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樓三兩步，一把奪過爺爺手里的拐杖。

    舉起來，手肘往外，把拐杖尖當成扔標槍般，重重往下瞄準奶奶的膝蓋。

    力度帶著速度，一點也沒扔歪，奶奶慘叫了聲直接倒地上了。翻著白眼，不知道有沒有疼昏過去。

    憑手感，膝蓋骨肯定粉碎。

    扔完，岳小樓只覺得渾身的血都熱起來了。

    神經(jīng)緊繃在拉扯著，一抽一抽的，腦漿快要沸騰。不過沒關系。

    身上還有力氣。

    她現(xiàn)在，不是走不動了嗎？

    岳小樓快速轉(zhuǎn)過身，唇邊帶著笑容，想去把地上的鋼琴再搬起來、

    “岳小樓！”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誰都沒想到對他們的冷嘲熱諷基本是視而不見的孫女。發(fā)狠起來，居然如此可怕。

    爺爺彎腰撿起拐杖，真的怕了，牙齒顫動著，絞盡腦汁勸她冷靜：“你別沖動，你…你心里不好受，你外公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吧……”

    聽他提起外公，岳小樓慌神地想到他那合不上的眼睛。

    身在異鄉(xiāng)連送終的親人也沒有。

    岳小樓的mama去世不久后，她就被送去澳洲讀寄宿制小學。語言不通，煢煢孑立，舉目不親。過半年，還是外公實在看不下去，出國陪讀，照顧岳小樓的飲食起居。

    她回國，那老頭還故作瀟灑地說：“討債鬼養(yǎng)大，阿爹終于可以進養(yǎng)老院跟小護士喝茶吹牛，享清福了?！?/br>
    ……

    她忽然覺得好累，渾身的力氣被抽走，腦子越來越疼。

    兩行淚，無意識地流下來。

    很快，她爸爸回來了。

    爺爺奶奶被送去了醫(yī)院，岳小樓被送進強制解網(wǎng)癮的學校關禁閉。整個地方全部護著圍欄，連牙刷都是軟塑料柄的，自殺想都不用想。

    岳小樓待了半個月，還來得及試試生吞大量的泡沫會不會窒息死亡，就被放出來了。

    得感謝她在天之靈的mama。

    就算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也知道全部財產(chǎn)都得留給自己的孩子。岳小樓已經(jīng)成年了，沒有她的簽字，她爸爸的公司資金沒法正常運作。

    于是互相妥協(xié)。

    岳小樓被送去了最好的精神科，靜脈注射，整體胳膊變得青青紫紫。勉強念完高中，藥物治療期間，她兩個月胖過二十幾斤，像人被吹成球。

    等病情初步穩(wěn)定，再去日本，找業(yè)內(nèi)權(quán)威的精神科醫(yī)生繼續(xù)心理輔導。她每周報到兩次，聽著醫(yī)生大叔的臺灣腔，慢慢被洗腦了一陣子，開始努力學習。

    期間，她一次都不敢聯(lián)絡謝懷瑾，膽戰(zhàn)心驚地維持著治療期間的這種狀態(tài)平衡。怕自己崩潰，怕暴露難看。

    調(diào)整狀態(tài)，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

    終于，岳小樓從精神科畢業(yè)考上了名牌大學。她小心翼翼，想了無數(shù)種真誠解釋理由借口，什么話都行，急著再次回到她身邊。

    才發(fā)現(xiàn)，她被謝懷瑾拉黑了。

    —

    眼皮變得沉重，感覺整個人在下沉。

    一直看不到純粹的畫面。

    岳小樓夢到自己變成了初中生，剛轉(zhuǎn)學回國，國際部里的學生都是幼稚園時期的同班同學，她那時候英語帶著一點澳洲口音，被同學嘲笑排擠，格格不入。

    畢業(yè)升高中，岳小樓想過改變下自己的處境。

    她給室友買禮物，室友笑嘻嘻地接受了，還問她要不要帶飯。

    以為她們可以相處的不錯。背過身，就聽見室友像模像樣地告訴別人：“你知不知道，岳小樓還沒開學就搶了高三學姐的男朋友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