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求人的,脾氣比我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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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深晚上是被賀宗鳴叫走的。 賀宗鳴看中的城南那塊地,一直沒拿下,把相關(guān)人員盛宴款待了一圈下來,人家就是不肯給個準信兒,博陸控股前段時間受省里相關(guān)部門邀請,聯(lián)合成立了一個公益項目,上面的人會賣陸家?guī)追直∶妫R宗鳴就是拉陸淮深來撐場子套近乎的。 兩人去時同乘一輛車,陸淮深的手機響個不停。 賀宗鳴在他接電話的時候,無意間瞄見了來電人的名字,挑了挑眉頭,表情耐人尋味地看向一邊。 最后陸淮深只說了句:等下有應(yīng)酬,就掛了電話。 賀宗鳴一點端倪都沒聽出來,倍感無趣,便煞有介事地提起一事,“對了,我聽人說,早上你那兒好像出了點意外?” 陸淮深靠在座椅上,交疊著雙腿,身姿舒展,臉上表情淡淡,“你聽誰說的?” “有嚴重家庭矛盾的家族里,缺的就是不嫌事大的主,我會知道不意外,更多不相干的人狗鼻子比我還靈。”賀宗鳴笑笑,搖搖頭說:“我倒真是意外,一個毛頭小子,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都敢爬到你頭上拔毛。” 賀宗鳴說著去瞧陸淮深的神色,最后下結(jié)論:“陸淮深,你墮落了?!?/br> 陸淮深冷淡地剜了他一眼。 賀宗鳴毫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說:“你要是早點下狠手,上次在御樓里就把那江偌的小動作扼殺在搖籃里,也不至于有今天?,F(xiàn)在你結(jié)婚的事,知道的人已經(jīng)不少,影響力今非昔比,以后把她逼急了,她一鬧開來,你不好收場了?!?/br> 各大家族之間的人脈、利益,集團對外的名譽、股票,千絲百縷,環(huán)環(huán)相扣。商場巨胄無論結(jié)婚還是離婚都能在行業(yè)里激起千層浪。 夕陽消匿之際,光線晦暗,城市華燈初上,街道車水馬龍。 陸淮深瞇起眼眸,“鬧?以卵擊石,她能怎么鬧?” 賀宗鳴說:“看,你這就是輕敵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女人,這話不無道理。你別覺得江偌看起來好收拾,實則心思不簡單,潛力無限啊?!?/br> 陸淮深斜他一眼,“何以見得?” 賀宗鳴‘嘖’了一聲,側(cè)身準備向他高談闊論一番,想了想最后卻只是意味不明的一句:“在你面前橫著走多時,你現(xiàn)在不也沒把她怎樣,這難道不算她本事?” “多管閑事?!标懟瓷顟械媒忉?。 賀宗鳴賣他面子,就如同今晚他賣自己面子,心里吐槽,面上不與他過不去。 有了陸淮深出面,給賀宗鳴開了個好頭。 偌大的包廂里,推杯換盞多時,煙霧繚繞,喝了些酒,陸淮深提不起什么興致,也不是他的場子,心里也總覺得似乎還有什么事還沒做,便叫了裴紹準備車。 賀宗鳴想挽留,低聲問:“這才多久你就要走?” “有事?!标懟瓷钇鹕恚蜻^招呼走人。 賀宗鳴跟出去,皺皺眉肅然道:“你別是因為那丫頭一通電話,而被擾亂了心神,這發(fā)展趨勢有點脫軌了?!?/br> 陸淮深面無波動地掃他一眼,不甚在意地答:“江舟蔓闖的禍,我得去給她收拾爛攤子。” 說完就走了。 賀宗鳴站在那兒想了好幾秒,哼哼兩聲,沖他背影吐出倆字:“放屁?!?/br> …… 裴紹拿了干凈衣物到酒店,陸淮深沖了個澡,洗去身上煙酒味,下了樓,一身清爽坐上車后座。 裴紹從反光鏡看向閉目養(yǎng)神的陸淮深,問:“陸總,去哪里?” 如果是要回家,何必在酒店洗澡換衣?裴紹這點至少還是知道的。 陸淮深捏捏眉心,頓了一下,答:“東大附屬醫(yī)院?!?/br> 裴紹挑了下眉,心里暗忖,去看誰呢?今早有人來鬧了一鬧,他心里已經(jīng)自動與那位對上了號。 裴紹不問是誰,只說:“去看望病人的話,要不要買些東西呢?” 陸淮深眉宇間微微凝起,看向窗外,淡淡應(yīng)道:“嗯,是該買點?!?/br> 這差事自然落在裴紹身上,高檔保健品和水果,買了不少。 到了地兒,晚間時分,醫(yī)生已下班,探視的家屬也所剩不多,門診部附近偌大的停車場稀稀落落停著些車輛,停車位也空出了很多,裴紹將車停在最靠近出入口的地方。 陸淮深掏出手機給對方去了個電話,問了句在幾樓后掛斷。 裴紹拎著東西,跟在陸淮深上了住院部九樓,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了站在電梯間等人的江偌。 