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成林_分節(jié)閱讀_4
魏曉林果真稀里糊涂就醉了,唐大少的下屬慌忙過來扶他,他想自己走,卻實在醉得厲害,根本走不動,只好任由這群人攙著進了諶銳的房間。 諶銳住在頂樓,房間比魏曉林的標間大了一倍不止。魏曉林喝醉了人卻老實,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哪管自己身處何方。 唐大少聽著手下人匯報把人送到房間里了,這才覺得又替銳哥辦成了一件事,喜氣洋洋拉著他銳哥喝酒,臉上蕩漾著一副早點把銳哥灌醉好送入溫柔鄉(xiāng)的諂媚笑容。 諶銳知道唐大少是什么人,方才唐大少那一番折騰囑咐他并非沒有看到,雖然諶銳并不是會在這種事情上苛待自己的人,但那個瞬間諶銳還是有一種想要阻攔的心思。 可這心思太淺了,還來不及讓諶銳醞釀詞句,就錯失了機會。 直到諶銳自己也醉了七八分,他回到房間,看到魏曉林在床上睡著的樣子,那點兒懊悔遺憾才終于消失殆盡。 也許不是錯失機會,而是收獲機會,諶銳想。 凌晨三點的時候紫金灣飯店終于安靜了下來,但阿麥卻并沒有睡意,魏曉林一夜未歸,他等到三點,所有的集體活動都結束了,剩下的都是關進房門里的秘密小游戲,阿麥知道魏曉林天亮以前不會回到這個房間了。 阿麥的心情很復雜,他說不清是魏曉林的自甘墮落讓他覺得看走眼,還是魏曉林的驚人好運值得他費心追隨。他有他哥哥在狗仔圈里的人脈,打探了小半晚才從一個小狗仔那里看到一張模糊不清的抓拍——諶銳和魏曉林站在電梯里準備出來,盡管看不清二人的神色,但阿麥畢竟在圈子里浮沉多年,他懂。 不過顯然魏曉林自己是不懂這些的,他被諶銳壓在身下的時候才迷迷茫茫睜開眼睛,酒尚且沒醒,故而看見眼前的諶銳也并不差異。 諶銳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似乎覺得有趣,低聲說:“醒來也好,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br> 魏曉林不明白眼下情形,他推了推諶銳,說:“你走錯房間了?!?/br> 諶銳便笑了起來,他壓制著魏曉林,聲音像香醇的酒,這把聲音在大銀幕上會非常好聽,此刻當然也十分迷人:“沒有走錯,是你進了我的房間,現(xiàn)在你是我的宵夜了?!?/br> 身為宵夜的魏曉林并沒有辜負諶銳的期待,他鮮嫩又可口,剝了衣服以后一樣膚白rou嫩,諶銳的手摸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陣戰(zhàn)栗。 諶銳就好像那些做作的食客在就餐前要對著餐點360度拍照一樣,先仔仔細細觀察了魏曉林的面容。如果對演員來說一定要貼一個標簽,那有的人就是天生正派臉,有的人就是天生邪氣臉。魏曉林就是天生正派的那一種,他的臉型很好看,下頜骨如刀削斧鑿般銳利,鼻梁高挺,眉目俊朗,但眼睛形狀卻很多情,眼尾向上微微地勾起一點弧度,連眼尾的睫毛也跟著卷曲,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正派氣質,只多加了一點俏皮少年氣。 諶銳看著躺在自己身下被脫光了衣服的魏曉林,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到了曾經那個很老的小品“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朱時茂也叛變革/命了”,這想法一浮現(xiàn)在腦海中,諶銳便覺得有些煞風景,他趕緊收回目光,免得越想越煞風景,耽誤了這良辰美景。 1808號房間臨江,站在落地窗前能一覽沿江夜景,但這酒店是諶銳家的,他就沒什么新奇的興致。剛剛結束了一輪酣暢淋漓的性事,諶銳站在落地窗前摸著下巴回味,爽,很爽,非常合自己的口味。 諶銳回味完了,轉回頭看床上,剛剛被他折騰過的年輕男孩子痛苦而無措地坐了起來,那一刻他看向諶銳時眼底流露出的脆弱,讓諶銳的心狠狠動了一下。 可是心動也只有那一刻,諶銳很快又披上那張人模狗樣的皮,站在窗邊盯著魏曉林。 魏曉林在此之前從不相信什么酒后亂性之言,他不信有人能醉得不省人事,但這次他終于懂得什么叫做沒有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什么叫做實踐出真知,他醒來以后,心頭萬般念想,最終匯聚成一個字:靠! 