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可他還是尊重未婚妻的,她讓自己松開,唐璟便松開了,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兒。 蕭朝安搖了搖頭,重新去牽他的手。輕輕的,不似唐璟那般就跟下了死力氣一般,誰怕手里的人溜走了。 唐璟微微抬頭,呆呆地看著她。 “我娘常跟我說,女孩兒的手嬌嫩,不能被攥得太緊,可記住了?” 唐璟那雙眸子漸漸地亮起來了:“記住了!” 蕭朝安催促:“不是說帶我看大雁得么,還不快叫人將門打開。” 唐璟連忙“哦”了一聲,這回他注意著力道,輕輕地回握住蕭朝安的手,帶著她去了棚子里頭,分明去的是養(yǎng)大雁的棚舍,可唐璟卻覺得,自己進的仿佛是喜堂一般。 心里都快滲出了蜜。 那幾只雛雁被捉過來之后,也沒有亂跑,嘰嘰喳喳地吃著唐璟圍過來的東西。 雛雁頗小,叫聲都稚嫩得很,軟綿綿的,煞是可愛。不知為何,蕭朝安一邊看著雛雁,一邊又盯著唐璟。 她總覺得,兩者有些相似…… 第174章 太子親征 兩個人對著雛雁巴巴地看了許久。 若不是怕晉王回頭罵他,唐璟都想送一個給朝安帶回家養(yǎng)著。可如今他雖然還不能送,往后卻能一直養(yǎng)著的,所以唐璟安慰自己,實在不必急于一時??粗挸材钅畈簧岬哪?,唐璟小聲提醒:“以后也是可以養(yǎng)的?!?/br> 蕭朝安收回了手,會心一笑。她越來越覺得這兩者有共通之處了。 雖說這兩個人愿意膩歪一塊兒,可前頭有晉王守著,他們注定高興不了多長時間的。晉王就喜歡看唐璟不舒服,這還沒成親呢,晉王自然不愿意讓女兒跟他臭小子多待在一塊,所以沒過多久,晉王便從前頭趕到后頭來了。 四下一看沒有見到唐璟的人,晉王氣勢十足地揪過旁邊一個小廝,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快說,唐璟那小子把我們朝安帶哪兒去了?” 這小雞崽子一樣的小廝他記得,平常就喜歡跟著唐璟后頭。 奉安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被晉王拎著領口質(zhì)問,他大驚,立馬道:“少爺帶著郡主去養(yǎng)大雁的棚舍里頭去了?!?/br> “真是胡鬧?!睍x王利落地收回了手,不大痛快道:“哪兒不去,竟然去那鬼地方,倒真是一點都不講究?!?/br> 晉王對那些養(yǎng)牲口的地方從來都是避之不及的。他雖然喜歡吃豬rou,可他嫌棄養(yǎng)豬的地方,那小廝嘴里雖說著養(yǎng)大雁,可晉王卻覺得是差不多的,反正肯定都臭。 等到到那個地方之后,晉王兩眼一掃,立馬就有了目標。結果這么一看,卻看到他們兩個人頭挨著頭,不知道靠得有多近。晉王愣了一下,火氣立馬就上頭了:“你們到底在那兒干什么?感激給老子分開!” 唐璟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立馬就站直了身子。 嚯,等晉王走近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竟然還牽著手。簡直是……簡直是狗膽包天!晉王捂著自己的胸口,手指指著唐璟,過了好一會兒,又指著自己的女兒,想要破口大罵,可是要礙于自己王爺?shù)纳矸荩K于眼前是自己的親女兒,晉王不好罵得太過。 “你還不趕緊的過來!”晉王黑著臉對自己女兒道。 蕭朝安對著唐璟看了一眼,而后只好走到了他父王身邊。 唐璟就跟犯錯被人抓住一樣,一聲不吭,生怕自己會被罵。如今旁人可能不大敢罵他了,可是晉王卻不一樣,人家是他的老丈人,想什么時候罵他便什么時候罵他,關鍵是他還不能還嘴。 “你們兩個湊在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晉王質(zhì)問。 