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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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忽然暴起,一拳頭砸在他的肚子上,還不等他干嘔出聲,就將他踹下了鐵架床,腳踩在他的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嘶啞難聽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我剛剛是不是沒有告訴你,上一個對我撒謊的人是什么下場?” 賀千建蜷縮著一團,踩著他的男人已經(jīng)瘦成了一把骨頭,看起來就會骷髏似的,可力氣卻大得驚人,剛剛那一拳只是砸在他肚子上,卻像是把他五臟六五都給打得移了位,疼得他除了大口喘氣,一身冷汗之外,竟然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而其他床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眼前的情況,大家都將被子蓋到了頭頂,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一個個安靜得不行。 賀千建臉頰被用力踩著,嘴不得不張開出氣,說話時含糊不清,卻不敢騙他了:“唔綽了……求求、求你……” 男人移開腳,踩在他胸口,蹲下來道:“我要聽真實的故事。” 賀千建抖著腿,不敢讓男人移開腳,斷斷續(xù)續(xù)地將他和江臣之間發(fā)生過的事情說了一遍,其中只敢略去系統(tǒng),其他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敢造假,全都告訴了男人。 牢房里其他人都沒有睡著,聽完賀千建說的那些,倒也沒有什么感觸,能夠在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三觀正常的人,最多也就感嘆一句賀家那個叫江臣的,真正的大少爺有些倒霉罷了。 男人聽賀千建說完,就像是真的只是聽了一個睡前故事一般,松開他回到了自己的鐵架床上睡覺了。 賀千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直到旁邊傳來了一點鼾聲,他才抖著腳爬了起來,不敢發(fā)出一丁點聲音,慢慢回了自己床上。 第二天中午,監(jiān)獄的食堂里。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枯瘦男人走到了賀千建的旁邊坐下。 賀千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著湯,手忍不住顫抖,四面八方的視線他都能忽視,和旁邊男人陰郁得有幾分可怖的臉,和那雙深深凹陷的眼睛卻讓他如芒在背。 有人壓低聲音交談,也有新來的不解為什么食堂忽然安靜,旁邊的犯人來了興趣就會科普一二,就在這竊竊私語里,忽然砰的一聲響起,本就悄悄看向那邊的人們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邊的事態(tài)。 只見剛剛還段這湯的年輕人此時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剛剛那聲響就是他和碗筷一起到地的聲音,沒看見的人不解他怎么忽然摔了,看見了的湊過去小聲道: “他們剛剛不知道說了什么,15號那瘋子忽然抓著筷子往他臉上戳,那男的就嚇得往地上跑了。” 問話那人本就是新來的,不解道:“不是沒戳到嗎?而且往邊上躲就是了,往地上趴做什么?” 監(jiān)獄里的老人看著這新人無知無畏的發(fā)言,搖搖頭,沒得更多好心和他解釋。 新人還想再問,突然聽到旁邊傳來帶著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聲音:“他褲子下面一灘是什么,不會是嚇尿了吧?!?/br> 有人大著膽子抻長脖子去看,看完嫌棄地收回視線。 “好像真的是尿了?!?/br> 剛剛那碗湯倒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和賀千建的褲子中間隔了一塊干爽的地面,如果真的是潑灑,應該不至于灑成這樣。 賀千建哪里還顧得上丟不丟臉,剛剛那雙筷子插過來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就瞬間想起了周陽告訴他旁邊這個男人的事跡——他戳瞎過其他犯人的眼睛——幾乎就是一瞬間,他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屁滾尿流就想跑,被凳子絆倒也不在乎了。 