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季唯洲有點(diǎn)懵:“?。坎灰冶??” 江淮雪倒在地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緩緩仰起頭,是難得一見的脆弱柔軟姿態(tài)。 江淮雪一天到晚都是所有人欠他八百萬的拽臉,要么就是陰郁男鬼,一天到晚琢磨怎么弄死人。 還有一種形態(tài)是限定形態(tài),嘴硬別扭但心軟。 季唯洲只見過他這些狀態(tài)的模樣,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外化表現(xiàn)格外鮮明的脆弱。 偌大的客廳像是瞬間起了濃重的霧,江淮雪的身影隱匿在霧氣之中,下半身在恍惚間似乎變成了碩大的蛇尾。 他低下頭,看著那只蒼白的手沿著他的大腿,最終之間停留在他的指尖,牽住了他的手。 季唯洲像是被一條巨大的蛇纏住,江淮雪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頸處,溫?zé)岬暮粑鬟^他的耳畔,嗓音喑?。骸昂猛?。” 是輕聲的呢喃,大腦里的所有東西像是被清空了,季唯洲的手下意識摟上江淮雪的腰間,他在呢喃間開口問道:“摔到哪里了嗎?” 江淮雪低低笑了聲:“你不是準(zhǔn)備知情識趣嗎?” 那四個字語氣上揚(yáng),帶著清楚的愉悅,字與字之間是并不干脆的粘連。 “那我要是不知情識趣呢?”季唯洲的喉結(jié)動了動,他垂眸看著江淮雪,眨了眨眼睛。 江淮雪嘆了口氣:“那就只好摸一摸你的頭,然后說一句乖,玩去吧?!?/br> 他這個時候是真的有些懷念喝了酒的季唯洲了,半杯就能打開那個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開關(guān)。 現(xiàn)在讓他下手,都有種負(fù)罪感。 他這種道德觀念那么微弱的人,居然都能產(chǎn)生負(fù)罪感這種東西。 “你怎么那么純?。俊苯囱┑闹讣鈸徇^季唯洲的眉骨,又順著面頰滑落,最后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之上。 季唯洲握住他的手腕,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那你要教我嗎?” “你想讓我怎么教你?”江淮雪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我能教你什么呢?” “你連那么簡單的任務(wù)都做不到?!彼^續(xù)對季唯洲說,想起季唯洲初見時的天真不忍,他每次都會想,季唯洲是被刨去“惡”這個概念了嗎?為什么會活得那么天真? 季唯洲抱著他坐在沙發(fā)上,動作自然地去啄吻他的手腕:“我不喜歡傷人,而且你那個時候的表情看起來很難過?!?/br> 他一直是個心軟的家伙,脾氣又好,能夠妥善處理自己所有的情緒與想法,整個人活得很通透,好像沒有什么逆鱗,和誰都能處得好。 江淮雪探身去尋他的唇,在唇舌相觸間,用含糊不明的語句輕聲問他:“你是在可憐我嗎?” “你有自己的堅(jiān)持,我的可憐對你而言是種人格上的羞辱,我不會那么做……”他低聲回答他的問話,摟住他手更緊了一點(diǎn)。 季唯洲的掌心貼著他的腰間,隔著一層布料,崎嶇不平的皮膚觸感并不舒適。江淮雪拉著他的手腕,指引他去剝離所有虛幻與偽裝,觸碰最真實(shí)的傷痕。 來自他者溫暖的指尖剛碰到那片嶙峋的肌膚時,江淮雪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動了一下。季唯洲與他呼吸交纏,在輕顫的呼吸聲里,忽地察覺到他心底最深處無法言明的傷痛。 最后一層偽裝被剝離,季唯洲低下頭,看見了他腰間大片的瘢痕。 “很難看吧?!苯囱﹩査?。 那一片的瘢痕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年,可依舊會在某些時刻隱隱作痛,反復(fù)提醒告誡他。 季唯洲掌心的溫度,有時都會讓他產(chǎn)生不適感。 “痛不痛啊?!奔疚ㄖ薜椭^,不敢再去碰那片傷疤,江淮雪看著他毛茸茸的腦袋,低笑了一聲:“早忘了,哪里會痛?!?/br> 季唯洲依舊低著頭沒說話:“你剛才摔在地毯上都說痛。” 江淮雪柔情似水沒裝住,忍不住屈指敲了敲他的腦殼:“裝一下不可以嗎?” 也沒有人禁止他撒嬌啊。 “可以的?!奔疚ㄖ薏桓依^續(xù)看那片傷痕,收回視線,額頭抵著江淮雪的胸口,“以后痛了要對我說。” 江淮雪無奈笑道:“知道了知道了?!?/br> 他摸了摸季唯洲的頭,卻在這個時候聽見了一聲幾不可察的抽泣聲。 江淮雪伸出手,抬起季唯洲的下巴,不出意外看見眼眶通紅的男生。 “你哭什么?。俊彼附o季唯洲腦門彈了一下,被發(fā)現(xiàn)后季唯洲也不掩飾了,抽抽鼻子反手指控他:“我不能難過嗎?” “行行行,難過吧難過吧?!苯囱﹪@了口氣,索性直接把他摟進(jìn)自己的懷里,“陳年舊事了,有什么好難過的?!?/br> 江淮雪這會兒是覺得有點(diǎn)弄巧成拙了。 他本來只是想給這傻小子看看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一下過往的傷痛,激一下他的保護(hù)欲。 但很顯然放大招放早了,季唯洲進(jìn)入心疼過頭階段了。 剛剛氣氛好好的,不該這么早就說的。江淮雪難得覺得有些懊喪。 懊喪歸懊喪,胸腔內(nèi)卻滿溢著無所適從的喜悅。 他第一次品嘗到被人長久掛念的滋味。 季唯洲摟著他,已經(jīng)不敢把手放在那片傷疤之上。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一開始碰到江淮雪的腰時,江淮雪的反應(yīng)會那么大,看向他的眼里都帶著真切的殺意,那一刻江淮雪是真的想要?dú)⒘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