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他往前走了兩步,聲音薄涼不含任何感情,“您要是來,可以提前打電話給我。夜深露重,小心著涼?!?/br> 蘇敏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就是想看看,安瀾在不在這里?!?/br> 門打開,蘇敏朝里看去??蛷d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幾個零食袋放在上面,地面還有一雙女士的拖鞋。蘇敏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剛走?” “嗯。”時清和禮貌性地給蘇敏倒了一杯茶,“您想要吃點什么?” “我不餓。”蘇敏看向自己的兒子,自從上了大學,他們之間的交流就越來越少。這兩年她在國外學習,也沒什么時間和他說話,卻不想一回來,便看見了安瀾。 “我不喜歡安瀾,你和她在一起,我不同意?!碧K敏開門見山。 時清和的手微頓,繼而把茶幾上的零食袋一一丟進垃圾桶里,態(tài)度禮貌而又疏遠,“我喜歡她,這就夠了。” “時清和!”蘇敏有些怒了,也顧不上什么書香禮儀,冷喝一聲,“我是你母親。怎么,連這點,我都管不了你了?” 這樣的話,時清和在年少的時候,聽過無數次。蘇敏總是在用母親的身份壓著他,卻不顧忌,他會不會累,是不是真的喜歡。 微微垂眉,散去那些多余的心思,時清和聲音溫潤,卻多了幾分漠然,“您是我的母親,我感激您的養(yǎng)育之恩。但是我有自己的選擇,即便是您,也不能過多干涉?!?/br>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和她在一起?”蘇敏冷笑一聲,“你不覺得安瀾和當年的黎羽一模一樣?” 當年時清和的父親出軌黎羽,那是一個驕傲明媚的女人。 當初的時清和不明白,甚至是怨恨??墒菚r過境遷,等他真正理解了何謂人性,懂得是非之后,那些怨恨也在逐漸消失。無愛的婚姻,比什么都難受。 “安瀾不是黎羽,我也與他不同?!睍r清和抬眼看向自己的母親,“您不味甜喜歡安瀾沒關系,只是請您以后少去找她。她被我寵壞了,受不得委屈?!?/br> 蘇敏一怔,不敢相信這話會從自家兒子口中說出,“你這是打算因為她來命令我?” “不是命令,是請求。”時清和神色淡淡,“您從小就約束我,除了物質上的東西,其余的,您從來沒有給過我。我不怨您,但也請您能夠理解,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渴望?!?/br> 蘇敏怒道,“我那都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現在,事業(yè)有成,多少人羨慕你。如果我以前不那樣做的話,你能夠有現在的成就嗎!” 時清和突然覺得有些累了,他與蘇敏之間,不是他不想溝通。而是蘇敏至始至終都陷入在自己的觀念之中,不去理會他的感受。 提著茶壺,時清和壓低手肘,緩緩地把茶倒?jié)M,“我只是希望您能不要干涉我們之間的生活。”頓了頓,時清和低聲道,“那么多年了,您還想用以前的招數逼我就范嗎?” 門被蘇敏狠狠地關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時清和低頭看著冒著縷縷白霧的茶。 茶滿,送客。 他在年少時也曾期待過母愛,可是隨著年歲增長,他才真正明白,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不會擁有。而有些東西,真正屬于他,不能放手。 安瀾的生活過得美滋滋的,開葷后的時醫(yī)生有些粘人。親親抱抱經常的事,不過更多的時候都是安瀾吃豆腐,盡管最后的結果是反被吃豆腐。 唯一讓安瀾不適應的是工作,她也算是半個娛樂圈里的人,要見太多表里不一的人。好在她還是個小助理,跟在總監(jiān)身后辦事,很多事情也不需要自己面對。 而安瀾,也開始思索,自己未來的打算。 五月的一天,安瀾從夢中醒來,后面的發(fā)梢濕漉漉的。應該是做了噩夢,可是夢里的很多事情,她都記不太清楚了。 洗漱下樓。宋嘉予正在看報紙,瞧見了她,“過來吃飯,收拾東西,和我出趟差。” “出什么差?”