魏曉林同樣盯著諶銳看了一會兒,確認是諶銳本人沒錯后,他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魏曉林皺眉的幅度很小,但仍然被諶銳捕捉到了,他們做演員的,原本就要會揣摩各種內心戲,揣摩各種表情。僅僅這一個皺眉,諶銳就知道,自己不必再保有更持久的心動了。 諶銳開口比魏曉林更快,他像個無情的商人一樣,緩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魏曉林。 “昨晚我們都喝多了,你進錯了房間,我以為你是唐大少安排的人,一場誤會?!敝R銳開口對魏曉林說。 魏曉林的目光十分驚愕,似乎不能相信這種話是從一位被人奉若神明的影帝之口說出,他艱難地呵呵了兩聲,就看到諶銳向他伸出手,他的手指間夾著一張薄薄的名片,看起來越發(fā)冷酷無情。 “這是廣和娛樂經紀人趙其的聯(lián)系方式,天亮以后你聯(lián)系他,就說是我介紹你來的,他會安排你進廣和娛樂。這是我作為昨天晚上一場誤會的補償,之后如何造化,就看你自己?!?/br> 廣和娛樂,魏曉林也早有耳聞,這家公司是國內早期開始嘗試打造偶像組合的大型娛樂公司之一,旗下藝人除了偶像派,還包括諸多實力演員,稱得上行業(yè)翹楚。 魏曉林接到這張名片,心頭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謹慎地反駁道:“我為什么要接受你的補償,去換一家公司?” 諶銳遞出名片的手并沒有縮回來,他一手插兜,輕笑了一聲,說:“沒名沒姓的進不來這個場合,再無名的小藝人也得帶著助理或經紀人來,因為這樣的社交場合,是拉資源撿漏的最佳時間。你帶了人來,徹夜不歸,卻沒有人找你,甚至你的手機都沒有響過一次,可見旗下藝人去向不明是常事,那么可以想見,你待的是一家什么樣的公司。” 魏曉林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兩下,諶銳見自己說中了,便不再多說,將名片掖在床角,又鄭重地點了兩下,然后準備離開房間。 諶銳已經走到門口了,魏曉林才像終于回過神來似的,開口的第一句話卻不是說公司的事情,他只是問諶銳:“你昨天在電梯里的時候,為什么說我以后穿衣服要應場合?” 諶銳笑了,他的目光掃過前一夜因為激情而隨意扔在地上的昂貴衣衫,說:“已經十月中旬了,就算牌子再貴,也不要再買過季夏裝了?!?/br> 魏曉林愣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他的頭腦一片混亂,好不容易恢復一點,卻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先拿手機聯(lián)系阿麥,還是先看看名片。最終他頹唐地承認,阿麥在公司待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他徹夜不歸意味著什么,這是阿麥的默許,也是他們的默契。于是魏曉林嘆了口氣,拿起了名片。 魏曉林拿起名片的時候,覺得自己心里的清高和自尊像是雪崩一樣坍塌了,他想過許多自己進入演藝圈北漂的可能,有可能是混不下去回家讀書,也有可能是聞名海內外衣錦還鄉(xiāng),但萬萬不曾想過自己也會這樣,以rou體換取一個新的機會。 讓魏曉林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他好像并不十分傷心,也并不十分震驚,魏曉林心里清楚,從他選擇和阿麥來H市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心中就已經選擇接受這種事情的發(fā)生的可能,形勢迫人,不得不低頭,魏曉林甘為五斗米折腰了。 把名片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他心里苦笑,不知是為了世上又少了一個當代陶淵明,還是為了自己這荒謬的一夜。 他一個頭兩個大,朝后一仰,又睡下了。 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魏曉林齜牙咧嘴地起身去洗了個澡,然后先給名片上的經紀人打了電話,趙其大概是得了諶銳的吩咐,只說讓他下午去公司見一面,魏曉林看了看時間,點頭應下。 下午要去見趙其,此刻他們還卻還在H市的酒店里,魏曉林飛快地洗漱一番,撥通了阿麥的電話,道:“麥哥,你在哪里,我有急事要立刻回去,我們在酒店大廳碰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