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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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嫵的手似乎跟年輕時一般,她的手很白也很軟,便是因為病痛而失去曾經(jīng)擁有的光澤,卻也依舊細膩如初。 然而此刻,舒清嫵的手雖然還有些溫熱氣,可她的手心卻已經(jīng)不再柔軟了。 她的手依舊停留在最后的姿態(tài),就那么僵硬地淺淺環(huán)成一個圈,可她手心里卻是空落落的,最終什么都沒有握住。 皇后娘娘已經(jīng)仙去了。 周嫻寧對皇后娘娘太了解,她每日都陪在她身邊,就算她早就不省人事,但周嫻寧依舊沒有想過離開她。 可是舒清嫵卻就這么離開了自己。 周嫻寧根本沒有去管有些怪異的皇帝陛下,她回過頭來狠狠看著那個小宮人:“你說,剛才是怎么回事?” 小宮人嚇得瑟瑟發(fā)抖。 她不停流著淚,人也有點驚慌,似乎完全沒有聽懂周嫻寧在說什么。 周嫻寧卻已經(jīng)管不了那許多。 她沖到小宮人面前,緊緊鉗住她的雙肩,使勁搖晃她,想讓她趕緊清醒過來。 “你說,你說啊!娘娘怎么就去了!你倒是說??!”周嫻寧大喊出聲。 她從來都沒有這么瘋狂過。 就連還沉浸在舒清嫵已經(jīng)好轉假象中的蕭錦琛,也被周嫻寧這樣的樣子驚醒,他看著狀若瘋癲的周嫻寧,疑惑地開口:“周姑姑,你怎么了?” 周嫻寧狠狠回過頭,她眼睛通紅,眼底有著癲狂之色。 “陛下,您在笑什么?”周嫻寧咄咄逼人,“您是在高興,娘娘已經(jīng)仙去了嗎?” 夢里的他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倉皇地看向舒清嫵。 蕭錦琛在心里嘆了口氣,他雖然心中也是疼痛難忍,可夢里這一切到底如同旁觀別人的人生,他其實沒有多少真實感。 他心里反復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夢。 可是心底里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這都不是夢,你看清楚,你要想明白。 蕭錦琛強忍著心痛,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 夢里的他似乎一點都沒聽明白周嫻寧在說什么,他一邊去握舒清嫵的手,一邊對周嫻寧道:“周姑姑,你瘋了不成?你看皇后的手多……”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皇后的手一點都不暖。 剛才的那些許的溫熱已經(jīng)從她身上迅速消退,她的手又冷又硬,如同冬日里的冰雕一般,讓人無法握住。 刺骨的寒。 他這才意識到,舒清嫵的的確確已經(jīng)不在了。 他不愿意承認,也不愿意相信的實事,其實一直都擺在眼前。舒清嫵的心盲了,他則是眼瞎。 他已經(jīng)看不清來路,看不清歸途。 此刻的舒清嫵閉著眼,臉上留著最后釋懷的笑,整個人都是解脫的。 難道離開他,真的就如此開懷嗎? 夢里的他坐在那,已經(jīng)失去了語言的本能。 周嫻寧卻也管不了那么多,她那雙通紅的眼睛就那么盯著小宮人,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 小宮人本就被皇后娘娘的驟然離世弄蒙了,現(xiàn)在又被周姑姑一頓嚇唬,差點癱坐在地上起不來。 她低頭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看周嫻寧依舊這么瘋癲,只好道:“奴婢也不知道?!?/br> 小宮人一開口,周嫻寧反而冷靜下來。 她沉著臉道:“你把事情都說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br> 小宮人深深吸了口氣,認真想了想,才道:“今晨突然落雪,當時姑姑在小廚房給娘娘盯著藥,是紅燭jiejie在殿中伺候娘娘,大抵是聽到落雪聲,娘娘竟是醒了過來。” 一聽到她說舒清嫵醒來,蕭錦琛的目光也投射到那小宮人身上。 可是小宮人完全沒有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目光,她依舊 在回憶剛剛發(fā)生的片段。 “娘娘今日精神很好,她醒來之后似乎是察覺到姑姑不在,就讓紅燭jiejie去請姑姑回來,路上紅燭jiejie碰見奴婢,便讓奴婢過來給娘娘伺候些茶水?!?/br> 事情到這里,大約都是周嫻寧知道的。 周嫻寧喃喃自語:“確實,今日落了雪,我擔心今天的藥會出差錯,就去了一趟小廚房,也是紅燭叫了我來的。” 前后不過就差了一刻。 就差那么一刻! 周嫻寧緊緊攥著拳頭。 小宮人看她臉色越發(fā)沉寂,心里頭難受又害怕,思來想去,竟是不敢說實話。 “奴婢來的時候,娘娘就已經(jīng)身故了。” 她如此說的時候,全身都在抖。 