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娘驟然睜眼,眼眶微紅。

    他道：“另一個,是有人愿意為你而死?！?/br>
    菱娘眼中涌出淚水，抽泣起來：“祁星漣！我怎么就偏偏遇上你這么一個人？怎么，就偏偏遇上你？”

    祁星漣似乎笑了,莞爾道：“今次，我愿意為你而死。既然你的心愿完成了，便讓我渡你吧?！?/br>
    話畢，銀光更甚！偌大的零若山剎那間成了人間最亮的地方。

    銀光沖散黑云，震碎零箬湖的冰層。

    ……

    待到銀光消散時，菱娘身著一襲如血的紅衣緩緩沉入零箬湖中。

    她在湖中睜開了眼，看到祁星漣滿頭白發(fā)，面朝她一同沉入湖中。他也睜開了眼，輕輕對她笑一笑，隨后突然伸手將她抱入懷中。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抱住，感受著他的溫度，菱娘雙目中的淚被水流沖走，就在她也想伸手抱住他時，祁星漣化成了無數(shù)的透明氣泡，不見了……

    灰飛，煙滅。

    菱娘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錯愕。

    頓了許久，她才在水中用雙手捂住嘴痛哭起來。

    道長，若是菱娘能在活著的時候遇見你，那該有多好。至少那樣，既不會亡了我，也不會害死你。

    上天就是那么喜歡開玩笑，在我活著的時候，它沒讓我感受到任何一絲溫暖。等到我人死了，心也死了的時候，它偏偏讓我碰到一束破開黑暗的光。當(dāng)?shù)轿易笏加蚁虢K于打算觸摸這束光時，它又將這道光生生掐滅。

    回憶結(jié)束，菱娘滿臉淚水很平靜地睜開眼對將卿和九千歲道：“我曾以為我害死了他，害得他連轉(zhuǎn)世投胎的機會都沒了。他死后，我被純陽宮弟子帶回純陽宮，在他曾經(jīng)修煉的地方苦修了六百年多年，六百多年后我修成正果成了鬼仙，就在這時我突然得知人間的皇城中，有一個和他極像的人?！?/br>
    她道：“你們知道嗎，當(dāng)我知道這個消息時我歡喜壞了，連忙趕到皇城打算在渡劫成仙之前再見他一面。哪怕他全都忘了，我也想對他說一聲，謝謝你?！?/br>
    九千歲眼眶早就紅了，將卿坐在他身邊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背，溫聲道：“不難過，往事雖讓人傷感，但到底他們倆都沒事是不是？”

    九千歲吸吸鼻子朝他看來，聲音有些啞：“你有手帕嗎？”

    將卿忙將手帕遞給他，小狐貍用手帕擦擦眼角，吹了吹鼻子。弄好后，看看手里的雪白手帕，悄悄揣進自己懷里。發(fā)現(xiàn)將卿正在看著自己，他道：“等我洗洗再還你?！?/br>
    想了想，又干巴巴地補充一句：“或者，我還你一條新的吧?！?/br>
    將卿眼角浮現(xiàn)一抹柔色。

    雖然只是一眨眼，但九千歲還是捕捉到了。他像發(fā)現(xiàn)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你居然也會笑！”

    菱娘也覺得不得了，多看了將卿幾眼。

    將卿搖搖頭，一掌放在九千歲的頭頂揉了揉他的耳朵：“我也是有感情的?！?/br>
    九千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將卿的手還放在他的頭頂摸著一對狐耳，另一面卻一本正經(jīng)地問菱娘：“假如找到他，你可會對他說你們的過往？”

    菱娘道：“不會。我曾經(jīng)已經(jīng)毀了他一次，如今再見到無論如何也不會犯同樣的錯，況且這已經(jīng)是他的下一世，知道了反而徒增煩惱?！?/br>
    將卿道：“為何你不在道觀中見他第一眼時就告訴他呢？”

    菱娘道：“不怕你們笑，再次見他我太緊張了。在道觀中見到他時，我又興奮又緊張，糾結(jié)了很久也遲遲不敢過去，發(fā)現(xiàn)他轉(zhuǎn)頭看過來時我的第一個意識是趕緊跑?？墒翘幼吆?，我又后悔了，后悔當(dāng)時為什么沒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像普通人那樣和他搭訕。想了想，我最終決定當(dāng)天夜里去找他，可誰想，我一緊張忘了他現(xiàn)在不是道士，竟失誤把他嚇跑了?！?/br>
    菱娘很懊惱：“他一跑不知去了哪里，我怎么找竟都找不到，再后來的那些事你們也知道了。”

    九千歲眨眨眼，菱娘對他做了個抱歉的動作：“我不知千歲是狐神，還以為你只是一個狐妖，藏在他身邊是為了害他的，所以今日才會使計選了你，又故意踹你下去。”

    九千歲忙搖搖手：“沒事沒事。”當(dāng)然沒事了，畢竟菱娘踹他一腳，他可是都用雪球扔回來了……

    將卿收回放在九千歲頭上的手，對菱娘道：“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辦？”

    菱娘垂眸：“我還是想再見他一面?！?/br>
    九千歲看一眼郁唯的方向：“這個簡單，因為他現(xiàn)在就在這里。”

    話畢，一直坐在將卿身邊的郁唯撕下自己身上的符，起身道：“姑娘好?！?/br>
    菱娘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