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_分節(jié)閱讀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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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家里從來不提,人前人后他也偶爾聽隊里人悄悄說過閑話,說他長得不像曹家人。 曹富貴自己尋思著,這約摸是真的。 他阿奶當(dāng)年就是丘大戶家的大丫鬟,后來惡了主家夫人被發(fā)賣出來,嫁給常到丘家扛活,山坳里的窮鬼——他爺爺曹秋收,再后來就有了他阿爹曹慶德。 曹富貴從小就聽人贊自己的相貌,說是和他爹一個模版子里印出來的,斯文俊俏。 照照鏡子里眉似遠(yuǎn)山,眼似春水,下巴略尖還帶個淺淺的美人凹,笑起來桃花朵朵的小白臉模樣,再看看阿爺和二叔他們子肖父的闊口細(xì)眼大鼻頭,就算三叔長得像阿奶,五官英氣端正,還是脫不掉老曹家那招牌一樣的粗短掃帚眉。 咳,有些事,這個,他阿爺都不在意,他和他爹自然就是正宗的曹家人,他要是日后富貴了,也一定好好孝敬辛苦養(yǎng)大他的阿爺阿奶和兩位阿叔,愛護(hù)曹家的親人們。 曹富貴可不敢在阿奶面前提起丘家的茬,不過看看自家這張小白臉,也不難明白阿奶為何這么多年也放不下一個“丘”字。幸好這戶人家當(dāng)年在果黨大潰敗后,跟著蔣光頭去了海那邊,不然真是不知還有什么麻煩。 眼看阿奶情緒不高,喬家男人的事看樣子也不會知道更多,曹富貴笑嘻嘻地說了兩句俏皮話,惹得阿奶止不住笑,自己溜達(dá)出門去也。 還是再去問問那個野狗一樣兇的拖油瓶吧。這孩子苦啊,東西要是有問題,他幫著處理了也算積陰德;要是扳指來歷清白,沒甚古怪,和他連夜的噩夢搭不上邊,那日后修好他幫著賣了,分點錢給這娃,不也是做好事么。 這么一想,曹富貴就很是心安理得,去找那苦命的娃了。 日上半山,隊里的勞力們男男女女都在地里和各處上工,各家余糧都不多,留在家里的老小也要千方百計、上山下溪淘尋吃食,屋里多半只有那些娃娃們,大的看管小的,再干點輕省的家務(wù)活。 曹富貴熟門熟路,悄摸來到孫家后院,屋里果然沒有大人,只有孫留根和他的小妹子兩個在院子里玩泥,拖油瓶卻不在一起。 曹富貴眉頭一皺,有些奇怪,拖油瓶這五六歲大的年紀(jì),又瘦又小也干不了什么重活,難道上山砍柴草去了?總不會真是讓孫光宗給打得半死了吧? 悄悄踮腳往幾間泥磚茅草頂?shù)奈堇镱^張望,一片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孫家精窮,在隊里都排得上赤貧的前幾號,這種泥坯夾稻草砌的屋墻,底下亂石砌起打底,根本不能裝大幅窗子,白日里不點燈都是一片昏黑。 人要是在屋里,依著孫家那個姚婆子的刻薄cao行,肯定不會讓他住正屋,他家就這么幾間屋,那就只會在灶間、柴房…… 曹富貴心一悸,突然想起了夢里的那個柴屋,血漬斑斑的木柴棍,地上拖行的血痕…… 不,不會吧?心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焦躁和惶恐,要真是因為自己搶個扳指害了這孩子一條命,他可擔(dān)不起。 呸呸!天知道鬧了自己一宿的,是什么亂七八糟“鬼”的夢。他這是被夢給嚇迷糊了,哪有別人的遭遇會出現(xiàn)在自己夢里的道理? 心里轉(zhuǎn)過幾個念頭,到底還是不放心,曹富貴躲著孫留根那瘟孩子,又躡手躡腳翻進(jìn)了孫家的院子,悄悄沿著墻根摸到了邊上幾間破屋的墻根下。 灶間亂糟糟,一捆散開的柴草堆在一角,灶頭燒得發(fā)黑,糊的黃爛泥掉了幾塊,灶上沒鐵鍋,一只燒得烏漆抹黑還豁了個大口子的陶罐架在上頭。