安瀾納悶,沒坐下,隨手拿了一片面包咬著。 “在h市有個會議?!彼渭斡韬仙蠄蠹?,“下午五點的飛機,一周而已,不會很久?!?/br> 一周還不算久? 安瀾也沒問太多。宋嘉予總是臨時有事,不打招呼的出差也是常理之中。又端起一杯牛奶,她問,“初九和我們一起去嗎?” 宋嘉予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她有事?!?/br> 那她怎么不知道? 安瀾對上宋嘉予深不見底的眼神,懶得去猜,“姑姑呢?” “在院子里擺弄花花草草。”宋嘉予劃開手機,余光掃過安瀾,忍不住道,“以后離我那些花花草草遠一點,還嫌折騰得不夠?” 她不就是覺得家里太單調,偶爾采兩朵。再說了,一院子都是,也少不了那么一兩朵。 “對了?!彼渭斡柘肓讼耄€是和她說,“周城前兩天自殺了?!?/br> 周城這個人,已經在她的生命里徹底的消失,冷不丁地聽到他的消息,安瀾還有些茫然,“自殺?” “嗯?!彼渭斡璧蛧@一聲,“他殺了人后就自殺了?!?/br> 具體的事情,宋嘉予沒有說下去,安瀾也大概能猜到。孟新柔被玷污懷孕,因此聲名狼藉,罵聲不斷,還毀了自己多年的努力。周城愛得瘋狂,走向極端,也算是意料之中。 安瀾只是覺得有些悲涼,感嘆于世事無常。他的確是個變.態(tài),可也是真的把所有的溫柔給了孟新柔。 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安瀾披了件外套往院子走去。許晚晴正坐在老人椅旁邊,手里拿著一把剪刀,仔細修剪著枝丫。 “姑姑?!卑矠懩昧藦埿〉首幼谠S晚晴身邊,撐著下巴。 許晚晴見她來了,把手中的剪刀給她,“試試?” 安瀾復雜地看了一眼生長得正好的枝丫,“我這一刀下去,它們可能就沒了?!?/br> “我來教你,笨手笨腳的?!痹S晚晴嗔怪一聲,拍了拍她的腦袋,“一晃眼,咱們?yōu)憺懚寄敲创罅?。我啊,老是記得你以前七八歲的模樣,跟個混世魔王一樣?!?/br> 安瀾輕笑,小心翼翼地修剪著枝丫,“長大了也是姑姑的寶貝?!?/br> “可你也得嫁人,終究是會有自己的家庭?!痹S晚晴輕嘆一聲,輕撫著安瀾的發(fā)梢,“真的決定了嗎?即便是時清和的mama不喜歡你,你也要和他在一起嗎?” 安瀾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許晚晴也沒多說什么,“既然自己決定了那就在一起。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想結婚,我絕對不同意?!?/br> 安瀾失笑。要是真的不同意的話,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話了。她的姑姑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嫌棄得不行,實際上最滿意宋嘉予,一直都覺得有這樣的兒子,是她的驕傲。 “對了,你mama說了,讓你過段時間,把人帶回農場里見見?!痹S晚晴說,“你父母年紀也大了,來回太折騰。作為子女的,自然是要懂事些。” “我知道的。”安瀾早就有這個打算了,也提前和周瑤他們說過。周瑤倒是沒什么意見,但是安修明,知道自家女兒被同一個男人追到手了,氣得不行?!暗让ν炅诉@段時間,我就回國看看他們?!?/br> 許晚晴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她掌下,沒好氣地道,“一邊玩去?!?/br> 安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默默地上樓收拾東西。 下午五點的飛機,到那邊已經是七點多。已經是黑夜,去了訂好的酒店,安瀾洗了個澡,又把明天要做的事情給對了一遍,這才給時清和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時清和?!卑矠懩昧耸謾C去到陽臺,抬頭看去,星空密布。在漆黑的夜中,無數星光點亮黑夜,“今晚的星星很好看。” 時清和往身側瞧了一眼,傾盆的大雨,“南州市下了大雨?!?/br> “這樣啊……”安瀾故作沉思,“那你想看星星嗎?” “不想?!