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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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還不太適應眼前的日光,她下意識又閉上了眼睛,緩和一會兒才睜眼看向舒清嫵。 今日她的眼眸里,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光影。 舒清嫵說不上來,只覺得她比往常那一日都要精神,就連她消瘦的臉上,都飄著令人舒心的紅云。 “云霧,你好些了?”舒清嫵觸碰她的額頭,發(fā)現她已經不發(fā)燒了。 !云霧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明白舒清嫵在說什么,結結巴巴回:“好,好些了?!甭牭剿芑卮鹱约旱膯栐?,舒清嫵險些再度落淚。 “你能醒來就好,”舒清嫵哽咽道,“這一次可不許再睡那么久,你得好好吃藥,努力康復,然后回到我身邊?!?/br> 舒清嫵如此說著,回頭去看云煙,示意她立即請雷飛昂過來問診。 云霧躺在床上,她粗粗喘著氣,便是比以往每一次的情況都要好,卻依舊顯得病痛難消。 舒清嫵偏過頭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 云霧努力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舒清嫵的,然后道:“小姐,從小我就陪著您,跟您一起讀書,一起長大,咱們一起離開柳州,來到這繁華盛京?!?/br> 舒清嫵看她嗓子很啞,倒了杯水讓她潤口。 云霧淺淺喝下去小半碗,便不再喝水,反而急著說話。 隨著她的話語,舒清嫵也回憶起從前來。 “在家中時父親常年不來后院,母親又更關心兩個弟弟,我身邊也就只有你了,”舒清嫵緊緊攥著她的手,“我們從小在一起,后來我要入宮,你也不顧父母的反對硬要跟我一起來,從此跟親人分隔兩地?!?/br> 舒清嫵道:“去年你二十三,我就想讓你還家去,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安樂,可你說什么也不肯走?!?/br> 云霧瘦得看不出本貌的臉上,蕩漾起一個溫柔的笑。 她也在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舒清嫵性子溫和,待人真誠,她雖然是舒清嫵的婢女,可舒清嫵從來也不磋磨她,舒清嫵自己有什么,都會給她留出一份,兩個人可以說是當姐妹一樣長大。 若是舒清嫵在宮里過得如意,云霧或許去年就出宮,可她心里頭很明白,舒清嫵看似風光,實際上苦的是自己。 她舍不得讓小姐一個人在宮里掙扎。 所以一天天,一月月就這么拖下去,想等到!到她真正幸福那一日,她才放手。 可她自己卻等不到了。 云霧眨了眨眼睛,豆大的眼淚順著眼角 滑落。 ———— 云霧突然而來的這句話,令舒清嫵整個人都懵了。 舒清嫵下意識安慰她:“你別胡說,你看你都已經退燒了,再養(yǎng)幾日就能養(yǎng)回來。” 云霧卻沒有接話,她只是平靜地看著舒清嫵,眼神里有著眷戀和不舍。 “小姐,我是個懦夫?!?/br> 云霧吃力地攥著舒清嫵的手,那股子力道,似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小姐,你得好好的,好不好?” 舒清嫵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道:“傻丫頭,你別胡言亂語,你會好的,你會好的?!?/br> 云霧卻一下子xiele氣,她松開手,整個人躺回床上,目光終于從舒清嫵臉上移開。 她癡癡看著帳幔,喃喃自語:“小姐,我知道的,我心里很明白,我只能走到今日。以后的路,小姐好好走,你也不要為我哭,好不好。” 舒清嫵使勁搖了搖頭。 云霧吃力地偏過頭去,她那雙眼眸緊緊盯著周嫻寧:“嫻寧,以后你要好好伺候小姐,要忠心于她,不要讓她再哭。” “我就把她,交給你了?!?/br> 待看到周嫻寧點頭,云霧才使勁喘了口氣。 她的目光最終落回到舒清嫵臉上。 這一眼,似乎道盡千山萬水,也似訴說命途輪回,她那雙舒清嫵熟悉的眼眸前一刻還閃著溫柔的光,后一刻卻緩緩閉上。 舒清嫵心頭巨震。 說不出來的恐懼壓倒了她的理智,她撲到云霧的身上,緊緊攥著她的胳膊搖晃:“云霧!云霧你別睡,你再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舒清嫵從來沒有哭這么大聲過。 她幾乎是嘶吼著,想要喚醒云霧,叫回這個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姐妹。 但蒼!蒼天卻總是冷酷無情的。 云霧已經離去,無論舒清嫵怎么喊,怎么叫,她都不會再醒來。 周嫻寧沒有立即上前阻攔,只讓舒清嫵哭,待她把心里的委屈都發(fā)泄出來,才過來輕輕挽住舒清嫵的胳膊。 “娘娘,云霧已經去了,”周嫻寧輕聲道,“就讓她體面地走吧,好不好?” 她的眼淚卻依舊傾瀉而出,無聲流淌著的難過和悔恨。 看到云霧毫無聲息地躺在那里,舒清嫵無比痛恨自己,她當時若是強硬一些,直接闖進慎刑司把人搶回來,又或者不那么猶豫膽怯,顧忌自己貴妃娘娘的體統(tǒng),那該有多好? 可世間沒有后悔藥。 當時的舒清嫵也不知不過一個意外,就令兩人天人永隔。 她對周嫻寧說:“都是我的錯?!?