灶間地面凈是草屑泥灰,骯臟不堪,小小一間屋子,根本沒人。隔壁是一間柴屋和灶間連通,兩間屋中間有一個門洞,幾根粗大的木柴擋著門洞,看不清里頭。 曹富貴朝著里頭張望兩眼,也不為難自己的眼睛了,轉(zhuǎn)身繞到柴屋門外,那里有一扇破板門,門緊閉著,獨眼門環(huán)上頭擰了根粗藤把門從外邊鎖住了。孫家窮得要光腚,這個么破柴屋能藏什么寶貝?就算有賊都懶得去偷,這么個鎖門法怕是防著里頭的人給跑了。 曹富貴左右瞟幾眼,又趴在門板上聽聽,沒聽著什么大動靜,倒像是隱隱有拉風(fēng)箱似的喘聲。 拖油瓶多半是在里頭關(guān)著了。 他根本沒想什么進(jìn)還是不進(jìn)的問題,手下輕輕擰兩下,就把那藤條給擰開了,人命關(guān)天啊!為了弄明白為啥自己噩夢連連,要是撬石隊長家的屋管用,他都能給撬了,何況孫家這根本不算鎖的鎖。 屋里細(xì)柴堆了小半間,屋角的柴草凌亂地鋪散著,上頭趴伏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曹富貴躡手躡腳走上前,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大黃都不屑住的窩棚,扳著那人瘦弱得仿佛只剩皮包骨的肩頭,輕輕把人轉(zhuǎn)過面來。 “我艸!打得有點狠?。 北贿@孩子凄慘的模樣嚇了一跳,驚呼脫口而出,他趕緊閉嘴。 拖油瓶鼻青臉腫,臉頰通紅,倒讓他原本瘦得顴骨高突的臉蛋顯得“胖”了半圈,他雙目緊閉,鼻子下方和半張臉上都是已經(jīng)凝固的血漬斑斑。孩子身上套了件臟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襖,都不知道是哪年的“古董”,板硬油黑的面子破洞無數(shù),露出幾縷黑黃的陳年舊絮。手腳從短小的破襖破褲里伸出來,像是幾根發(fā)黑的蘆柴棒,瘦得嚇人。 曹富貴看得眉頭緊鎖,伸手在拖油瓶鼻子底下試了試,一股火熱的氣息重重喘著,這是打得狠了傷口外感,燒糊涂了——他混的那幫兄弟,三天兩頭有打架受傷的,這種樣子見多了。曹家也是貧農(nóng),可他自小被阿奶護(hù)著寵著,從來沒挨過狠揍,最多也不過調(diào)皮搗蛋糟蹋了物事,讓阿奶鞋底子抽幾下屁股,哪里見過被揍成這慘樣的。 曹富貴咽了口唾沫,一時也有些麻爪,燒成這樣,都不知道會不會燒傻,還怎么問那扳指的來歷? “其嬤嬤個腿!” 曹富貴恨恨罵了聲,孫光宗那小子實在不是個東西,這么小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至于他自己當(dāng)日為了搶個扳指把人孩子踹一邊的事,這種和孩子打打鬧鬧的事能算是事嗎? 村里人管教孩子打上幾頓是常事,千百年來都講究棍棒底下出孝子,人家阿爹打兒子,哪怕只是個后爹,旁人也管不到,只要兒子沒被打死,就是嚴(yán)殺頭肯來管,也不過勸幾句,回頭倒是讓小孩招他爹揍得更狠。村里也有后娘打前頭生的孩子,有些善心的看不過去,多勸幾句,后娘喊一句話就把人說癟了——儂介好良心,領(lǐng)回去養(yǎng)??! 這年景,再好的良心,自家屋里頭幾張嘴都糊不了,哪里還有余糧喂別人家的孩子。 曹富貴眉頭緊鎖,一時也沒辦法,搖搖頭,悄無聲息地退出柴屋,離了孫家。人是走了,不知怎地,腦海里總是泛起那個拖油瓶半死不活的樣子。 “呸!算阿爺上輩子欠你的。” 他暗罵一聲,琢磨著去哪里弄點傷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自己的噩夢估摸著還要靠這倒霉孩子找線索解決呢! 心思落定,曹富貴頓時神清氣爽,自覺德行高深,以德報怨,很是有一番救世濟(jì)人的高人胸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