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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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她大概體會到想念一個人的滋味,這種滋味酸酸澀澀,里面夾雜著曾經(jīng)的回憶,也有這對未來的茫然。 她很清楚,自己早晚要出宮,而擁有光明未來的徐太醫(yī),自不太可能同她游歷天下。 所以,這份難得的思念,這份似乎還沒升起的感情萌芽,就這么被郝凝寒自己折斷。 一晃神的工夫,隆慶二年便如流水一般逝去。 過年前,蕭錦琛下旨遣散后宮。 馮秋月和齊夏菡立即收拾東西出宮回家,張采荷跟趙曼兒也直接去了玉明書院,宮里只剩下郝凝寒、凌雅柔跟巫熒心。 巫熒心的公主府還沒修好,她只能住在重華宮,不過她似乎對這些都不是很在意,一直安安靜靜的。 而凌雅柔和郝凝寒,則是為了陪伴舒清嫵誕下麟兒。 新生命的到來,令每個人都頗為期待。 三月中,舒清嫵生產(chǎn),郝凝寒跟凌雅柔過來看她,見到了襁褓里的大殿下。 這孩子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yōu)點,自是玉雪可愛,郝凝寒稀罕得不行,每次見了都挪不開眼。 舒清嫵便對她說:“這么喜歡,將來自己也生一個,自己稀罕自己的去?!?/br> 郝凝寒看著無憂無慮的大皇子,終究沒有多言。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似乎都不會有這樣的緣分了。 ———— 一門心思做一件事的時候,時間便過得很快。 似乎是不經(jīng)意間,隆慶三年的夏日便燦燦來臨。 前幾日,郝凝寒送別了凌雅柔,昨日又把巫熒心送入公主府,偌大的玉泉山莊,似乎一下子就只剩下她了。 宮里這些人,自景祥十八年入宮,至今已有三載,這三年來她們也不說多親近,現(xiàn)在一個個離開,卻還是覺得有些寂寞。 孫姑姑對她也多有不舍,見她收拾行李,便也低頭退了出去。 郝凝寒看著她的背影,心里也是極難受的。 若非她的悉心照料,郝凝寒也不會康復(fù)如此迅速,她能有今日,舒清嫵、孫姑姑和徐思燁功不可沒。 這三個人都沒有放棄她,對她從來一心一意,這份恩情她是永遠都忘不了的。 郝凝寒仔細收拾行李,一樣樣,都是這些年的生活點滴,每一件都印刻著無數(shù)的悲歡離合,她倒是真的舍不得丟掉。 因著要出宮,她也不讓宮人收拾,自己親自一樣樣往箱子里撿。 不多時,衣物和書本都收拾好了。 孫姑姑跟豆蔻紅著眼眶進來,道:“小姐別忙了,先用膳吧?” 郝凝寒點點頭,笑著道:“姑姑,旁的事讓宮人去忙,你們陪我說說話吧?!?/br> 這一次,孫姑姑沒有拒絕。 趁著寢殿里沒有外人在,郝凝寒握住孫姑姑的手,頗為認真道:“姑姑,這一年來承蒙您不離不棄,我心里實在感激,咱們兩人這一番緣分,全靠你盡心盡力?!?/br> 孫姑姑不是個愛哭的人,宮里數(shù)十載生活,令她練就一刻鐵石心腸。 聽到郝凝寒如此說,她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唉,小姐,能伺候你一場,也是我的福分?!?/br> 從郝凝寒身上,她學(xué)會了如何堅持,如何努力,如何不放棄。 且伺候她的這一年,她一點爾虞我詐都沒沾染到,無憂閣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她們身處其中,悠然度日。 她到了這般年紀(jì),能有如此喘息時候,倒也異常難得。 郝凝寒緊緊攥著她的手,心里萬分不舍:“姑姑,若是你不嫌棄我……若是以后我能努力做個好先生,待你出宮后就去尋我,我們可以一起作伴?!?/br> 郝凝寒如此說著,也握住了豆蔻的手:“若將來你也要出宮,自可更姑姑一起去尋我,我們?nèi)齻€還在一起,多好?!?/br> 豆蔻哽咽出聲,低頭捂著臉哭。 孫姑姑原本想在宮中孤苦終老,但郝凝寒的這一番話,卻令她早就一片荒蕪的心田再度發(fā)芽。 宮外的煙火迷蒙似乎只在她久遠的記憶里,令她現(xiàn)在午夜夢回時還頗有些想念。 宮里的這一輩子,仿佛一場夢,醒來空空落落,什么都沒留下。 她看著郝凝寒真誠的眼神,使勁點點頭:“好,到時候咱們娘三作伴?!?/br> 郝凝寒從袖中拿出幾個荷包,里面裝得鼓鼓囊囊,一看就沒少放銀子:“姑姑,豆蔻,這些時候有jiejie賞賜,我手頭寬松,陛下也恩準(zhǔn)可以自行帶出宮去,你們往后還要在宮中當(dāng)差,便收了當(dāng)體己,別虧待自己?!?/br> 她是什么身價,孫姑姑和豆蔻最清楚。 “不行,出了宮小姐還得自己吃喝,我不能收?!睂O姑姑不要,豆蔻也不肯收。 郝凝寒淡淡笑了:“你們不收不收,就是把我當(dāng)外人,姑姑放心,我這些年贊下些身價的,去了書院也有俸祿,只高不低,你放心便是。” 孫姑姑嘆了口氣,還是把荷包接下,跟豆蔻一起分了。 “好,那姑姑就先給你攢著,你也放心豆蔻,宮里有我,看誰敢欺負了她去?!?