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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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倒是還知道規(guī)矩,沒有胡亂聲張,反而手腳麻利地給蕭錦琛擦干凈唇上的血跡,低聲問:“陛下可還好?是否要傳太醫(yī)?” 蕭錦琛沒說話。 他心口劇痛,渾身都似火燒,無邊的痛苦壓抑著他的神智,令他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這一口血,為的是兩世的舒清嫵。 不光為前世,也為今生。 若非這一場場夢境,他也無法得知為何舒清嫵會說自己可能無法全心信任自己,也不知她為何性子轉(zhuǎn)變?nèi)绱酥薮蟆?/br> 他可能會一直生活在自己為是的假象中,歡歡喜喜,幸福一生。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她自己不愿意被家族束縛,對父母失望至極,實際上,她失望的何止是父母。 她對他亦是失望透頂?shù)摹?/br> 可即便如此,在兩個人相處之中,舒清嫵也一直是真誠以待。 在探明他的真心之后,她也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從小心謹(jǐn)慎,變?yōu)樘拐\相告,兩人這一世能走出不一樣的結(jié)局,多虧了舒清嫵自己心胸豁達(dá)。 這種豁達(dá),并非常人所能擁有。 多好的一個女人,多值得人尊重和敬愛的女人。 想到這里,蕭錦琛心里越發(fā)難受。 他胸口疼得不行,喉嚨里腥甜味反復(fù)涌上來,壓在胃里的火氣再度爆發(fā),一路竄到喉嚨里。 賀啟蒼等了半天沒等到蕭錦琛的回答,抬頭就看到蕭錦琛再度吐出一口血來,這下徹底慌了神。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您可別嚇唬臣?!辟R啟蒼都快哭了。 若是其他的小病,這會兒賀啟蒼早就叫太醫(yī)了,可蕭錦琛這么一吐血,他反而不敢喊叫。 蕭錦琛把心里火燒火燎的那口氣全都吐干凈,這才舒坦些。 其實把這口陳年的淤血吐出來,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 不過,蕭錦琛畢竟不敢大意,他沖賀啟蒼擺擺手,讓他伺候自己擦干凈嘴上的血跡,強(qiáng)撐著道:“讓王小吉去喊太醫(yī),不要驚動旁人,只叫章星之和徐思蓮。” 賀啟蒼匆匆出去吩咐,然后又小跑著回來,對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的蕭錦琛道:“陛下,臣給您換一身寢衣吧。” 蕭錦琛點(diǎn)點(diǎn)頭,他撐著坐起身,讓賀啟蒼把她身上的汗都擦凈,換過一身干凈的寢衣復(fù)又躺下。 從小到大,蕭錦琛身體一直都很好。 就連寒癥腹痛等也顯少有,往常都是因為政事繁忙而略有些頭痛,但若是調(diào)養(yǎng)得當(dāng),也能緩解一二。 近來因為心情舒暢,內(nèi)同舒清嫵感情融洽,外同朝臣也算是和諧共處,他如此意氣風(fēng)發(fā),便很少未曾頭痛過了。 突然這么一吐血,著實讓賀啟蒼心驚膽戰(zhàn)。 看蕭錦琛躺下不再言語,賀啟蒼小聲道:“陛下……可是中毒之癥?可乾元宮里里外外都干凈得很,怎么可能會讓陛下中毒?” 也就賀啟蒼,能在蕭錦琛閉目不語的時候說這么多話。 蕭錦琛沒有惱他,只是啞著嗓子說:“無礙,同這些都無關(guān),朕只是心情不愉。”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吐血啊。 賀啟蒼壓下心里的不安,低聲道:“陛下可要用些溫水壓壓口?或者臣去請了淑妃娘娘過來,陪陛下說說話。” 蕭錦琛一聽淑妃娘娘四個字,險些又吐血。 他努力壓下胃里的翻騰,強(qiáng)撐著坐起身靠在床榻上,接過茶盞慢條斯理抿著杯中的溫水。 他不敢喝太快,這么小口抿著,倒是讓胃里慢慢緩和下來。 “不要告訴清嫵,”蕭錦琛低聲道,“她會擔(dān)心的?!?/br> 賀啟蒼就不敢再提。 蕭錦琛垂下眼眸,仔細(xì)回憶夢里的那些過往。 不過一晚夢境交錯,他總覺得一生已然度過,舒清嫵走后的孤獨(dú)和寂寥,令他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是身心俱痛。 這種事情,他不能也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了。 他們這一生,已然是另一個新生,因為舒清嫵的努力,也因為事情一點(diǎn)一滴改變,那些幕后的黑影們一個又一個落敗,如今剩下的,只有…… 蕭錦琛面色一變,他此刻終于知道,舒清嫵為何對那些藥物那么敏感,又為何會如此在意。 自己就死在這樣的陰謀算計之下,舒清嫵還能保持理智一一查清,這一點(diǎn)實在令蕭錦琛敬佩。 可在敬佩的同時,蕭錦琛也越發(fā)心痛。 這些過往,這些前世的所有冤屈,舒清嫵從未跟他提過半句。 兩個人中間隔著前一世的誤會,隔著舒清嫵自己一條人命,隔著似乎永遠(yuǎn)也不會擁有的信任,今生的兩個人,還能如同蕭錦琛期盼的那樣心心相映,坦誠相待? 