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穿回來第一百五十七天

    賀千建雙手被反剪在身后, 一張臉慘白，眼眶卻通紅, 既是嚇的也是怒的。

    賀老先生定定地看著賀千建, 眼尾溝壑深深，蒼老的聲音里難掩威嚴(yán)怒氣：“剛剛那錄音，是不是真的？”

    “不是！”賀千建連忙否認, 聲音帶了哭腔：“那都是假的，合成的，我怎么可能會害江臣，肯定是別人想害我，想挑撥我和賀家的關(guān)系, 爺爺您要相信我啊……”

    “你認為害你的人會是誰?！辟R老先生語氣都不曾變化半分，只依舊望著他, “他不僅知道你的身世, 知道當(dāng)初你和千閔的事情，還知道江臣出車禍和被綁架的事情?！?/br>
    賀老先生年少從軍，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人，一步步摸爬滾打到如今的位置, 哪怕已經(jīng)老了退下來了，真正沉下臉審視一個人時, 帶來的壓迫感卻沒有因為年老減弱半分。

    “我……”

    賀千建作為賀家的長子長孫出生, 后來楊蘊更是因為他出世才被賀老先生接納，從小到大，哪怕賀家家教嚴(yán)格, 對他這個大孫子，賀老先生也依舊是寵愛有佳的，加上他刻意討好，爺孫關(guān)系一直親密。

    所以，哪怕賀千建知道老爺子位高權(quán)重，哪怕老爺子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嚴(yán)肅，他也從沒有怕過賀老爺子，反而更忌憚看似是慈父，實則做事及其講究原則底線，而且懲罰孩子也不會留情的賀言風(fēng)。

    第一次面臨這樣仿佛帶著千鈞重，實質(zhì)性讓人膝蓋忍不住下彎的視線，賀千建腦子都有一瞬間空白，半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賀老先生說了什么，他咬了咬腮幫子，能夠知道這一切的，除了他和系統(tǒng)之外，就只有江臣了。

    可是他難道要說這一切都是江臣為了陷害他做的嗎？

    賀千建倒是想。

    但是他也知道，一旦他這么說了，今天就真的沒有出路了。

    “我不知道……”賀千建搖頭道：“爺爺，我也不知道別人為什么要這么害我，可是您相信我，這些都是假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br>
    “你再認真告訴我一遍?！辟R老先生看著他，一字一頓：“這些事情，你到底做沒做過？”

    賀千建心下一跳，立刻回答：“沒有！”

    賀老先生搖搖頭，移開了視線。

    張連長將賀千建一壓，疼得他痛叫一聲，卻根本無暇分心手怎樣了，剛剛賀老先生的表情，讓他有些慌。

    果然，下一刻，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的賀老先生，沉聲道：“送到警察局，連同證據(jù)一起，把這錄音里的事情都給我查清楚?！?/br>
    “是！”張連長抬手，示意手下將賀千建帶走。

    賀千建僵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立刻掙扎起來：“您要把我送進監(jiān)獄？”

    賀老先生沒有回頭，已經(jīng)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上了樓。

    賀千建如墜冰窖，他咬咬牙，轉(zhuǎn)頭看向賀老太太：“奶奶、奶奶您從小看著我長大，您不能不相信我啊……不要把我送進警察局，我還在上學(xué)，進了警察局以后還怎么工作奶奶……”賀千建知道賀家其他人早已經(jīng)站到了江臣那邊，只有賀老太太人老戀舊情可能會幫他。

    賀老太太確實有些心疼，但是想到剛剛聽到的錄音，她輕輕嘆了口氣：“要是哪些事你都沒有做過，等警察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了，就會放你出來了。”

    賀言君瞪著通紅的眼望著賀老太太，沒想到她竟然會這么說。

    賀老太太于心不忍，扭開了頭。

    賀千建被壓著往外走，期間一直回頭哀求，直到被押上了車，還難以置信，怎么就這么回一趟老宅，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

    這一次長江對上系統(tǒng)，消耗是巨大的，收獲也是巨大的。

    雖然大部分從系統(tǒng)那邊截獲的文件都無法破解，但是僅僅只是這么冰山一角，也能讓他對系統(tǒng)有更多更全面的了解。

    就如同他之前猜測的一樣，系統(tǒng)絕對不屬于眼下這個時代，或許都不屬于這個世界，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不屬于眼前的科技等級的星系。

    在上一世，人類已經(jīng)離開銀河系，前往了另一個星系，另一個星系有科技高度發(fā)達的文明，雖然在那時候江臣并沒有聽說不通過植入就和生物腦電波相連過的系統(tǒng)，但是類似的也并不是沒有。

