爽,也沒有避暑山莊涼爽,既是為了避暑,又為何嫌遠呢? 寧齋雖然心有疑問,卻也不敢過多打探,知道皇上這趟避暑是沖著給婉貴妃養(yǎng)傷去的,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攔。 寧齋道:“臣立馬下去查看房宅名錄,找一處合適的宅子出來?!?/br> 殷玄道:“去吧,宅子挑好后,買下來,戶名寫朕與婉貴妃的,鑰匙直接給隨海,不必來報朕了,朕明日就要住進去,今日一定得收拾妥當?!?/br> 寧齋低頭應(yīng)了一聲是,告退出門,走到一半他又折身,問道:“皇上去的時候帶宮女嗎?” 殷玄道:“不帶?!?/br> 寧齋道:“那臣要不要安排幾個婢女過去?” 殷玄道:“不用。” 寧齋道:“府門上掛的匾要如何寫?” 殷玄想了想,說道:“不用寫,朕去了自己寫?!?/br> 寧齋便不問了,轉(zhuǎn)回身子,這次是真的出了門,然后風風火火地去辦這一件大事了。 等寧齋走了后,殷玄又對隨海道:“你去準備一輛樸素的馬車,把上一回內(nèi)務(wù)府做給朕和婉婉的喜服收妥當放進去,明日一并帶到大名鄉(xiāng)?!?/br> 隨海當真不知道皇上是作了要去大名鄉(xiāng)避暑的打算,他早上伺候的時候他沒說,睡了一覺起來后又被荷包一事攪了,等回到皇上身邊伺候,皇上又在吃飯,吃完飯就忽然傳了寧齋。 隨海懵了一瞬,這才慢半拍地問:“皇上要帶婉貴妃去大名鄉(xiāng)?” 殷玄道:“嗯?!?/br> 隨海小聲道:“皇上去了大名鄉(xiāng),這朝議怎么辦?” 殷玄想都沒想,直接道:“由聶北代理?!?/br> 隨海一驚,眼皮子猝然一跳:“啊?”他驚道:“聶北?” 殷玄道:“嗯,聶北?!?/br> 隨海著實想不通皇上的心思是怎么樣的,為什么要由聶北代理?就算真要找人代理,那不也該找陳亥嗎?想到陳家跟聶家之間的恩怨,隨海的心又抖的不成樣子了。 皇上這是……坐觀山虎斗? 以隨海對眼前這位皇帝的認知來看,皇上絕逼是準備坐觀山虎斗,讓聶北代政,杠上陳府,他則穩(wěn)坐后方,一來掌控全局,二來跟婉貴妃逍遙快活,三來不用再應(yīng)付后宮的妃子們,亦不用再應(yīng)付朝堂之事,這些全都由聶北做了。 一個由后宮女人們暗箱cao作的陰謀被皇上意外發(fā)現(xiàn)了,然后,就被皇上妥妥地利用了,化為手上一步好棋,制肘聶陳兩家,就算不能把這兩個對皇權(quán)有太大威脅的權(quán)貴之家一舉鏟除,也能讓他們抽筋扒皮,枝葉枯敗,痛上一痛。 隨海不由得在心里為皇上點個贊。 高明! 太高明了! 隨海忍不住為陳府、為聶府默哀啊,撞上皇上這等心機深沉的帝王,也真是你們倒霉了。 隨海低應(yīng)道:“是,奴才這就下去安排?!?/br> 殷玄揮了揮手,繼續(xù)翻閱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