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追驚局_分節(jié)閱讀_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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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宇覺得冷佩玖算個人物,他不清楚自己也算半個人物。摸遍全北平,除了他誰還敢把賀琛比作驢。 全心嫉妒冷佩玖,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遇后龍袍》一唱完,就剩今天最后一場《孽海記》。 冷老板的獨角戲,一人將《思凡》與《下山》唱完。其實原定曲目不是這個,冷佩玖任性,不知怎的前幾天給改了。 冷佩玖扮演的小尼姑色空一上場,票友便想笑出聲。這兩出戲本就詼諧幽默,輕松有趣。但說到底,思凡中歌舞、念白和表演多種技巧繁多,從出場到下場始終一人載歌載舞,于表演者來說是極為嚴峻的考驗。 冷佩玖開唱了,活脫脫的小尼姑形象躍然臺上。色空因年幼時多病,被父母送入仙桃庵寄活。再后來不耐拜佛念經(jīng)的寂寞生涯,私自逃出尼庵。與同樣私自逃出佛門、不守清規(guī)的小和尚墜入愛河。 冷佩玖一人歌且舞,入夜來僧房寂寞,對此半明半滅之孤燈,更難消釋心中惆悵。他行云流水的唱舞,令戲迷們都能與那一二分的孤寂感同身受。 他唱得萬分投入:“奴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身。為何腰盤黃絳,身穿直綴?” 賀琛撐著下巴想,幸得你不是那尼姑庵里的小尼姑。否則老子還真得炮轟寺廟,在佛祖面前來個大不敬。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本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不信佛法,不信天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人,還講什么因果報應(yīng)。 “哪里有江湖兩岸流沙佛?哪里有八千四萬彌陀佛?從今去把鐘鼓樓佛殿遠離卻,下山去尋一個少哥哥?!?/br> “憑他打我,罵我,說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彌陀般若波羅!” 冷佩玖唱念至此,他抬起眼,心有靈犀般往包廂上方望去。賀琛直接在空中與這赤`裸的、大膽的熾熱眼神相撞。 他神色一凜,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這哪里是小尼姑下山,這分明是冷佩玖這座天仙要下凡了! 真真是,思凡。 冷佩玖要入世,不做那位列仙班的神——他要做人。 要愛,要恨,要七情六欲,要轟轟烈烈。 他要與賀琛戀一場,地不埋心,天不遮眼。佛門當前,我背棄那佛。戒律清規(guī),我視而不見。 愛在窮途,情行末路。一路走來踩著刀刃,踏著火海。總有一天峰回路轉(zhuǎn),他的將軍終會凱旋歸來。 冷佩玖愣是將小情小愛,一己私欲,唱出了翻江倒海的味道。 北平不比上海,票友們漸漸聽出了不對勁。這哪兒還唱的是小尼姑不甘寂寞為私欲奔逃,這明明是冷老板借戲表白!給他的賀軍長喊話吶! 這下戲迷們都不干了,好端端的唱戲,加什么私人感情在里邊。你說你要改詞,改腔,只要不顛覆了戲曲原本的意思,無傷大雅,票友們依然買你的座兒。但你要整這般歪門邪道,凈是胡鬧! 怎么冷老板去一趟上海,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漸漸的,臺下議論聲大了。有什么東西往臺上砸了去!這回倒不是首飾大洋,是茶杯!guntang的開水跟著往臺上潑。 “砰!”的一聲,炸破出一片喝倒彩的聲音來!這可是冷佩玖登臺這么多年來的頭一遭啊,真真是出奇了。 人群謾罵,叫他下臺。沒想到冷佩玖紋絲不動,依然載歌載舞地唱著自個兒的,聲音里居然還透著些愉悅。 賀宇壓根不用賀琛指揮,直接帶了人揪住鬧事者往外扔。由此可見,冷佩玖與賀琛真是一家人。一個暗戳戳的準備胡鬧,一個就心有靈犀地幫著他料理雜碎。 兩人配合起來天`衣無縫,這下可助長了冷佩玖的“氣焰”。他唱得更起勁兒了,眼神不住地往包廂里瞟,勾得賀琛一股子欲`火躥腦門。 “小兔崽子,”賀琛摸著下巴霸氣一笑,“居然把老子當那小和尚!” 冷佩玖唱啊跳的演完最后一出,趕緊謝座兒跑了。他可不怕那些鬧事的人,而是后半夜約了賀琛去賞花燈。 剛才戲里看過一遍的東西,要真看到實物了,才有意思。 賀琛在后門口等著,冷佩玖卸妝時想著今天這出,不由自主哈哈大笑起來。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眉目俊秀,像個精致的玻璃人兒。 不知軍長對今晚這大膽的“表白”是否滿意,應(yīng)當是滿意的,那人看自己的眼神,簡直像一頭惡狼。 冷佩玖換好衣服,牽著趟兒跑出來了。賀琛坐在車上,正抽著煙。他竄上去,兩人什么話都沒說,卻也什么都明白了。 驅(qū)車趕往燈會,漸漸人流擁擠起來。賀宇停車,放他們?nèi)ミ^二人世界。 實則冷佩玖長這么大,是第一次與人一起過元宵。他宛如孩子般在繁華的燈流中游走,一手牽了賀琛,一邊考他字謎。 暖黃的,殷紅的,明麗的,暗淡的光芒從燈花中透出,猶如織花之紗羅。整條街亮堂堂的,有那么一瞬如電影鏡頭。一幀幀拉開,再慢慢放映。 柔光照在冷佩玖玻璃瓷般的臉上,水波流轉(zhuǎn)的眼睛盛著萬千光點。聚在他眼中,如照亮人心的一把火焰。 賀琛看得有些呆怔,不由得放慢腳步。他站在冷佩玖的身后,耳邊嘈雜聲遠去。冷佩玖的身影變得格外清晰,周遭朦朧如煙。 其實,冷佩玖并不是一個特愛打扮的人。他一身水色長衫,外罩一件貂毛披風。絨毛在他纖細的脖子邊圍了一圈,襯得臉更小。他有著屬于年輕人的朝氣與稚嫩,這樣的青澀加上一點看破風塵的眼色,便已足夠迷人。 他如上仙墜世,新奇地游走于花燈玲瓏,富麗堂皇的燈海里。天上下著柳絮般的雪,房屋上白茫茫一片映著燈光。 賀琛見著冷佩玖自光中轉(zhuǎn)身,他笑意盈盈,眼色暗相鉤,秋波橫欲流。什么燈啊,花啊都成了他的陪襯,黑白分明的眉眼配上溫柔的雪。 賀琛甚至覺得,若讓冷佩玖再走一段,這人就會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忽地上前,抓住了冷佩玖的手腕。 “軍長?” 這萬花筒般的光景中,當今最紅的名伶似與橫霸一方的軍長初次相識。 賀琛盯著冷佩玖的眼睛,說:“這輩子,你跟我吧?!?/br> 冷佩玖不由得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說的這輩子第一句話。 “軍長,我跟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