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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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嫵穩(wěn)當當做好之后,笑著說:“得虧有你?!?/br> 一路搖搖晃晃回到景玉宮時,舒清嫵都快睡著了,剛要下步輦,就聽周嫻寧在她耳邊說:“娘娘,乾元宮來人了,說是陛下特地讓給您送了賞賜?!?/br> 舒清嫵淡淡點點頭,倒是沒多欣喜。 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本宮不稀罕。 第52章 蕭錦琛的賞賜一向比較實在,大凡不知道賞賜什么的時候,一般都是給金銀細軟。 舒清嫵坐在明間內(nèi),頭暈腦脹地看著王小吉親手捧著的銀元寶,緩緩嘆了口氣。 “陛下能念著臣妾,是臣妾的福氣。” 王小吉聲音溫和:“陛下聽聞娘娘略有些病癥,也命私庫準備了溫補藥食給娘娘,還望娘娘早日康復?!?/br> 他當完差,接過紅封就準備退下,卻不料舒清嫵出聲叫住他,看樣子頗有些不甘愿。 王小吉疑惑地道:“娘娘,可是還有什么事要吩咐?” 舒清嫵遲疑片刻,還是一臉憂愁地嘆了口氣:“如今本宮病著,也不好伺候陛下,敬事房那邊暫且撤了本宮的牌子,以免過了病氣給陛下。” 往常宮妃染病或是掛紅撤牌,大多都有尚宮局并太醫(yī)院背書,也就是說往往撤牌不是宮妃主動稟報,而是有了事情司局那邊上奏。 妃嬪一般都很不樂意被撤牌。 不過舒清嫵這樣一說,倒也顯得越發(fā)恭順。 王小吉自然不會同她別扭,便道:“是,臣明白了,婕妤娘娘好生養(yǎng)病,待太醫(yī)院那上奏之后,臣這邊會立即重新上牌?!?/br> 舒清嫵點點頭,讓宮人送他出去,然后就回到了寢殿里,接過云霧遞過來的紅糖姜茶,熱氣騰騰喝了小半碗。 一碗又辣又甜的熱茶喝下肚去,舒清嫵立即覺得舒服多了。 云霧給她脫下靴子,伺候她換上家常的夾棉襖裙,然后又從箱柜里取出兩個早就用茉莉香囊熏過的軟枕,滿當當塞在貴妃榻上。 “小主且略躺一躺,在這能曬到太陽,很舒服的?!痹旗F扶著她躺下來,給她卸去發(fā)間釵環(huán),然后便跟變戲法一樣取了個抹額一樣的東西。 舒清嫵舒舒服服靠在軟墊子上,笑著問:“這是什么?” 云霧給她比劃了一下,輕聲細語說:“奴婢瞧著娘娘最愛曬太陽,景玉宮不比錦繡宮,所有隔窗皆用琉璃,正午時分躺在這,暖融又舒適,便想著做了這眼罩,讓娘娘能邊曬太陽邊午睡?!?/br> 舒清嫵接過來摸了摸,云霧用的是最柔軟的真絲錦緞,上面沒有繡紋,只在里面填了些絲棉進去,輕飄飄的很軟和。 她自己戴在眼睛上,眼前一下子便暗了下來,可躺靠在貴妃榻上,她卻又能清晰感受到冬日難得的晴朗暖陽。 舒清嫵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待舒清嫵再醒來時,已是正午時分,她低頭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笑起來。 周嫻寧進寢殿的時候就看到她在那笑,過去幫她取下眼罩又蹲在榻前給她穿好軟底繡花鞋,問:“娘娘笑什么呢?” 舒清嫵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睡得好,心里頭就高興?!?/br> 這一覺她出了不少汗,身體 里的寒氣都散出去,一下子覺得渾身輕松。 待起身漱口,也不叫宮人伺候重新梳頭,只簡單盤了個圓髻,便去雅室里等午膳。 早上沒吃什么就睡了,現(xiàn)在是真的很餓。 周嫻寧見她一臉淡然,完全不覺得撤牌有什么不妥,不由小聲問:“娘娘,旁人都不樂意撤牌,便是病了,太醫(yī)院不說自己也不會報,怎么娘娘您竟是……” 舒清嫵道:“我剛跟陛下吵過架,不,說吵架都是我一廂情愿,只是昨日鬧得那么不愉快,陛下近來也不會召我侍寢,何必被外人說三道四?本來我也想躲個清閑,病上個三五日就要掛紅,等再上牌的時候,陛下的氣也就消了?!?/br> 她嘴里如此安慰周嫻寧,說起話來是一套一套的,可實際上,其實是她不太愿意見蕭錦琛。 昨日那么一“吵”,舒清嫵的氣是撒了出去,可有些話說得還是過了些,蕭錦琛聰慧機敏,她是在怕露餡,也打心底里不想在跟他親密如初。 過幾天吧,等過一陣子,說不得蕭錦琛忘記這些事,她也能釋懷。 周嫻寧自然不知舒清嫵那些心思,還是道:“既如此,還是請?zhí)t(yī)過來瞧瞧,沒過幾日又要請平安脈了?!?/br> 舒清嫵想想也是,便道:“下午去請吧,記得還是請徐思蓮,若她沒空,就改日再看?!?/br> 她現(xiàn)在不相信太醫(yī)院的任何人。 只有徐思蓮,她依稀記得上輩子一直不被太醫(yī)院重視,往常都是給不怎么受寵的宮妃看診,一直寂寂無聞。 就這樣的,舒清嫵才敢放心用。 