    在那個時代，出現(xiàn)這樣的系統(tǒng)并不奇怪，可眼下這個系統(tǒng)出現(xiàn)在一個文明程度明顯不能支撐系統(tǒng)存在的世界，其出現(xiàn)的目的以及方式就引人深究了。

    江臣以及連著幾天沒有合眼了，他每天都在重新調(diào)試和修補長江的bug，自從和系統(tǒng)交鋒之后，江臣再次有了新的靈感，這段時間都在為此努力。

    實驗室的老大天天泡在實驗室，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偷懶，現(xiàn)在在投放試驗的最后階段，比起前段時間大家都算不上忙，可這次捕獲到的信息引起了這些科研工作者的注意，也實打?qū)嵉呐阒技影?，有幾個人甚至比江臣還更想知道那些無法破解的文件夾里的內(nèi)容。

    “破譯出來了！”

    早晨七點，實驗室里大多數(shù)人都面帶疲憊，他們又熬了一個晚上，因為這邊算不上正式的實驗室，江臣也沒有這么多講究，所以到凌晨四五的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會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此時，安靜的實驗室里，幾張行軍床上睡著人，也有滿臉疲憊依舊在工作的科研人員，整間實驗室都十分安靜，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得有幾分困倦和依舊沉浸在夢鄉(xiāng)里的幾人都是一震，抬頭的抬頭，揉眼睛的揉眼睛。

    江臣轉(zhuǎn)過頭，動了下肩頸，感覺舒服一些了才用有些啞的聲音問：“那個文件夾？”

    “已經(jīng)發(fā)到總郵箱了?！蓖t著一雙眼，表情卻很興奮的研究員快步走到江臣身邊，目光觸及旁邊那個支著下巴不知是假寐還是真的睡著了的男人時一頓，靠近江臣的身體側(cè)了側(cè)，指著江臣已經(jīng)點開的郵箱道：“老大你看，這些都對上了?！?/br>
    江臣揉了下有些發(fā)脹的眼睛，定睛看了眼文件夾的名字，稍一挑眉，這是最初那個叫做“最優(yōu)選擇記錄表”的文件夾。

    江臣將兩個表格打開，看到破譯版本的表格里，大部分都已經(jīng)變?yōu)榱税⒗當(dāng)?shù)字。

    “這些符號都是數(shù)字?！蹦猩f：“還有這幾個詞已經(jīng)破譯出來了，可是有點奇怪，這張表有點兒像成績表。”

    江臣一目十行掃了兩遍。

    男生說得沒錯，這章表格確實像極了成績表，包括那小部分破譯出來的詞語，都是科目名稱。

    不過……江臣視線一定，落在另外一些符號上，心底浮起一個猜測。

    他轉(zhuǎn)頭叫c。

    c剛剛睡醒，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被吵醒，正抱著被子發(fā)呆，見江臣叫他，立刻掀開被子走過來，表情還有些茫然：“老大你叫我?！?/br>
    “幫我查點東西?！?/br>
    c點頭，在一邊坐下，道：“查什么?！?/br>
    “賀千建從小學(xué)開始的成績單，還有他們班所有同學(xué)的名字，以及成績在前幾名的同學(xué)的成績單?！?/br>
    c已經(jīng)放在鍵盤上的手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準(zhǔn)備詢問確認一遍，就見江臣身邊的男人已經(jīng)醒了過來，顯然是他們的對話吵醒了他，但是男人遷怒的人顯然只有一個，以為那帶著涼意和威脅的視線只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c默默開始了工作。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賀千建從幼兒園開始就在承華，所有的成績自然也都留存在承華的教務(wù)系統(tǒng)里，而且私立學(xué)校學(xué)生輪換并不頻繁，他的同學(xué)也很容易找，不到三分鐘，他就已經(jīng)把江臣要的東西全部弄到了手。

    只是——

    c視線微移，用余光瞥向嘴角正勾著抹笑意，壓著晨起低啞的嗓音，正在和江臣討論工作，神情卻完全不像是在說工作的時風(fēng)鉞，到嘴邊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明明時風(fēng)鉞什么也沒做，可不知是不是之前被他溜的陰影太深，c總是很怵他，尤其是他和江臣走得近一點的時候，那頭皮發(fā)涼的感覺，會讓他迅速回憶起當(dāng)初被迫留在別國兵器庫系統(tǒng)里，差點被當(dāng)做間諜抓起來再也見不到祖國太陽的恐懼。

    注意到c的視線，江臣轉(zhuǎn)過頭：“怎么了？”