蕭錦琛平生第一次有些茫然了。 他是個心智異常堅定的人,他所篤定的事,沒有一件辦不成。 之前他跟舒清嫵傾心相告,互訴衷腸時,舒清嫵也曾坦誠可能不會信任他,當(dāng)時他還頗為自信。 他記得自己說:“你以后會信任朕的?!?/br> 現(xiàn)在想來,自己就如同一個看不清事情的傻子,說著自以為是的傲慢之言。 他什么都沒有看清,什么都弄不明白,卻就篤定舒清嫵會信任自己, 看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抿嘴,心情定是極差,便也不敢再多言,只乖乖守在一邊,時刻觀察他的狀態(tài)。 皇帝深夜召太醫(yī),必有大事。 章星之和徐思蓮兩個人也不敢?guī)幫櫜簧洗┏?,就穿著往常穿的常服跟著王小吉匆匆往乾元宮趕。 待到了乾元宮寢殿里,才發(fā)現(xiàn)殿中宮燈幽幽,并未如想象中的喧鬧。 整個大殿都是靜謐的,宮外守著宮門的黃門甚至在打盹,也只有儀鸞衛(wèi)的守夜侍衛(wèi)們肅穆而立,卻似乎也都未曾被驚動。 往常蕭錦琛也是由章星之請平安脈,倒是很了解這位年輕陛下的習(xí)慣,看徐思蓮一臉詫異,便低聲道:“無妨,陛下不喜興師動眾?!?/br> 徐思蓮這才松了口氣。 蕭錦琛會叫徐思蓮,也是想看看她的能力到底如何,若是人品和醫(yī)術(shù)都沒話講,隆承志一定要被換下來,徐思蓮就可以趁機(jī)換上去。 章星之早就表示過自己沒有當(dāng)院正的心,只想一門心思鉆研醫(yī)術(shù),這也是他能一直給蕭錦琛請平安脈的原因。 兩個人進(jìn)了大殿之后,被王小吉領(lǐng)著低頭進(jìn)了寢殿。 賀啟蒼正守在蕭錦琛身邊,見兩位太醫(yī)到了,立即就請?zhí)t(yī)去給蕭錦琛診脈。 章星之跟徐思蓮對視一眼,章星之先上前來。 做大夫的,鼻子都很靈,他一進(jìn)來就聞到殿中有些輕微的血腥氣,但觀蕭錦琛面色,也只略有些疲倦,一顆心立即就有些忐忑。 他上前行禮,也不敢問蕭錦琛到底如何,只請蕭錦琛伸手讓他請脈。 另一邊,賀啟蒼跟王小吉低語幾句,便讓他出去忙了。 殿中一時間安靜至極。 章星之診完脈略松了口氣,他退下來,也不敢跟徐思蓮交流意見,只默默等徐思蓮診脈。 徐思蓮診脈的時間比章星之要略慢一些。 她以前沒輔佐過皇帝陛下,因此要先熟悉陛下的脈感,大約過了一刻才停下手退回章星之身邊。 賀啟蒼看兩人聽完了脈,便問:“陛下如何?” 章星之這才抬頭,思忖片刻道:“陛下剛剛是否心急胃痛,氣血上涌,心虛煩悶,剛是否有吐血之癥?” 這倒是說對了。 賀啟蒼剛要開口,就聽蕭錦琛直接道:“朕夜晚噩夢驚醒,腹痛疼痛難忍,心口憋悶,因此 敢多問。 倒是徐思蓮等章星之說完了,才道:“若是單純的肝氣上涌,陛下此刻肯定吐血不止,胃火不消,現(xiàn)在陛下臉色好轉(zhuǎn),脈象平和,是否心緒已經(jīng)平復(fù)?” 徐思蓮心思細(xì)膩,考略的問題更多一些,蕭錦琛便是氣急吐血都沒變臉色,依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在這,主因還是心因。 他心里頭煩悶,憋著一口氣,那口血吐出去,自然就平復(fù)了。 可血是吐了,精氣神都短了,人也得仔細(xì)養(yǎng)好長時間才能養(yǎng)回來。 徐思蓮這才跟章星之交換一個眼神,道:“陛下,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什么事都比不得陛下身體要緊,陛下應(yīng)當(dāng)放寬心態(tài),不必反復(fù)追究得失過錯,只要陛下心寬,身體很快便能養(yǎng)好?!?/br> 蕭錦琛垂下眼眸,不必反復(fù)追究得失過錯嗎? 這么一瞬間,蕭錦琛豁然開朗。 是啊,過去已了,前世不可追,舒清嫵都能寬心以對當(dāng)下,他為何還要去反復(fù)糾結(jié)不可更改的過去? 他應(yīng)當(dāng)做的,就是十倍百倍對舒清嫵好,用自己所有的努力,讓她在對自己恢復(fù)一丁點(diǎn)信心。 哪怕只有夜空中星芒一樣微弱,也依舊能閃耀著動人的光。 自然,這一切的起點(diǎn),便是蕭錦琛肅清后宮,也對舒清嫵解釋清楚前世種種。 只要他說清楚,讓舒清嫵徹底放下心結(jié),這就足夠了。 這一場反復(fù)而來的夢境,其實不過是上天對他的警示,他曾經(jīng)所求不是兩人如何白頭偕老,而是舒清嫵一人幸福。 我只求我的妻子,來生可以福壽綿長,平安喜樂,瀟灑一生。 這是他最虔誠的祈禱,也是今生他應(yīng)當(dāng)兌現(xiàn)的承諾。 只求她幸福。 ———— 蕭錦琛從來都不是一個糾結(jié)的人。 便是面對如此的境況,也迅速找回自己的初心,重新堅定心神。 徐思蓮就看蕭錦琛目光略微柔和下來,不再如剛才那般苦大仇深,立即就松了口氣。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若是陛下心中的坎一直過不去,無論他們怎么努力醫(yī)治,都很難藥到病除。 徐思蓮道:“如同章大人所言,陛下近來須飲食清淡溫補(bǔ),配以湯藥調(diào)劑,每日也不能太過辛苦,怎么也需要靜神修養(yǎng)三日才是?!?/br> 三日都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