瘦成竹竿似的男人卻好像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甚至扯出一抹可能不太熟悉,有些扭曲的笑:“我只是想嘗嘗你碗里的菜?!?/br> 賀千建再也不敢在這里坐下去,抖著腿連滾帶爬跑了。 第177章 穿回來第一百七十七天 江臣琢磨著怎么才能見到楊輝時, 時風鉞送來了答案。 “家宴?” 隔著電話,時風鉞的聲音明顯十分不情愿:“我爺爺和哥堵在我家門口, 不得不去?!?/br> “確定楊輝楊老爺子也會去?”江臣沒忍住確認一遍。 時風鉞聽出些不對, 挑起眉梢:“你對他很感興趣?” “我答應別人幫忙,需要見他一面?!?/br> 時風鉞眼睛一亮,“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出席吧?!?/br> 這確實是最快的見到楊輝的機會, 江臣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 楊家這一次家宴是為了楊輝楊老的六十歲大壽,地點就在楊家舉行,邀請的人并不多,大多是楊家交往親密的合作伙伴。 江臣和時風鉞來得不早不晚,進門時還碰到了時風鉞的哥, 他帶著時遨正在與人交談,見到他們詫異一瞬, 和旁邊的人說了一聲, 很快走了過來。 “哥?!睍r風鉞打了聲招呼,隨即就介紹江臣:“這是江臣,我之前和你提過?!?/br> 時潛目光落在站在時風鉞身邊的江臣,不茍言笑的臉看不出神色, 語氣卻很緩和:“你好,小鉞和我提起過你很多次, 很高興見到你?!?/br> 江臣揚起禮貌溫和的笑:“時先生好, 我是江臣?!?/br> 時潛點點頭,“和小鉞一起叫我哥就是?!?/br> 江臣從善如流:“哥?!?/br> 站在一邊的時遨瞪大眼,張張嘴想要說話, 可是在威嚴的父親面前又不敢插話,只能留下一腦門疑問:賀千閔的哥哥叫我爸哥哥,我該叫他什么?賀千閔要叫我什么? 沒有多聊,時潛就道:“你們和我一起去樓上看看楊老。” 一行四人往樓上走,來往的人都有意無意多看了眼時家這另外一個生面孔,有認出江臣的,語氣好奇:“這不是賀家兩年前找回來的大少爺嗎?怎么和時家一起來了?!?/br> 不認識江臣的人好奇地再回頭看他一眼,賀家兩年前那場宴會,在場有人去了有人沒去,但是賀家孩子抱錯這件事,整個圈子卻是沒人不知道的。 “賀家人?剛剛我聽他們介紹,那孩子好像是姓江?!?/br>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時候……” 有了話題,本來還算不上熱絡的客人們湊在了一起,將兩年前那場宴會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描述得仿若昨日才發(fā)生一般,八卦永遠是拉近關(guān)系的好幫手,沒一會兒,這些客人便稱兄道弟起來。 已經(jīng)站在二樓會客室的江臣自然不知道樓下發(fā)生了什么,他正看著桌上的一張照片,那里面有五個人,其中的中年男人是江臣在網(wǎng)上見過的楊輝,另外四個年輕一些的,其中三個顯然就是他的三個孩子,另一個意氣風發(fā)看起來更小的青年,眉宇間有幾分苗老的影子,想來就是苗苗早逝的父親了。 這幅照片里,站位十分有意思,作為親生兒子的三人都站在了后面,只有苗老先生的兒子,站在了坐著的揚輝身邊,楊輝和苗老先生本來就是親兄弟,相貌自然也有相似之處,乍一看,他的存在毫不突兀,仿佛是這個家里的第四個孩子,還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在江臣若有所思時,生活助理推著楊老走近了房間。 會客室里已經(jīng)坐了兩位中年人,加上時潛一行,或站或坐六個人,等楊老一進來,站著的人幾乎都迎了上去。 楊老先生擺擺手,能上來的都是與他關(guān)系親近的,他臉上帶著些笑,雖然有些憔悴虛弱,眼神卻很清明。 說了幾句話,楊老看向這里唯一的生面孔,眼神落在時潛身上,似想讓他介紹。 時潛面對長輩時,臉色比在樓下柔和兩分:“這是江臣,賀言風的大兒子,也是小鉞的好友?!?/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臣總覺得他說好友兩個字時,稍微停頓了一瞬。 楊老點點頭,對江臣笑了笑,視線順著他剛剛看的地方過去,在照片上停留一瞬,又移開:“小江,在這里好好玩,不要拘束?!?/br> 江臣抿唇微笑,按禮數(shù)和楊老說了幾句吉祥話,就坐在一邊,安靜地聽長輩們說話。 時風鉞湊過來,壓低聲音道:“無不無聊,要是無聊我們就先下去?!?/br> 江臣沉默時,腦子里卻一刻沒有停止思考,苗老先生和楊老的事情,公司的事情,實驗室的進度,還有長江開發(fā)進度…… 時風鉞的聲音響起,打亂了他的思緒一瞬,江臣搖搖頭,他確實沒必要坐在這里,但是對樓下的觥籌交錯也沒有興趣。 “那你渴不渴,想不想喝什么?”時風鉞不著痕跡地朝江臣那邊挪了些,肩膀貼著他的肩膀,腿也與他的大腿相貼,心底的煩躁才消散了些。 