    “你要的東西發(fā)你郵箱了?！?/br>
    c飛快講完這句，然后飛快地走了。

    江臣看他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似的背影，有些感慨地搖頭：“都這么久了，c和我們說話還是這么怕生?！?/br>
    時風(fēng)鉞視線都沒動一下，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上的文件，道：“我們繼續(xù)?！?/br>
    江臣收回視線，“等等?！?/br>
    他將c給他的郵件檢查了一下，轉(zhuǎn)手發(fā)給了破譯組的科研人員，附言：比對一下這個文件夾和最優(yōu)選擇記錄表里的成績，然后將附件的人名錄入破譯系統(tǒng)，看看能不能有發(fā)現(xiàn)。

    江臣發(fā)郵件沒避諱時風(fēng)鉞，時風(fēng)鉞看到，略一思索道：“你想用那些名字加快翻譯速度？”

    “對?！?/br>
    “你重點標(biāo)記的人名有特殊意義？”

    “賀千建的成績可能來源于這些人，那后面的文字極有可能是這些人的名字?！?/br>
    時風(fēng)鉞一點就通，想到這段時間的收獲，若有所思道：“最優(yōu)選擇，這個名字倒是有意思?！?/br>
    第158章 穿回來第一百五十八天

    江臣的方法果然有用, 通過對比賀千建同學(xué)的名字，表格里大部分符號都翻譯了出來, 這一部分翻譯出來的文字加上之前已經(jīng)翻譯出來部分文字, 雖然不能夠完整的將整張表格翻譯出來，但是閱讀已經(jīng)沒有障礙了。

    “賀千建從小到大的成績都是通過系統(tǒng)作弊？”余苡皺眉，眼底是深思：“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承華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是在賀千建高一才安裝，可這個表格從他初一就已經(jīng)存在，如果不是通過監(jiān)控的話，賀千建的系統(tǒng)是用什么方法得到別人的答案的？”

    “他的系統(tǒng)能做的事情可不只這樣。”賀言雅推門而入，聲音很冷：“它利用的很可能不是我們已經(jīng)知道并且構(gòu)建好的傳輸介質(zhì)來進行運作, 其中有些能力十分詭異，以現(xiàn)在的科技能力來看, 幾乎是匪夷所思?！?/br>
    “這件事, 已經(jīng)引起了國家科研局的注意?！辟R言雅走到余苡身邊，臉上帶著一絲倦色：“賀千建身上攜帶的系統(tǒng)，還有你手里的長江系統(tǒng)，可能都會有科研局的人來插一腳?！?/br>
    江臣倒是不意外, 他也早就做好了應(yīng)對科研局的人的準(zhǔn)備，聞言點點頭, 看到賀言雅的臉色, 問了一句：“姑姑，你這幾天是不是都沒休息好，要是困的話可以去后面休息一下?！?/br>
    賀言雅眼底添了些暖色, 搖頭道：“我今天來，除了告訴你科研局的事情，還有其他事要告訴你?！?/br>
    “什么事？”

    “城陽廣場那場碾壓案，因為肇事者已經(jīng)死亡，即使是有錄音，查案的速度和進度也不快，但賀千建身上的罪名有一條基本可以確定了，就是之前你的綁架案，如果判下來最少也是三年，你爺爺他們知道這件事之后，將賀千建徹底逐出了賀家，也依舊通告了所有人，賀千建從此以后與賀家再沒有關(guān)系，不過你養(yǎng)父母那邊……你想怎么告訴他們？”

    江臣微微蹙眉，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賀言雅見他皺眉，心底嘆了口氣，有些心疼，卻也知道這是他必須經(jīng)歷的難題：“雖然我聽說賀千建和你養(yǎng)父母關(guān)系并不是很好，但是他畢竟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盡管賀千建的所作所為是由你查出來的這件事暫時不會公布，但他們未來也未必不會知道，所以你最好先打好腹稿?！?/br>
    江臣沉默一瞬，點了點頭，“好?！?/br>
    ……

    一天的工作結(jié)束，江臣回到自己的宿舍，坐在床邊久久沒動，腦子里很多東西同時思考，平時運轉(zhuǎn)流暢總能輕易得出結(jié)論或迸發(fā)靈感今晚都沒有，他像是被什么輕巧的東西堵住了思路，一切都變得艱澀。

    “長江?！?/br>
    “dylan，我在?！?/br>
    “d盤文件破解進度如何？”

    “破解進度29.16%，預(yù)計全部破解還需1278小時，破譯時間需要790……”

    “我知道了?！?/br>
    江臣打斷長江的話，第一次還不到十點就躺在了床上，他望著天花板怔怔出了會神，眼眶酸澀時，長江的聲音再次響起：

    “dylan，楊思女士來電。”

    江臣坐起：“現(xiàn)在幾點？”

    “十點五十三分，電話接通還是掛斷？”

    這個時間，楊思一般都不會給他打電話，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接通?！?/br>
    江臣拿起手機，楊思的聲音傳來，“臣臣，睡了嗎？”

    “還沒有，怎么了媽？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