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今天不上班 第12節(jié)
可那幾塊玉佩就是催命符,他哪里脫得出手? 而且那武林游俠,必然有親朋或師門,若是認出玉佩,找上門來,不知得死多少人。 “罷了,還是送人吧,送到哪家,我就也賣到哪家去,看著他們長大……”姜守義呢喃著。 這年頭想當良人太難了,他已經(jīng)看透這世道,亂世雖然結束,可生活并沒有變好。 為了養(yǎng)活這倆孩子,干脆一起賣身大戶人家,他守著孩子長大也挺好的。 姜守義有了目標,露出笑顏,一路上哄逗著兩個孩子。 走走停停,他來到冰湖,先把冰雕般的親孫子也帶上拖板,隨后又去到埋路人母女的地方,把伙夫與其合葬了。 他對比了伙夫手上的鐵扳指,發(fā)現(xiàn)做工真是一樣的,不禁嘆了口氣。 “還真是一家人啊,就讓奴兒也和你們葬在一起吧?!?/br> 姜守義把自己的親孫子也埋了下去,隨便找塊石頭,就當是墓碑了。 不是他不想把親孫子埋回家,而是懷里的女嬰一直嗚咽著要奶喝,他不敢耽擱。 天色已晚,這么點大的嬰兒一天沒進食,肯定餓壞了。 現(xiàn)在得立刻想辦法進城,如果華縣實在進不去,就去其他縣! 他現(xiàn)在有吃有喝又不冷,再加上那藥酒喝得人渾身提勁兒,連夜趕路也沒關系。 如此,又走了十幾里,他再次回到了華縣,果然城門緊閉。 他二話不說,扭頭就往費縣的方向而去。 一直走到深夜,實在不行了,這才躺下來歇息,吃蒸餅。 “呀!” 姜守義掏蒸餅時,發(fā)現(xiàn)懷里的男嬰,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一只手掙脫了襁褓,竟然扒拉著一瓶藥正在那吮吸。 這藥是那惡徒身上的,他也就認識一瓶,其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一股腦地塞進懷里帶著。 此刻男嬰吃得津津有味,可把他嚇壞了,連忙把瓶子奪下來。 好家伙,都吃干凈了! “你……”姜守義連忙把襁褓拆開,仔細查看。 可也不用多看,就知道沒有大礙,因為這孩子腰間的血縫還在呢!開膛破肚的傷口也沒有愈合。 這些傷勢,只是被他強行彌合,但感覺只要稍微用力……不,失去了布條繃緊,男嬰現(xiàn)在自己就能把自己下身給甩掉! “天哪……這是咋活著的?”姜守義端詳嬰兒自己掙裂開的血縫,發(fā)現(xiàn)里面有無數(shù)血管藕斷絲連! 切斷的骨rou雖然沒有真正愈合,可原本是一體的無數(shù)血管、脈絡、骨骼,都完美的對應在一起,并不往外飆血。 以至于身體盡管還是斷的,可只要安插回去,擺正……嬰兒就照樣神態(tài)自若。 “真是妖怪啊……”姜守義暗自吞了口唾沫,連忙用布條把嬰兒的脖子重新纏好,等待有朝一日它自己愈合。 這種傷勢都能活,那吃錯藥估摸著也沒關系…… “咦?”姜守義一愣,藥都可以吃,那干糧呢?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撇下一點蒸餅投喂。 果不其然,嬰兒直接就把餅咽了下去,除了剛咽時好像痛苦了一下外,之后并沒有什么問題,乃至越吃越順暢。 “這娃一生下來……就能吃糧?” 驚訝之余,姜守義一個愣神,發(fā)現(xiàn)這小子竟然把包著蒸餅的醋油布也給順下去一半了! 他急急忙忙把布條抽出,卻見已經(jīng)少了一截,這……這么快就消化了? “啊這……是我多慮了……” 姜守義意識到此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想了想從路邊拔了幾根雪地枯草,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遞到嬰兒嘴邊。 只見這神奇的小子,直接一口嘬住,靠在姜守義懷里用力吮吸,兩只小rou手還扒拉,那姿態(tài)像極了吃奶! 竟然還津津有味,嘖嘖出聲,兩眼一瞇,仿佛味道好極了,很快一把草就給順下去了…… 姜守義直接看傻了,愣了愣神,隨后欣喜若狂! 吃草如喝奶!真是天降奇胎!如此一來,可太好養(yǎng)活了?。〔挥盟腿肆?,自己親自養(yǎng)! 他又試了試女嬰,可女嬰?yún)s很正常,完全吃不了別的,儼然就是要喝奶。 姜守義也只得化了點雪水,然后泡了點蒸餅渣,使其成為面漿水,喂下去頂一頂。 “唉,她是個真娃娃啊,得送出去了?!?/br> 姜守義也不知道,這倆娃是不是兄弟姊妹,也許根本沒關系? 一人一妖,是如何躺在那冰湖上的,之前又是什么情況,通通不知。 “不管了,雪兒,我會給你找戶好人家的。” “至于你,以后就是我孫子了!” 姜守義想到自己可以親自拉扯孩子長大,就開心極了,雖然只能養(yǎng)一個,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果了。 “唔,女娃娃叫雪兒,那你叫啥呢?” 姜守義尋思著給娃取名,本想直接就讓男孩也叫奴兒,繼承親孫子的名,可思來想去不妥。 奴兒死了,以后日子好起來,肯定還要重立個墓碑,請人刻名字。 到時候活人和死人墓碑上一個名字,太不吉利。 “加個字吧,啥呢?” “雖然是在冰天雪地中撿到,卻像火一樣熱……干脆加個火字?” “不,你倆是一起被阿翁撿到的,是支撐阿翁活下去的兩把火……” “阿翁聽聞雙火為炎,好孫子,你就叫炎奴兒!” 第9章 惹禍上身如螻蟻 兩日后,姜守義帶著倆孩子走進了安丘城,可謂喜極而泣! 他這兩日,只睡了幾個時辰,其余時間基本都在趕路。 眼看著女娃只喝面漿水,哭聲變得虛弱,都要餓死了,才終于得以進城。 瑯琊郡有九縣,除了治所開陽城,其余有大量駐軍的,便只有安丘。 也正是因為有正式駐軍,不怕流民造亂,這才沒有緊閉城門。 但也依舊災民遍地,凍斃者無數(shù)。 城中路旁,無數(shù)人麻木的在小巷中蜷縮。街道上有軍士巡邏,同時還組織了一些較為強壯的災民,清理城外的尸體,清雪開路。 參與到清理工作中的災民,毫無疑問就能有口飽飯吃。 姜守義嘆了口氣,找了個巷子,跟人縮在一塊打聽了一下,又了解到安丘本地的豪族,每日午后會施粥救災,這些災民,都靠著那些清粥熬到今天的。 施粥時,還會有管事在災民里挑人,有合適的,便能賣身入戶,換來幾斗米面。 姜守義舔了舔嘴唇,思慮著。 女娃娃想要賣給人家做良人,顯然是極難的,而且現(xiàn)在這情況也拖不得了。 既如此,不如賣給大族,哪怕是為奴為婢,起碼溫飽定是不缺。 可他畢竟打算親自養(yǎng)炎奴長大,如此也就不會一起賣身,看護著雪兒成長。 那雪兒賣給人家,以后什么日子他也看不到,幫襯不著,所以唯有當良人他才放心。 可這大災之年,人命不值錢,雪兒又是女娃,誰會要來當女兒? “唉,盡力吧?!彼鎺Э酀?,孩子都要餓死了,他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老翁,你這倆娃賣相這么好,要不找張牙子問問吧?!北淮蚵牭臑拿窨吹浇亓x懷里的孩子水靈靈的,皮相極好,便給他介紹了一個人。 “張牙子?” 在災民的指引下,姜守義找到了一處牙行。 原來除了本地豪族家的管事在收人,還有些商賈、牙行的人在災民中挑選。 無數(shù)災民活都活不下去了,因此賣身極為便宜,許多專門倒賣奴仆的牙行,就像是聞了腥味的貓,在幾大流民聚集地游蕩。 張牙子就是其中一員,他見到姜守義,第一眼就直皺眉頭。 糟老頭子,而且?guī)淼倪€是嬰兒,嬰兒是最不值錢的,沒斷奶,要來干嘛,還要養(yǎng)大! 十歲以上的,才能賣出好價錢。 不過當他的目光,注視在其懷里的嬰兒身上,仔細一瞧后,就露出了笑容。 “好貨色!”張牙子老本行了,見人無數(shù),眼光毒得很! 哪怕只是沒斷奶的孩子,他也能看出來皮相如何。 而這倆孩子,簡直如玉人一般。 女娃看起來餓了很久,皮膚稍微失去了些光澤,可好生調養(yǎng),日后定是絕色美人。 “賣娃還是投戶?”張牙子問道。 有些災民可能家里還有田,乃是良家,是以縱然落魄也只是賣娃換得錢糧活下去。 而有些災民,則已經(jīng)一無所有,往往就干脆舉家投戶他人為奴,以免骨rou分離。 “賣娃……”姜守義輕聲回應。 他入冬前就已經(jīng)賣了田,投戶了華縣張氏,成了賤民,不過雪災時,張氏也不管他,反正佃農(nóng)有的是。 因此他只要能活得下去,不回去也沒關系。 “好,把倆娃放下,你可以領八斗米?!睆堁雷右粨]手,好似十分慷慨。 八斗米換倆孩子,好年景當然不換,但現(xiàn)在,周圍許多災民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因為他們賣自己十歲大的孩子,也才換兩三斗米。八斗,都夠他們撐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