睍r清和低聲說,“想看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評論,還是想說一下 關于女配的,指使和做壞事的不是她,她甚至都是后面才知道這件事。她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她自私,因為嫉妒蒙蔽雙眼,但是她沒有做過一件真正傷害安瀾的事情,甚至因為愧疚對安瀾小心翼翼 還有就是安瀾當年一是因為手情緒已經近乎崩潰,二是時清和因為她重傷,心懷愧疚,這種狀態(tài)下,她不可能還像以前那么驕傲 ☆、星星(正文完) 安瀾的心口漏掉了一拍, 時清和平時都不說情話的。他這人, 比較悶sao。可是時不時爆出幾句情話,卻勾得她心癢難耐。 要不是現在隔著那么遠地距離, 安瀾絕對要把人狠狠地撲倒。 輕咳一聲,安瀾故作嚴肅地跟他說, “只能看星星?!?/br> “你是?!彼f。 于時清和而言,安瀾是星星。 安瀾:“……”這人是打通了情話的任督二脈嗎? 安瀾很沒有骨氣地撥了視頻通話過去, 那頭的時清和在家里。背后是白色的墻壁, 他穿著睡衣,五官在室內燈光的映襯下,更為立體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領口開得有些大了, 鎖骨上還有她前幾天留下的痕跡,那么久了也不見消。 再反觀自己,她剛剛洗完澡,頭發(fā)還亂糟糟的。意識到的時候,安瀾急急忙忙地把頭發(fā)散了下來,視線落在小對話框上面,不滿地擰了擰眉頭,“我的臉是不是胖了?” 安瀾并不胖,只是平時愛吃了一些, 又不喜歡運動,小臉才會有些rou感。而身材卻一直很好,長腿細腰, 該有的都有。 “不胖。”時清和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淡聲道,“減肥對身體不好,如果真的想瘦,可以適當運動?!?/br> 那還是算了。安瀾就是天生懶,能躺不坐。讓她去運動,比登天還難。 眼珠子轉了轉,安瀾問他,“我聽說有減肥藥的,每天一顆,很有用?!?/br> “都是假的?!睍r清和并不希望安瀾減肥,就算安瀾胖了,他也是喜歡的。怕安瀾執(zhí)拗,時清和只能哄她,“聽醫(yī)生的話。” 行吧。 安瀾:“那你真的不覺得我胖?” 時清和點了點頭,又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一聲,“安瀾,再減就平了?!?/br> 安瀾:“……”色胚! 夜深露重,安瀾打了一個寒顫,關上窗拉上窗簾往里面走去。宋嘉予給她訂的房間很大,除了大床之外還有沙發(fā)和坐墊。 飛機趕路,又把明天的工作檢查了一遍。臨近十二點,安瀾已經是倦意nongnong。 打了一個哈欠,便聽到時清和說,“不早了,好好休息?!?/br> “好。”安瀾也不顧形象,直接撲進大床上。歪著頭,看著視頻中的時清和,眉眼彎彎的,“時清和,我有點想你了。” 時清和看著屏幕中小巧的臉,冷硬的輪廓都溫柔下來,“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 安瀾氣悶,卻又聽到時清和溫柔的聲音,“好好工作,我等你回來?!?/br> 安瀾滿意了,沒掛視頻,就這么開著睡覺。臨近睡著,她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 “我也想你?!?/br> 在這邊的合作進行得并不順利,對方故意拖著他們,想要通過持久戰(zhàn)來讓他們妥協(xié)。僵持了一周未果,宋嘉予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 安瀾怕他沖動,一邊替他按著肩膀一邊安慰,“對方就是故意的,你要是上當了,還是宋嘉予嗎?” 宋嘉予不耐煩地合上合同,“這點伎倆我還是明白的?!?/br> 那你怎么跟剛入社會的愣頭青一樣? 安瀾沒敢說出來,捶著他的肩膀說,“我昨晚跟初九打電話,她讓我問你,需不需要她過來?” 宋嘉予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對方故意拖著,她過來也沒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