時至夜深,病人需要休息,樓層里的燈已經(jīng)息了一部分,江偌站在空蕩安靜的電梯間中間,沐在半晦暗的光線下,應(yīng)該是一直在盯著不停變化的樓層數(shù)字看,等陸淮深到的時候,微微偏頭,眸子清亮,看見來人之后,抿了抿唇,站直身子。 陸淮深看了她一眼,穿的已經(jīng)不是上午那身衣服。 江偌要長時間待在醫(yī)院,穿著裙裝或襯衫,總覺得施展不開,送程嘯回去的時候換了白色高腰衛(wèi)衣和灰色慢跑褲,黑色運動鞋,偏運動風的裝束,簡單舒適。 高腰衣褲拉高腰線,隱約露出一指寬的細腰,襯得身細腿長。 她素顏馬尾立在那里,樣子年輕俏靚又有活力,跟襯衫西褲作成熟精英打扮的男人站在一起,中間仿佛隔著一道隱形的年齡鴻溝,涇渭分明。 陸淮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那目光深邃,無波又無瀾,看得江偌滿不自在時,他才朝裴紹說:“東西給她,你下去等著?!?/br> 裴紹遞了東西過去,江偌接了,只微微垂著眼眸說了句:“謝謝?!?/br> 也不知這聲謝,是對陸淮深說的,還是對裴紹說的。 兩人并肩往里走,都未開口說話。 靠近病房的時候,她有事拜托,才不得不率先開口,低著頭小聲道:“待會兒我小姨如果問關(guān)于你和江舟蔓的問題,希望你不要那么直白,她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br> 江偌覺得,這樣說,他就能明白了,希望他委婉地隱藏一小部分事實。 她說完,等了兩秒,沒聽見他有回應(yīng),心里開始著急,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 陸淮深的目光淡漠而沉著,不由笑了下,又瞬間斂去了笑意,低沉嗓音帶著一抹玩味,“你這是在求我?” 江偌擰眉,心里是極不情愿的,但是嘴上說的又是另一回事:“算是的?!?/br> “什么叫算是?”陸淮深悠悠問。 江偌吸了一口氣,看著他,暗暗咬牙,說:“是,我在求你。” 陸淮深低哼了一聲:“我怎么覺得你是在命令我?求人的,脾氣比我還大?!?/br> 江偌察覺出來,他話里的意思,還指早上的事。 江偌的頭越低越往下,眼瞼半垂,盯著自己的腳尖和光可鑒人的地磚,“程嘯給你添麻煩了,我小姨這邊,也有勞你了。” “這態(tài)度還算尚可。”陸淮深淡淡說完,往前走去。 江偌看著他頎長肩寬、步履穩(wěn)健的背影,周身散發(fā)著凜然迫人的氣息,那是財富和地位為基石,由內(nèi)而外造就的氣場。 就像他剛才那句話,‘這態(tài)度還尚可’,這話誰都可以學,但那自成一派的氣勢和口吻卻不是任何人都學得來的。 江偌為此感到無奈和憋屈,跟上腳步,率先推開了病房門。 昨夜搶救過后,喬惠一直住在單間的急救病房。 剛才江偌告訴她陸淮深會來,喬惠便一直在等待。 江偌推開門的時候,還沒開口,喬惠便聞聲看了過來。 江偌閃身讓陸淮深進來,說:“媽,陸淮深看你來了?!?/br> 喬惠臉上沒什么激動或是欣喜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讓他坐吧,你出去一下,我想跟他單獨說會兒話。” 江偌正把東西放在床頭的柜子上,聞言一怔,“不用吧,我就在這兒,你們說你們的,我不會插嘴。” “用不了多久,你出去一下?!眴袒莺軋猿?。 江偌只好出去,從陸淮深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她深深看他一眼,像是用眼神告訴他,不要亂說話,幾分警告,幾分懇求。 江偌等在外面的十來分鐘里,心思百轉(zhuǎn)千回,精力不集中,眼神失焦地看著安全通道的綠色標志發(fā)神發(fā)愣。 很快病房的門被打開,陸淮深出來,江偌瞬間回神,微微詫異,“怎么那么快?” 陸淮深瞧她一眼,“不然呢?” 江偌先探了個頭進去看她小姨。 喬惠看起來很平靜,并沒有出現(xiàn)情緒激動之類的跡象,讓江偌去送送陸淮深。 江偌一愣,下意識排斥,說:“他自己會走?!?/br> 說完她聽見傳來一聲不大和善的冷哼,陸淮深似乎也并不在意她送還是不送,兀自抬腳離開了。 喬惠也皺皺眉,補充道:“送一下吧?!?/br> 她和陸淮深做不到像正常人那樣和平相處,是江偌抗拒跟他接觸的原因。 她拗不過喬惠,轉(zhuǎn)身跟上陸淮深,一直保持落后幾步的距離,等電梯的時候,也站在他身后幾步開外。 電梯到了十二樓,遲遲不下來,江偌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她偏了偏腦袋,看著地上長發(fā)馬尾的影子也一晃一晃起來。 陸淮深忽然轉(zhuǎn)頭,眼神古怪地橫了她一眼,“你幾歲?”