周嫻寧這些時日已經(jīng)熟悉了她的喜好和原則,只說了聲是,就開始忙活她的午膳來。 用過午膳,舒清嫵也不怎么困,就去書房練字。 自打升到妃位之后,她練字越發(fā)勤勉,一直到她臥床不起,幾年時間里一直未曾懶惰過。 現(xiàn)如今她一手簪花體、館閣體和楷書都寫得極好,不過若是隨手就能寫來,怕云霧會懷疑,還是得練一練才好。 舒清嫵略寫了小半個時辰字,又抄了一會兒心經(jīng),逐漸心平氣和。 正待要坐下略歇息一會兒,外面就傳來說話聲,舒清嫵透過雕花隔窗望出去,就看到徐思蓮領著個藥童進了景玉宮。 不光她在,一直沒有近身伺候舒清嫵的云桃也在。 舒清嫵就看到云桃特別謹慎,還要求檢查一下藥童背著的藥匣子,弄得徐思蓮 只能站在殿外等。 舒清嫵輕聲笑笑,看了一眼周嫻寧,周嫻寧便立即退了出去。 待舒清嫵在雅室坐下,徐思蓮也剛好進了殿中,利落地給舒清嫵行禮。 舒清嫵含笑道:“云桃剛來我宮里,也是個直爽性子,還請徐大人勿要見怪。” 徐思蓮忙道:“不敢不敢,娘娘宮里能有如此謹慎的宮女是好事,不過上回給娘娘請平安脈,娘娘脈象穩(wěn)固身體康健,今日可是有何不妥?” 第53章 王小吉膝蓋軟得很。 別看他在外面那么神氣,在乾元宮里就跟沒骨頭的魚一樣,蕭錦琛一發(fā)怒,他立即就跪了下去。 王小吉甚至都不敢抖,只壓著嗓子道:“回稟陛下,舒婕妤娘娘因染風寒,太醫(yī)院奏請撤牌?!?/br> 蕭錦琛微微挑眉,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實際上不是這么回事。 他聲音冷硬,帶著莫名的怒氣,卻問:“是不是,是不是有別人插手?” 乾元宮是他的家,是他最堅固的堡壘,他不愿意,也不允許任何人朝乾元宮出手。 乾元宮上上下下幾百宮人,都得聽令與他一人,決不能有任何差池。 長信宮很大,后宮那么多主位,再加上慈寧宮的太后娘娘,蕭錦琛沒那么多精力,也沒那么多心思去管束。后宮里,有他身邊的人盯著,就萬事無憂。 但是現(xiàn)在,卻突然出了這么一件事。 蕭錦琛看人很準,也略會一些醫(yī)理,舒清嫵到底病沒病,難道他看不出來? 舒清嫵今天在慈寧宮那樣憐弱,但蕭錦琛憑著直覺推測,舒清嫵似乎一點事情都沒有,她不像是會病到不能侍寢的地步。 他也不知為何這樣認為,憑借多年的看人經(jīng)驗也好,憑借他對舒清嫵的認知也罷,他就是認定舒清嫵沒有生病。 既然沒病,現(xiàn)在,怎么又請撤牌了? 蕭錦琛垂眸看向王小吉:“是不是慈寧宮插手了?” 今日沒能在慈寧宮成功打壓舒清嫵,太后心里定然很不痛快,她這一不痛快,就不喜歡讓別人好過。 她性子一貫如此,這么多年蕭錦琛已經(jīng)相當習慣了。 只是……他依舊不喜歡別人對乾元宮出手,哪怕只是翻牌子這等小事,也是不行的。 王小吉也不知道蕭錦琛這片刻功夫已經(jīng)想了這么多,他跪在地上,聽著蕭錦琛的冷言冷語,就差沒哆嗦起來。 “回稟陛下,婕妤娘娘確實略染風寒,今日下午請的太醫(yī)院徐思蓮徐醫(yī)正請平安脈,后徐醫(yī)正上奏撤牌,道婕妤娘娘需得調(diào)養(yǎng)些許時候?!?/br> 蕭錦琛的眉頭狠狠皺到一起。 乍聞舒清嫵病了,他心里一陣陣翻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感,令他頭一次無所適從。 蕭錦琛后退兩步,緩緩坐到圈椅上,慢慢抬起頭。 他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就飄到邊上的博古架上。 在幽深而又神秘的夢境里,他記得自己也曾痛徹心扉過。 似乎夢里的那個女子也病了,纏綿病榻,骨瘦如柴,他想盡辦法,都沒能挽留住她。 這種感覺,只在夢里有過那么一次。 待醒來時,他自己都覺得不過是一場春秋大夢。 更甚者,他連夢里的那些糾結(jié)情緒都從未體會過,便是在夢中時心痛難忍,他也想不明白到底為了什么 ? 只是因為一個妃嬪的死嗎? 蕭錦琛皺著眉頭,一時間沒有說話。 王小吉跪在地上,用眼睛去暗示賀啟蒼,賀啟蒼卻輕微對他搖搖頭。 這節(jié)骨眼上,就別惹他們這位陛下了。 蕭錦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可眼前的事卻得安排得清清楚楚。 “太醫(yī)院徐思蓮?”蕭錦琛一字一頓道,“把脈案并藥方拿過來,朕要看?!?/br> 蕭錦琛說完,連牌子也不翻了,直接揮手讓王小吉退下。 王小吉抖著酸軟的膝蓋,飛快退了下去。 賀啟蒼一看皇帝陛下氣得不清,這一天臉色就沒好看過,便上前兩步道:“陛下,先呈了晚膳上來吧,您今日沒怎么用好膳。” 說起來,蕭錦琛因著年輕氣盛,又是個孤寡性子,往常總要在前朝同朝臣發(fā)脾氣,時間久了,難免有些胃痛,很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