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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對文心的傷害遠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大,無論他怎么道歉,怎么懺悔,都沒辦法挽回。 “……思遠?!比珲喸诤淼母杏X太礙事,讓原本在親人面前就不善言辭的他更說不出一句完整完整的話。 或者說,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錯了就是錯了。 時間可以淡化記憶,可是刻在心臟的傷疤,就算過去一輩子,也不可能痊愈。 “算了吧程嘉越。”文心轉(zhuǎn)身,眼尾發(fā)紅,目光冷漠得不帶一絲情緒:“我們真的沒什么好聊的。你的道歉我已經(jīng)聽膩了,可是那又怎樣?” “沒有規(guī)定有了道歉,就必須要有原諒,我不會原諒你,不管你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會?!?/br> “我就是這么一個鐵石心腸,不知好歹的人,別把你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說完,平靜地轉(zhuǎn)身上樓,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程嘉越聽見樓上傳來的關(guān)門聲,并不太大,卻像是重重砸在他心口,又疼,又,無可奈何。 無力地倒回沙發(fā)上,束手無策的感覺讓他的感到無比的焦慮。 最終,滿眼的萬千情緒都被掌心遮住,黑暗對他來說,一直都是逃避的最佳選擇。 鐵石心腸? 不知好歹?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兩個詞,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沾邊。 第68章 思念 米國的冬天比B市冷很多,下雪也比B市更干脆更長久,夜里四下安靜下來,隔著窗戶都可以聽見外邊常青樹樹葉被接連不斷的雪花砸得沙沙作響。 文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已經(jīng)幾個小時了,醞釀不出半點睡意。 程嘉越的出現(xiàn)讓他一整個下午都心情極差,一口氣堵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來,再加上失眠,越是睡不著,心情就越煩躁。 冬天總是容易口干舌燥,文心從床上坐起來,想下樓去倒杯水喝。 世事總是不湊巧居多。 他剛碰到門把手,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開門聲,緊接著,走廊上暖黃色的燈光從門縫下透進來,昭示著自己有人先他一步出了房間。 程嘉越的房間就在他隔壁。 文心垂下眼皮放下手,算了,渴著吧。 拖鞋踩在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細碎沉悶的腳步聲。當腳步聲消失在他門口時,文心拿上手機,轉(zhuǎn)身去了窗邊。 漱漱的落雪聲將門口只停頓了三秒鐘就漸漸遠離的腳步聲掩蓋住,文心往外看了一會兒,心血來潮地輕輕拉開了一點點窗縫。 霸道的寒風抓住一點縫隙都能卷著風雪鋪天蓋地死乞白賴往里鉆。 只一瞬間,文心的指尖就被凍得快要僵掉,半邊臉頰刀鋒劃過一樣疼得他一個激靈,本來就沒幾分的睡意這下徹底被消磨得干凈了。 罵了自己句“是不是有病”,趕緊關(guān)進窗戶拉上窗簾,狂風驟雪都被隔絕在外面,室內(nèi)溫暖如春日。 反正也睡不著,文心就近坐下,縮成一團在窗邊鋪滿毛絨軟墊的小沙發(fā)上窩著,興致缺缺地打開手機。 界面還停留在他和魏淮洲的聊天界面上。 兩個人的時差太嚴重,他這邊是晚上八點,正是一天快要結(jié)束時最無聊的時間,而魏淮洲那邊才早上八點,是冬日假期里縮在被子舒舒服服睡懶覺最好的時間。 但是對方卻每次都能準確在八點給他發(fā)來消息。 有時候跟他報備自己這天又做了什么,或者吐槽小侄子又搞他了,或者拍給他看C市為了慶祝新年又搞出了什么新鮮玩意兒,有趣的夸半天,無聊的損半天。 讓他一度懷疑這貨是不是每天都定好了鬧鐘,準時醒過來陪他說話。 只是有一點,魏淮洲很少跟他發(fā)語音,也不會給他彈視頻,總是安安分分打字。 文心也是一樣。 兩個人相隔著一整個太平洋,不是說見面就可以見面,但是思念已經(jīng)到達臨界點,只要聽見對方的聲音,或者看到對方的樣子,可能臨界點就那么崩潰了。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保護著各自的小心思,即便是互相知道的小秘密,也很默契地沒有說破。 從來沒有這么難熬的假期,有生以來頭一回,希望開學時快點到來。 現(xiàn)在是米國時間的1點半,華國時間13點半。 這是時間魏淮洲應該正在吃午飯,還是那種因為各種親戚客人在家而不能坐在客廳地毯上,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呆在餐廳接受一眾大人的夸贊和討伐的那種煎熬式吃飯。 一想到在同樣的時間,他在這邊失眠,魏淮洲在另一邊臉上笑嘻嘻心里MMP地吃飯,他就忍不住想笑。 忽然好想跟他說說話。 “應該是可以的吧?”文心自言自語著,卻又在撥號界面猶豫了好久。 他應該需要先想好一個借口,萬一魏淮洲問他為什么這個時間還不睡覺,他要怎么回答。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對。 那還是算了? 可是手機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這樣糾結(jié)的情緒太少出現(xiàn)在他身上了,當文心自己察覺這一點時,都覺得驚訝,怎么他也變成一個慫蛋了? 正在深思時,窗外忽然傳來什么重物落下的聲音,緊接著是幾聲響亮的貓叫,是只撲騰的野貓,很快便踏著風雪遠去了。 文心被它的動靜嚇了一跳,連自己是什么時候按下的撥號鍵都不知道,等他反應過來,慌慌張張掛斷時,對方已經(jīng)先一步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