唐璟道:“在看雛雁。” 說著,唐璟慢慢將一只小雁碰到手心,舉起來給晉王看。這小東西可算是個寶貝,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晉王不屑地掃過去:“那東西有什么好看的,丑成那樣,你們竟然還如此遺憾,他不是沒見過什么好東西吧,眼皮子淺成這樣?!?/br> 話音才落,晉王便看到了唐璟手上捧著的那個東西,還……還挺好看。 晉王多看了一眼,顧忌著自己的儀態(tài),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那小東西。但晉王不得不承認,這小東西長者還真是挺好看的,毛茸茸的,一看就很好摸的樣子,怪不得這兩孩子方才看得那么入神。晉王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他到底沒有再說出什么難聽的話,只是催促道:“行了,東西已經(jīng)看過了,如今時辰也已經(jīng)不早了,咱們是時候回府了?!?/br> 臨走之前,晉王又盯了一眼,暗含警告。 蕭朝安并沒有拒絕,眼神示意唐璟一番,便跟著他父王離開了。 唐璟遺憾地放下了小雁,讓旁邊的人仔細一點兒將它們放回窩里去。等放好之后,他才不遠不近地跟在晉王后面,又不好意思上前搭話,生怕晉王又發(fā)作他。 晉王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在教訓自己的女兒:“身為女子,應當自尊自重,雖說你們倆如今都已經(jīng)定親了,可也不能失了分寸。你越是貼著他,他越是不會拿你當做一回事,還是離的遠一些才好?!?/br> 蕭朝安心道他父王這是真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怕也不會那么緊張?zhí)骗Z,天天在府里念叨著他的名字了。不過她也不至于會揭自己父王的短,蕭朝安只點頭表示自己受教了。 晉王見狀,心里那口氣算是稍微平緩了一些。 一場爭執(zhí)劃于無形。 長樂宮里頭,太后似乎也是才想起來今兒叫人送了賀禮去唐璟的莊子里頭。上午沒叫人過來說話,眼下,太后自以為自己的架子是端夠了,方才大發(fā)善心,讓那宮人回來稟告來了。 老公公笑得眼角都開了花:“回太后娘娘的話,您的東西送過去之后,唐大人不知道多高興,還特意回了禮給奴才帶了過來?!?/br> 哪怕唐璟明沒有表現(xiàn)得太高興,在這老公公嘴里,卻都變成了十成十地感恩戴德。太后聽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不過嘴上卻還不饒人,說什么:“不過就是送了些東西過去,又不是什么沒見過的東西,用得著這么高興么?沒得丟了自己的身份。” 老公公湊過去道:“太后娘娘送去的東西,自然是不一樣的,唐大人記著的是您的心意?!?/br> 太后下巴抬得越發(fā)高了:“什么心意?我可沒什么心意好給他的,不過就是看在朝安的面子上,所以才送了些東西過去。對了,朝安今兒可在?” “應當是在的,奴才見到了晉王在里頭,想來朝安郡主跟王妃娘娘應該也是過去的,只是沒在外頭?!?/br> 太后點了點頭:“朝安從來都是最懂事兒的,外頭那么多的男客,她自然不會在外頭待著的?!闭f完,太后又掃了旁邊這老貨一眼。這老貨,太沒有眼力見兒。先前說了唐璟回了東西,可這么長時間也沒見他把東西送過來,難不成,還想私吞不成? 太后也不是稀罕唐璟的東西,可那東西明擺著就是回禮,人家送了,她這邊卻沒見到東西,像什么話?太后心頭不悅,卻又不明著說出來,她覺得問這些話都有違自己的身份,不該是她堂堂太后問出來的,顯得小家子氣。 