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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用藥一般都講究時辰的,晚了倒是不好。 喻識立在原處慌忙將清心經念了許多遍,卻絲毫不管用,整顆心還是不聽使喚,蹦跶得撲通撲通。 簾外的雨聲沙沙作響,水聲隱約傳來,卻是陶頌開了口:“劍修,仿佛時辰到了?” 喻識依舊局促,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這短短幾步,喻識倒無緣無故地,走出了上刑場的緊迫感。 他停在屏風一側,瞧著陶頌的側影,深深吸了口氣,別過臉,顫顫巍巍地將手臂伸過去:“你接著?!?/br> 陶頌卻沒動,只笑了笑:“劍修,我看不到的?!?/br> 喻識一愣,又聽得他道:“阿淩說,這藥草沾了熱水,有些熏眼睛。我蒙著眼,什么也看不到了。” 喻識便自屏風一側稍稍探出頭來,正瞧見陶頌面對著他乖乖坐在水里。 浴桶周遭彌漫著草藥幽微的馨甜,浴水頗深,漫過陶頌身體,只露出有些微微紅的肩頸鎖骨。 一道黑色錦緞覆在他眼上,長長的,直垂到水中,隨著水波一起一伏。緞面沾染了些水汽,顏色深了些,襯得陶頌愈發(fā)得白。 喻識只瞧了這一眼,登時心下慌如擂鼓。 第88章 青江其八 大雨于窗外傾盆而下,惶然的雨聲聽得喻識心下一陣陣地發(fā)緊。 便是對陶頌沒有什么歪心思,陶頌現(xiàn)下的這副樣子,也能瞧得人生出臉紅心跳的緊張。 更何況喻識還喜歡他。 他扶著屏風,半晌也沒動作。 陶頌與他隔著些微的水汽,稍稍偏了偏頭:“劍修,怎么不過來?” 喻識心下猛然一抖,慌得厲害,手足無措了一會兒,又覺出幾分莫名其妙。 至于么?不就過去灑個藥? 喻識拐了拐腦子,強行壓住一顆蹦跶的心,走上前去。 陶頌隨著他的腳步稍微挪了挪,帶起嘩啦啦的水聲。 喻識心下又一抖:“你干嘛?” 陶頌似乎怔了一下,轉而笑了笑:“想正對著你?!?/br> 喻識不由對他背后的傷口擔心萬分,只好道:“我還是想看一眼?!?/br> 陶頌依舊推脫:“看了白白擔心,又沒有什么大事?!?/br> 喻識心內暗暗嘆了口氣,一時沉默下來。 倒是陶頌又笑了笑:“你方才,以為我想做什么?” 喻識面頰有些燙,愈發(fā)不說話了。 陶頌便自顧自地往下說:“劍修是擔心,我會拉你進來么?” 喻識正站在浴桶近前,被他戳中心思,更加生出幾分局促不安。 他頓了頓,強行端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架子,說話的語氣都端正了些:“崔淩剛才說了,讓你到了時辰再起來,你別亂動啊,省得他回頭嘮叨你。” 陶頌歪頭笑了笑:“那他有沒有也和你說,我現(xiàn)在不大舒服???” 陶頌的鬢邊眉梢都染著水霧,小水珠匯集起來,自他耳際滑下,勾出他精致的下頜輪廓,輕盈地落入浴桶中。 喻識離他太近,略略瞧了一眼,灑藥的手便一抖。 他壓了壓一肚子亂七八糟的心思,又心一橫:“我跳進去陪你,這藥就會變舒服了么?” ”自然不會。“陶頌這般說著,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喻識手上一滯,一捧藥嘩啦全入了水中。 陶頌一手扔了他手上的油紙,握住他的指尖,壓低聲音:“劍修,但你要是進來,我能變得開心點?!?/br> 又是這樣撒嬌的尾音,喻識簡直毫無還手之力,迅速開始面紅耳赤起來。 陶頌低低笑了笑,又將他拉近了些許。 浴桶中熱騰騰的水汽撲在喻識面上,喻識一時心下發(fā)毛,又麻又亂,支支吾吾了半日,才驀然想起:“你方才騙我,你這不是看得挺清楚的么?” “我沒有?!碧枕炗钟袔追纸器锏牡靡?,“我當真看不見,但我聽得見。劍修,你每次出劍都靠眼睛么?” 他又攥緊了喻識幾分,一片黑暗中便聽得喻識慌張的聲音:“你你你......你放開我?!?/br> 陶頌故意道:“你要去哪兒,不是說好進來的么?” 喻識一慌:“什么時候說好的!” 陶頌故作委屈:“就說我不舒服的時候?!?/br> “我我我......” 喻識一時萬分緊張,雖說陶頌平素是個挺有分寸的人,但自打他和陶頌關系親近之后,這人就變了。平時那個冷冷淡淡規(guī)規(guī)矩矩的性子不見了,成了個十足的小壞蛋,耍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嘴上說說不算,手里還要。 他此時要是松個口,說不定就真的進去了。 喻識越發(fā)慌亂,但惦記著人正難受,也不好直接拒絕。思前想后,只好吞吞吐吐道:“你你...你先放開我,我不跑,我......我換個法子讓......讓你開心點?!?/br> 陶頌不肯松手:“你騙我,我一放開你就溜了。” “我......” 喻識一噎,心道這年頭空口說的話果真不值錢。 陶頌正要再說話,自一片黑暗中,忽然感覺到喻識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臉。 喻識這輩子也不是練劍了,手心細嫩,十分柔軟。只是指尖有些微微的涼,觸碰到陶頌面頰,又略微摸了摸。他的手這樣貼在陶頌的面頰上,陶頌只覺得一股熱切的沖動猛然涌了上來。 喻識似乎猶豫地頓了下,將陶頌的下頜抬起些,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