周嫻寧豁然睜開眼睛,狠狠盯著她看,可蕭錦琛卻起身,一步踩到小宮人面前。 蕭錦琛腳尖一挑,狠狠把她踹到一邊。 只聽“嘭咚”一聲,小宮人單薄瘦弱的身體滾到屏風底下,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蕭錦琛厲聲道:“說實話。” 那小宮人蒼白著臉,她輕咳一聲,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蕭錦琛這一腳飽含怒氣,一下子把她踢出血來。 小宮人睜著眼睛,看著周嫻寧。 “姑姑……”她微弱地哀求著。 周嫻寧嘆了口氣,她行至小宮人身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她年輕的臉。 她還小,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如同春日里新生的花骨朵,還帶著些許的朝氣和可愛。 可根子已經(jīng)爛了。 周嫻寧溫柔地說:“蔻兒,你是乖孩子,你只要說實話,姑姑一定求陛下留你一條命,再說,你還念著家中不是?” 小宮女蔻兒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她其實不敢說,但周嫻寧說的話狠狠刺進她心口里,她又不得不說。 她家里還有父母姐弟,總不能讓一家人陪她一起死。 小蔻兒深吸口氣,努力咽下嘴里的血沫,磕磕絆絆道:“奴婢……奴婢到的時候娘娘還是醒著的,奴婢要伺候她喝蜜水,娘娘不喝,問奴婢外面為何熱鬧?!?/br> 蔻兒聲音更低了,似乎不敢說下去。 周嫻寧心中劇痛,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卻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 蕭錦琛卻道:“今日是大年初一,上午剛行祭天,如今正是宮宴時,自然熱鬧?!?/br> 蔻兒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 她很迷茫,又很忐忑,她小聲問:“今日是初一……?” 坤和宮的宮人們輕易不能出宮,蕭錦琛怕她們跟外面的人有所牽扯,因此整個坤和宮守得跟鐵筒一般,除了太醫(yī)和藥童,旁人輕易進不來,自然,里面的人也不怎么出的去。 所以蔻兒根本不知日月幾何,她自己都不辨歲月,又是如何能回答皇后娘娘的? 周嫻寧沉聲問:“你都說了什么?或者你都……聽到了什么 ?!?/br> 蔻兒的臉色比剛才還要白,除了嘴角的那一抹鮮血,她身上所有的顏色迅速褪去,只剩下倉皇的白。 “姑姑,奴婢不是有意的,姑姑饒我一命?!?/br> 周嫻寧越發(fā)溫柔,她輕輕握住蔻兒的手,哄勸她:“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最是忠心皇后娘娘,你只要說實話便是。” 蔻兒低下頭,發(fā)絲遮住了她秀美的眼,讓她幾乎看不到光。 此刻,蔻兒已經(jīng)心如死灰。 她不再隱瞞,也不再驚慌,只是用低啞的嗓子道:“姑姑,今日清晨奴婢陪著聽風jiejie去打水,正巧碰到御膳房過來送菜,奴婢……奴婢在宮里待了許久,有些想去外面玩,聽風jiejie就讓奴婢去宮巷里跑兩趟,別被人看見就是。” 她閉上眼睛。 “奴婢不知道今日是初一,卻也發(fā)現(xiàn)今日宮中很熱鬧,在巷口的罩房里,奴婢聽到有人說陛下……陛下今日迎娶新后,她們還說……還說安國公及夫人并兩位公子皆往奉先殿,說是要去一起恭迎新立的皇后娘娘?!?/br> 周嫻寧臉色驟變。 蕭錦琛清晰感受到,夢里那個他,渾身如同落入冰冷湖水中,一瞬沒了任何暖意。 蕭錦琛就聽他寒聲問:“你都告訴皇后娘娘了?” 蔻兒下意識點點頭,少頃片刻,她突然哭出聲來。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期期艾艾的哭聲在整個坤和宮中蔓延,明明是冬日最美的初雪時節(jié),卻無人有心再去賞景。 他們的心也隨著這紛紛揚揚的大雪,寒冷成冰。 ———— 說到這里,蔻兒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了。 她的所有害怕和膽怯都已隨風而去,仿佛是個木偶人一般,絮絮叨叨說著今日發(fā)生的一切。 她知道,如果現(xiàn)在不說,她就再沒機會說了。 蔻兒道:“當時娘娘那么問,奴婢下意識不想告訴娘娘,就道外面有祭典,不很要緊,但是娘娘聰慧慣了,她一下子就猜出來不對?!?/br> “娘娘逼問奴婢,奴婢不敢說,可是娘娘卻又問安國公及夫人在何處,這個奴婢更不能說了。” 蔻兒其實很清楚,說了舒清嫵肯定郁結難消,她本就已經(jīng)病入膏肓,若是她說了實話,后果不堪設想。 但是舒清嫵身上皇后的積威還在。 她便是病痛難消,也長時間昏睡不醒,卻就是能一眼就嚇得蔻兒說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