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們離婚吧
早晨手機響了起來,蘇木微迷迷糊糊接起,是齊燁打過來的。 “你身體怎么樣了?”齊燁見昨晚喝了那么多,想必會頭痛,想問她用不用請個假,休息一天。 “還好,我一會兒去上班。”她眼皮還是很沉,說完掛了電話。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旁邊有人,眼神清冷的秦懿看著她,她下意識身體往后退,被嚇到了。 “你醒了?”他抬手理了一下她的碎發(fā),見她又往后退了退,神情愈加的冷。 蘇木微拿開他的手,輕聲說道:“嗯嗯?!彪S即準(zhǔn)備起床,還沒起來就被后面的手用力給攬住,又睡回到床上。 秦懿整個身體壓了過來,沒有做什么,黑亮亮的眼睛盯著她。 “又是齊燁?”秦懿壓著情緒,開口道。 蘇木微愣了愣, 秦懿‘哦’了一聲,然后用清冷的眼神看著蘇木微說道:“我的電話,打好幾個才接,信息也不回,同事的電話,一大早都能秒接。”他想起每次給她發(fā)信息,回復(fù)慢吞吞的,電話也沒幾個能接到的,那股氣因為早晨這個電話被堆積到頂點。 蘇木微推了推他,她頭痛欲裂,回想起一些昨天晚上的事情。秦懿跟李雨涵在一起,而她是那個小叁,她還把卡給了秦懿,那么至少金錢上不欠他的了。至于恨,他都要跟其他人開啟他的新生活,那她離開似乎就是最優(yōu)解。 雖然這個決定很痛,但她無能為力,折磨了過去的他不說,現(xiàn)在又來折磨生活慢慢好起來的他,打攪他的幸福,她就是那個“罪魁禍?zhǔn)住?,是她一直在把他往火坑里推?/br> 穆美藝說,‘她虛偽自私,從來沒有愛過秦懿’。應(yīng)該是的對的,不然秦懿為什么一點都不信任她,她心煩意亂,他們真如穆美藝所說的,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秦懿,我有話要跟你說?!碧K木微沒有轉(zhuǎn)過身,緩緩開口。 “怎么,又想用同事來欺騙我?”秦懿語氣挖苦。 空氣安靜了幾分,秦懿早晨冒出來的胡子蹭得她頭發(fā)癢癢的,她緊緊抓著被子。 “秦懿,我們離婚吧!”蘇木微別過臉,把醞釀了好多天的話用最平常的語氣說了出來。 秦懿以為沒有聽清,掰過她的臉,緊緊盯著問:“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br> 蘇木微把泄掉的那口氣又給提了上來,看著秦懿的眼睛說道:“秦懿,不要折磨你自己了,我們離婚吧。”心很痛,即使被秦懿壓著,身體上有很多疼痛可以分散注意力,但里面那一團痛感特別強烈,強到身體忍不住痙攣。 秦懿聽清后,沒有下一步動作,抬起手蹭了蹭蘇木微眼皮,看了許久,然后翻身,下了床。 蘇木微緩了一下才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她在里面的洗手間洗漱完出來,看到秦懿在衣柜前換衣服。 他看到她出來,用冰冷的語氣說道:“我不同意。”衣服穿好后,他朝門口走,經(jīng)過程木微的時候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替我轉(zhuǎn)告齊燁,你們想要在一起,除非我死?!毙竦亩Y品袋里,那張卡片,他早就看到過。‘蘇木微,期待與你再次邂逅,等我?!淇铨R燁。 他來到陸城,她就著急跟他提離婚,他很氣,又害怕自己真做出什么傻事來,最后什么都沒做,像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餐,換衣服,出門上班。 “對了,早餐在桌上,記得吃。”他一改往常的語氣說道,隨后出了門。 蘇木微愣在那里,如果可以,真想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秦懿??粗纯?,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早餐味如嚼蠟,吃完,收拾了幾件衣服,出門上班。 開完會,秦懿在辦公室里坐著,眉頭緊皺,想來想去,趕緊把這個項目落實了,抽時間跟蘇木微去旅游也好,跟爸和袁阿姨一起,多了解了解彼此,也散散心。 秦懿晚上提前回家,買了菜,發(fā)現(xiàn)蘇木微沒在。打電話,沒有接。也發(fā)了信息,也沒有回復(fù)。 他連做飯的心思都沒有了,如果蘇木微沒在這里,他開闊的廚房會一塵不染,一個月不擦都不會有油煙。至于早中晚餐,全看何必的記性,洗胃叁次,胃出血進醫(yī)院是常態(tài)。規(guī)律飲食的人,怎么可能會這樣。 