太后不說,旁邊自然有人能看出她的意思,當即有人咳嗽了一聲,同那老公公道:“不是聽說唐大人還有回禮么,東西在哪兒,還不快拿上來給太后娘娘過目?” 老公公忙道:“回的禮是十來斤豬rou,正是唐大人莊子上養(yǎng)的那些。奴才拿回宮里來之后,心想著這可是好東西,便立馬就讓人帶去膳房了。那rou味道好,不是奴才能吃的,所以讓他們做了菜,回頭給太后娘娘送來。” 太后沒忍住笑彎了嘴角,不過隨即便拿帕子遮住。 隔了一會兒,她才板著一張臉:“真是多事兒,這是他回給你的東西,給哀家吃想什么話?再說了,哀家就差了這一口吃的不成?” 她身為太后,什么樣的山珍海味沒吃過?還會稀罕那一口豬rou? 老公公彎著身子,回道:“雖說太后娘娘不稀罕,可是奴才也還是得這么辦。唐大人的意思,是要把這東西孝敬給您的,怎么說都是唐大人的一片孝心,奴才哪有臉來享呢?太后娘娘您說是不是?” 太后壓了壓帕子,聽著這話,再沒有其他的話說了。她這長樂宮里頭,果然都是機靈的人,不愧是她調(diào)·教出來的。 晚上用膳的時候,太后還特意吩咐了膳房,讓他們將燉的湯水給大明宮那兒送去一份。太后心里也記掛著皇上,這陣子因前頭的戰(zhàn)事,皇上已經(jīng)連著幾天沒有來過后宮了。太后心疼皇上,想著唐璟養(yǎng)出來的豬不比尋常,應該也適合補身子,所以特意給皇上送了一份過去。 心疼之余,太后也犯起了愁。 誰也沒拿前線的事兒來煩她,只是太后她老人家也知道前頭戰(zhàn)事不利,損失了不少精兵強將。這折損了多少人,背后就是多少妻離子散的家庭。她身處后宮,過著金尊玉貴的日子,卻壓根也做不到高枕無憂。望著外頭光禿禿的枝頭,太后坐在搖椅上,滿面愁容: “今年冬天,怎么比平常時候冷了這么多?!?/br> 老嬤嬤道:“今年卻是要冷些?!?/br> “再冷下去,就得凍死人了?!?/br> “奴婢聽聞,圣上已經(jīng)備好了賑災的東西了。”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大燕國庫不豐了。遇到災荒要賑災,收成不好要賑災,天兒冷了凍死人了也要賑災。關鍵是前兩年,年成是真不好,先前存了那么多糧食,都已經(jīng)做賑災糧送出去了,如若不然,他們大燕哪兒又會缺糧食呢? 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天災的事兒都還沒緩過來呢,這又起了戰(zhàn)事,如今還又遇上幾十年不見的寒冬,真是愁人。 犯愁的不止是太后,及冠禮之后,唐璟又繼續(xù)愁上了。因戰(zhàn)事拖了這么久,朝中不免有人又出了些餿主意。這還是與上次太子山東一行有關。 那監(jiān)察官署設立之后,在沂州一地推行良好,既然這東西不錯,自然是要在京中推廣開來的。這就動了不少人的利了,以至于有些人對于蕭衡恨之入骨。如今戰(zhàn)事不利,他們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太子監(jiān)軍。這個辦法一出來,響應的人竟然還有不少,氣得圣上當場發(fā)了好大一個火。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們?nèi)缃褡屘尤ケO(jiān)軍,分明是不想讓太子全身而退。 唐璟聽說了這之后,便替伯溫兄擔心上了。合著他們還真把太子當成了祥瑞,因為太子一去,這戰(zhàn)事便盡可消弭了? 做什么青天白日夢呢? 第175章 急中生智 唐璟替蕭衡憂心,在莊子里頭待不住,沒多久便去尋周侍郎了。 周侍郎如今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了。唐璟這廝,最近總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找他。