為了今天的第一次約會,他查了不少資料,做了很多攻略,甚至為防止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前前后后列了五個計劃,每個計劃都有plana和planb,誰知道楊老一個壽宴,就這么直接一刀切了他的約會。 如果不是楊家和賀家交誼匪淺,而且他哥和爺爺壓著他不得不來,他絕對不會出席。 好在江臣至少還在他身邊坐著,時風鉞垂眸,視線落在江臣隨意放在膝蓋上的手,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 時風鉞上揚的眼尾漾出幾分笑意,手指悄悄鉆進江臣虛虛張開指縫,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jīng)十指相扣。 江臣一愣,從思考中抽離出來,下意識看了眼房間里的其他人,見他們正在說當前時事,沒有人分心注意這邊,才悄悄松了口氣。 他和時風鉞在一起這件事,除了及其親近的幾個朋友,還沒有知道,江臣沒打算瞞一輩子,也沒打算地下戀,但是父母那邊還需要慢慢透露,如果他們猝不及防之下,從別人嘴里知道了他和時風鉞的關(guān)系,可能會影響父母對時風鉞的印象。 不過這樣悄悄牽著手,似乎更讓人心跳加速。 江臣嘴角沒忍住勾了勾,輕輕握了下他的手,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不怕被你哥看見?” 時風鉞也勾起唇,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怕什么?” 他低低的聲音鉆入耳里,清冽的氣息撲在臉頰,嗓音帶著笑,像是狹促的調(diào)侃:“情侶之間牽個手,長輩也要插手管教嗎?” 江臣難得地反應慢了半拍,幾秒之后,他才倏地睜大眼,轉(zhuǎn)頭看向時風鉞。 四目相對,時風鉞對他眨了下眼,姿態(tài)還是懶散,嘴角的笑卻明擺著被他的反應取悅到了。 “你反而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了?” “我爺爺也知道?!睍r風鉞湊近他,語氣調(diào)笑:“時遨之前不知道,不過我想他現(xiàn)在應該知道了?!?/br> 江臣眼皮一跳,余光很快捕捉到對面瞪大了眼睛的少年,他剛剛應該是在打游戲,手里還抱著個psp,張著嘴臉上一片空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極為震驚的東西。 “……” 江臣收回視線,倒是不生氣,反而覺得時風鉞侄子這個表情挺有意思,不知道千閔得知他和時風鉞的關(guān)系時,表情會不會與對面的少年一樣有趣。 時風鉞抬起和江臣十指相扣的手,在時遨呆滯的是目光下晃了晃,又在其他長輩們察覺之前放下,嘴角興味十足的勾起,顯然也覺得逗逗侄子很有意思。 兩人的笑容如出一轍,時遨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被兩人看得一陣惡寒,明明“做錯了事情”的是他們,他卻像是被抓包一樣,嚇得立刻收回了視線。 “咳……” 江臣抵住下唇,壓著聲音笑了一聲。 時風鉞眼尾眉梢也俱是笑意。 時遨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咬咬牙瞪向?qū)γ鎯扇?,大庭廣眾之下手牽手,狗膽包天!還敢一起嘲笑他! 他、他一定要告訴賀千閔! 他的哥哥和他叔叔狼狽為jian!?。?/br> 不等時遨想清楚什么時候怎么和賀千閔說,又怎么讓賀千閔相信他說的話,時潛就發(fā)現(xiàn)了兒子的異樣,他順著時遨的視線看過去,目光一凝,瞪了一眼時風鉞,用眼神無聲示意他感覺松開。 時風鉞勾唇笑,和江臣十指相扣的手還緊了些,眉梢顯然全是壞勁兒。 江臣注意到時潛的視線,心底虛了一瞬,面對時遨的時候他還能饒有興趣的逗弄一下,但是面對長輩可不敢這樣,他胳膊無聲地肘了下時風鉞,示意他松手。 時風鉞起初不想松,對上江臣瞇起的眼才不得不松開,末了還撇了下嘴,三分委屈,十二分不情愿。 其他客人沒注意到這邊的眉眼官司,要上來拜訪楊老的人還有許多,談話告一段落之后,便起身準備離開。 時風鉞江臣跟著一起起身,還沒走到門口,就見護工走了進來,叮囑楊老先生不要勞累,再過一會兒就得休息。 楊老答應得爽快,笑著道:再見兩個人就休息。 江臣腳步一頓,剛剛兩人的對話,顯然表明了等會兒楊老可能下去露個面就不會出現(xiàn)了,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再要單獨見他可能就很難了。 雖然不是很禮貌,江臣還是轉(zhuǎn)過身道:“楊老,能和您單獨說說話嗎?” 楊老一愣,仔細打量了一下江臣,確定今天之前從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找他會要說些什么,可看在時家的面子上,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