他回到臥室,打開衣柜,發(fā)現(xiàn)有幾個衣架是空的,那里原來掛著蘇木微的衣服。行李箱還在,那天幫她收拾的東西也都還在。他不知道該發(fā)瘋,還是該慶幸。 翻看東西的時候,在一件秋季風(fēng)衣的口袋里滾出了一瓶藥。他從事這一行,看了眼藥名,知道這是處方藥,安眠用的。沒有覺得很震驚,他知道睡眠不好。還想抽時間勸她去看醫(yī)生,這個時間壓根沒有找到。 蘇木微的東西大多數(shù)在書房,秦懿看到她那放在書架上的書和資料,拿出來看了看,隨后翻到壓在一堆資料最下面的病歷本。白色的封皮有點泛黃,看日期都是7年前的。翻開,里面赫然寫著重度抑郁癥。秦懿靠在書桌上,靜靜翻開每頁紙上寫的診斷說明和疾病描述,眼神越來越暗。 蘇木微看到未接來電,顯示秦懿,想了想沒有去打這通電話。過了一會兒,又看到信息,便回復(fù)了‘要加班,晚上不回去了?!恢酪粫r該怎樣去面對她,反正她哪里都睡不著。在公司睡或者去酒店都行,等秦懿冷靜一點再來說這件事。 那通信息發(fā)過去后,手機沒有再響過,她下了班,在附近的酒店訂了房間。就這樣過了兩天,秦懿再也沒有聯(lián)系她。 周五這天晚上,齊燁通知她要一起去見一個客戶,客戶是湖南人,找了一家離公司二十分鐘車蘇的新式湘菜館。晚上六點,她上了齊燁的車。 齊燁看她這兩天心神不寧的,說了幾個輕松的笑話,逗得她不自控的笑了起來?!笆怯龅绞裁床婚_心的事了么?和志叔有關(guān)?”上車后齊燁問道。本來跟蘇木微約好上周末去看,結(jié)果她不舒服,拖到這周末。 “沒事?!彼b作沒事人一樣回道。 之后蘇木微便在車上翻看資料,這次是給客戶做廣告屏的設(shè)計,需要通過產(chǎn)品的設(shè)計體現(xiàn)企業(yè)年輕活力的一面。 下了車,兩人走近餐廳,靠落地窗的座位,客戶沒一會兒就來了。原來他跟齊燁是舊識,兩人聊天聊得很開心,蘇木微在一旁干笑。 旁邊桌,一個穿校服的女孩子在過生日,家人在一旁圍著,熱鬧又開心。蘇木微看到蛋糕上面的數(shù)字,正好是17。 十七歲的生日,沒有人記起的日子,和昨天,明天一樣平淡的日子,不知道它的到來是為了提醒什么。蘇木微有時候想到很久沒見到過的mama,她始終在忙著生活以外的事,而今天爸爸因為單位臨時安排,出差去了。 她蹲在巷子里的家門前,看著盛開的嬌艷粉茶,花瓣上的露水緩緩滴到墨綠的葉片上。然后,就消失在綠到陰森的空間里。那一刻蘇木微在想,是不是沒有看到,那就不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少女的心思布滿失望。 她霍得站起扒開樹叢,黑黝黝的地面只見濕漉漉一片。抓在手里的泥土,似乎有能瞬間讓人安定的功效。黏糯濕軟的存在,找尋到埋在蒼白皮膚里的細絲般的經(jīng)脈,慢慢把安寧輸送到每一滴血液,每一個細胞。應(yīng)該還在吧,語氣變猜疑為肯定。 秦懿左手提著蛋糕,右手抱著禮物,從七點開始就在路燈下等蘇木微。天空何時下起的蒙蒙細雨,在橙黃的燈光的映照下,如沙沙的雪粉。他微微低著頭,來回踢著地面的小石子。 一抬頭燈光掃過高挺的鼻梁,在嘴唇上投下一片暗影??吹教K木微走近,他一把把她抱到懷里,頭埋在蘇木微布滿水星的頭發(fā)里。一說話就發(fā)出嗡嗡的哭腔。 蘇木微任他抱著,許久后,她問:“怎么了?” 秦懿抬頭,語氣黯然的說:“我害怕你不再回來了?!彼钪K木微即使要走,也無處可去。但滿腦子里的小人個個意見一致的說,蘇木微不會回來了。于是,他信了。 秦懿突然認真的看著蘇木微的眼睛說:“蘇木微,我們在一起吧?!?/br> 蘇木微愕然一秒后說:“一直是這樣的啊?!?/br> 秦懿繼續(xù)說:“做我女朋友?!?/br> 蘇木微不再說話,她懂得秦懿的意思,從一開始就懂。 “秦懿,等到我們畢業(yè)了,好么?” 秦懿轉(zhuǎn)過頭,沉著聲音說:“蘇木微,我不想等?!?/br> “我想想好不好?”說出口的時候,滿臉通紅。 “不要太久,我會害怕?!鼻剀苍俅伟讶吮г趹牙铩?/br> 想到這些,蘇木微才發(fā)現(xiàn),秦懿早就刻進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走出公司大樓,秦懿就一直在車里看著他們。之后也跟到餐廳。前天開車回家,看到燈沒有亮,直接原路返回公司。昨晚更是直接公司睡了,蘇木微不在,他連上樓都懶得上。 在餐廳外面的停車場,找了個能看到他們座位的位置,看他們舉杯暢談。這才發(fā)現(xiàn),好像遇到蘇木微以來,很少見她笑,今天算是見了很多次了。以前的蘇木微不這樣,她開朗活潑,是他小時候封閉的生命里唯一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