/br>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帶云霧入宮,如果她早些年爬上高位,或許一切都已不同,云霧心心念念讓她幸福,想看她母儀天下這些她也統(tǒng)統(tǒng)沒有做到。 “我太沒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就連這個貴妃的位份,也是陛下施舍給我的?!?/br> 舒清嫵越說越痛,心口似乎破了個大洞,冷風呼嘯而過,帶走了她心里所有的溫暖。 便是周嫻寧同她不太熟悉,也忍不住跟著難過。 “娘娘,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她們的錯,”周嫻寧低聲道,“若非他們做這些蠅營狗茍的勾當,若非他們心狠手辣謀害人命,又怎么會有這一場意外?” 舒清嫵的眼淚漸漸停了。 她認真聽著周嫻寧的話,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周嫻寧道:“娘娘,你跟云霧和云煙,乃至咱們靈心宮都是受害者,因為她們的惡意,云霧才被牽扯進去,若非如此,又怎么會有這么多是非?” “所以,娘娘也毋須自責,當時那樣的境況,娘娘也左右不了什么,”周嫻寧道,“能讓云霧跟云煙在慎刑司不受半分皮rou之苦,娘娘已經盡力,云霧這個結果,任何人都沒辦法預料。” 舒清嫵木木坐在那,任!由她給自己擦干眼淚,聽著周嫻寧低沉的嗓音,她莫名冷靜下來。 “最后動手的到底是誰?”這些歲月里她一門心思都是云霧,根本沒有關心其他人。 周嫻寧道:“娘娘,慎刑司已經全部查清,譚庶人是主謀,實際動手的是緋煙宮中的楚美人,因她當時慌張,云霧察覺事出有異才跟著她去看……” 結果陰差陽錯,云霧也成了嫌疑人。 周嫻寧道:“兩人均已關入冷宮,譚閣老被貶斥,譚家抄家,全族搬離盛京回了老家,永世不得走仕途。楚家本就是普通商賈,也已被罰沒財產,三代不可科考?!?/br> 對于譚家的懲罰,不可謂不狠。 但舒清嫵卻覺得不夠。 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云霧身上,末了才對周嫻寧道:“去慎刑司請姜小宏來。” 她大約只隱約記得幾件事,一個是她讓慎刑司派懂行的嬤嬤進了冷宮,日夜折磨譚淑慧跟楚月兒,另一個則是舒清嫵跟她說,想給云霧封個一品夫人的封位,讓她身后事能風光一些。 舒清嫵自己都不太記得,自己答應沒有了。 不過應為云霧的事,蕭錦琛不知是心中有愧,還是對她多有憐惜,那段時間日日都來靈心宮,有時候是陪她說話,又有時候兩人只是靜靜坐著,可舒清嫵確實能從這樣簡單的陪伴里慢慢緩和回來。 一晃就到了隆慶五年的冬日時節(jié),突然有一日,盛京落了一場大雪。 舒清嫵這一日無所事事,就坐在抱廈里望著外面鵝毛大雪,一顆心也跟著安靜下來。 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目光中,讓她不由自主抬頭仰望。 蕭錦琛披著墨色的大氅,他自己打著傘,英俊的面容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他就這么一步一步,如同仙人下凡一般,來到了舒清嫵面前。 這一刻,舒清嫵的心突然活了過來。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如何,只是那一瞬間,她又重新聽到了落雪的聲音。 簌簌、簌簌。 寂寥靜謐,淡漠安然。 蕭錦琛的傘微微一斜,把她籠罩在自!自己的羽翼之下。 “貴妃,”蕭錦琛開口,“今日落了雪,朕記得你喜歡雪。” 舒清嫵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蕭錦琛會記得她喜歡雪。 “嗯,臣妾確實喜歡雪。”舒清嫵淡淡笑了。 舒清嫵下意識把手交給他,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舒清嫵才發(fā)現他的手心那么溫熱,妥貼著自己的心房。 “你怎么自己坐在這里賞雪?”蕭錦琛問。 “雪要安靜看,要用心聽,”舒清嫵頓了頓,“所以臣妾就讓她們自去忙,臣妾自己看自己的。” 兩個人肩并肩,一起進入明間。 說到這里,她又忍不住繼續(xù)道:“雪是潔白無瑕的,每當冬日落雪,世間就一下子安靜下來,沒有熱鬧,也沒有喧囂,仿佛天地間只有自己?!?/br> 蕭錦琛點了點頭:“是啊,確實如此。” 寢殿里燒著小火爐,此時正劈啪作響,裊裊茶香縈繞鼻尖,靈心宮中一片靜謐。 仿佛映襯著舒清嫵的話,宮人似乎都知道她喜歡安靜賞景,無一人再來打擾。 蕭錦琛認真看著一臉純真的舒清嫵,心里那股心疼和難受,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他深吸口氣,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寢殿里回蕩:“清嫵,你……你愿不愿意做朕的皇后?” 舒清嫵猛地扭頭看向他。 她目光里有著茫然,也有不知所措,她仿佛一個純真的孩子,迷茫立于天地之間。 蕭錦琛起身,再度來到她的面前。 舒清嫵的樣貌跟剛進宮時一般,她依舊是那么的清麗脫俗,美麗多情,可這些年來,她的性子一點點更改,有時候蕭錦琛也看不清哪個是她。 但是這個落雪的冬日,原來的那個舒清嫵似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