每每過來找他的時候,都是來打聽前頭的消息的,他都已經(jīng)習慣了。 這會兒坐下之后,周侍郎便主動問道:“今兒過來又是為了問什么的?該不會又是拐彎抹角地打聽鎮(zhèn)國公的吧,他沒事兒,好著呢?!?/br> 以防唐璟再拿這件事兒煩他,周侍郎先就說了一遍。 唐璟趕忙道:“不是為了這個。是來問太子的事兒,朝中有人要求太子出征一事,你可曾聽說了?” 周侍郎道:“我又不是你,自然是早就聽說了。” 周侍郎說著,又開始顯擺起自己的消息靈通了:“這事兒沒有正經(jīng)提出來的時候,我便已經(jīng)聽到了些風聲。那些不滿太子弄出那監(jiān)察官署的,見天兒在琢磨著怎么給太子一個教訓。琢磨來琢磨去,就盯上了如今的戰(zhàn)事。這法子雖說惹人厭,卻占了大義,叫旁人挑不出什么不對來?!?/br> 周侍郎站起身,拿了塊細布,才是擦拭多寶閣上頭的古董瓶子。 唐璟一臉嫌惡:“真是好惡心的人。” 周侍郎轉(zhuǎn)了轉(zhuǎn)瓶子,繼續(xù)擦拭:“惡心那也不至于,朝中這樣的人還少么?只是他們剛好蹦出來罷了?!?/br> 唐璟擔心道:“那伯溫兄會出征么?” 前頭還有那么一個不省心的老頭子,日日叫他跟他娘煩神,若是伯溫兄也去了,那可就更煩神了。誰知道安南那邊會不會因為大燕太子前去而孤注一擲,徹底撲上來呢?到時候,被戰(zhàn)火波及到的地方可就不這么點兒了。 周侍郎聳了聳肩膀:“這事兒我可就不知道。不過以圣上的意思看,大約是不大可能的。你也知道圣上看著太子,上回山東一事,已經(jīng)讓圣上頗為惱火,如今他們又拿著太子做筏子,早就惹了圣上了。此時不收拾他們,是因為時局不允許,可總有時局允許的那一日?!?/br> 唐璟嘟囔著:“我也覺得不去了好?!?/br> “到底怎么著,咱們倆說的也不算數(shù),還是得看看,后面究竟會有多少人下場吧?!?/br> 唐璟拿胳膊枕著自己的腦袋,對著椅子靠了上去。 唉……這仗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算算日子,這都有半年了吧。也不知道今年過年之前,能不能停下來?他雖然不遺憾那老頭子回來,可是也不想他就這么死在戰(zhàn)場上了吧,要是他真的沒了,那他娘得傷心成什么樣子??? 唐璟腦子里想著史書里頭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企圖能找個什么好法子出來。他這陣子琢磨這個,已經(jīng)琢磨好久了,可惜一直沒琢磨出什么妙計來, 周侍郎看他一直沒有出聲,便也沒有打擾,就這么讓他安安靜靜地待著。這外頭天兒冷的,可真是太嚇人了。這屋子里頭都點了兩個火盆了,都還覺得不夠。 “冷就罷了,還這么天干物燥的,叫人心煩?!敝苁汤珊鋈坏馈?/br> 唐璟一怔。周侍郎這話,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唐璟起身同他道:“如今西北邊境,定是又干又冷,為何不用火攻?” 周侍郎還以為他想的什么法子呢,原來就是火攻啊,他笑道:“你以為他們沒試過嗎?一早就試了,只是沒用?!?/br> 唐璟不解:“這話怎么說?” “兩邊都試過火攻,可這些都跟小打小鬧似的,壓根沒有什么大用處。有一回,反倒是咱們這邊吃了虧,好在那時候天兒下了雨,把那火勢給澆滅了,要不然的話,咱們那糧倉興許就沒了。這安南人狡詐也是真狡詐,專門對著咱們的糧倉放火。也是老天保佑,才沒叫他們得逞?!?/br> “那安南那邊呢,也是下了雨?” “別提了。”周侍郎說起這個就覺得煩悶,“他們駐軍的地方,隔不遠便有一個湖,那么多的水,還不夠他們滅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