/br> 人與人的緣分,總是很奇妙。 郝凝寒同父母少了些親緣,可同孫姑姑卻又能生出些旁人不懂得母女深情來。 將來便是郝凝寒一直一個人,接了孫姑姑出宮去,若是再加上豆蔻,娘幾個也算有了家。 中午用完午膳,下午是月中最后一次平安脈。 今日徐思燁依舊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無憂閣,他先同郝凝寒行禮,然后請脈看診,過程一絲不茍。 郝凝寒沉默地讓她診脈,也是一言不發(fā)。 兩個人就這么相顧無言,直到徐思燁收回手,然后又簡單寫了一份方子,卻直接遞給了郝凝寒。 “郝小姐,聽聞你明日即將出宮?!?/br> 郝凝寒點點頭,她倒是很平靜:“是,蒙陛下恩準(zhǔn),我明日即可出宮,歸于白身?!?/br> 徐思燁便把方子遞了遞:“往后也不知是否有機會再見,臣……我寫了一個專治手腳酸痛的方子,若是今年冬日你手腳酸痛,可用來調(diào)理?!?/br> 郝凝寒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竟還有這份體貼,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念一下子涌入心頭,從徐思燁平淡的語氣里,她甚至聽出幾分關(guān)懷。 徐思燁看郝凝寒沒接,便也抬頭去看她。 相比去年的這個時節(jié),郝凝寒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她眉宇之間再無晨晨暮色,也無一身病氣。 現(xiàn)在的她身體康健,面色紅潤,見人三分笑,無論誰看她都會贊她青春靚麗,溫婉大方。 這種改變,令她整個人都散發(fā)光彩,讓人移不開眼。 徐思燁自然也是如此的。 所以他話越來越少,也不敢多去看她一眼,只怕自己…… 想到這里,徐思燁把方子放到茶幾上,對郝凝寒道:“郝小姐,此番祝你一帆風(fēng)順,心想事成,前程似錦。” 郝凝寒點點頭,然后就看他大踏步走出無憂閣。 一陣微風(fēng)吹拂而來,吹動了他飄搖的衣擺,墨藍的朝服隨風(fēng)飄揚,顯得他越發(fā)挺拔出眾。 徐家的太醫(yī)長得都好,讓人很容易一見傾心。 郝凝寒下意識追到門口,出聲換他:“徐大人……” 她聲音很輕,似葉兒在風(fēng)中飄搖,若是不去注意,無人得見。 但徐思燁卻頓住了腳步,他回頭望了過來,臉上有著淡淡的詢問之意。 郝凝寒張了張嘴,她覺得喉嚨干澀,可話到嘴邊,卻又什么說不出口。 然而她這一番踟躕忐忑,卻令徐思燁眼中燦然生出些許璀璨的花火。 徐思燁回過身來,他就立于夏日明媚陽光里:“郝小姐,你將來有何打算?” 郝凝寒沒想到他突然問及此事,卻還是實話實說:“我想先去書院跟著學(xué)生努力學(xué)習(xí),待自己手里攢些俸祿,也能學(xué)得一些本領(lǐng),再去看遍大齊的風(fēng)景?!?/br> 徐思燁自然知道她要去玉明書院,可沒想到她還想去游歷天下。 這種胸懷,并非常人所能擁有。 聽了她的話,徐思燁略顯冷清的面容上,難得勾起一絲微笑。 “我也覺得能去大齊各地游歷一番,很能增長見識和抱負,”徐思燁道,“尤其你要做先生,能多一些見地也是很好的。” 郝凝寒倒是沒想到,徐思燁竟然會如此替她著想,她頓了頓道:“正是如此,我這輩子沒見過什么世面,就想去好好看看,看看旁人的人生百態(tài),領(lǐng)略一下山川風(fēng)光,大抵也找尋一下不同的自己。” 她從生來就縮在一方天地間,什么都沒見過,選秀入宮,不過是從一方天地走入另一方天地,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所以,對于天外的天,她早就心生向往。 徐思燁看著她眼中的期待,不由輕聲笑了笑:“如此甚好。” 郝凝寒認真看著他。 “徐大人,經(jīng)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也祝你前程錦繡,鵬程萬里。” 郝凝寒笑著說。 大抵是因為兩人身份已改,也大抵是因為明日就要看不見她,徐思燁的目光,第一次如此真誠地落到郝凝寒的臉上。 徐思燁見過很多人,認識很多人,也醫(yī)治過更多人,在他眼中,人人都是相似的。 除了父母jiejie,除了親人好友,旁人都沒什么區(qū)別。 唯獨郝凝寒,唯獨她。 在他眼中,她是發(fā)著光的存在。 徐思燁臉上笑容更勝,他拱手道:“郝小姐,他日有緣再見。” 郝凝寒站在門中,看著他瀟灑離去,心里卻想:怕事此生都不會相見了吧? 次日清晨,郝凝寒坐上馬車,離開了玉泉山莊。 舒清嫵抱著大殿下去送她,頗為不舍:“以后有空就進宮來看我,在盛京時最少兩月來一次,待你去游歷,也得一年來一次,記得了嗎?” 面對即將離開舒清嫵,郝凝寒難得紅了眼眶。 她低頭使勁擦了擦眼睛,哽咽地道:“jiejie,我會很想你,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進宮看望,jiejie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